《无界救赎》鲸落予生

3、我想你了

　　【某秘密基地】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端端正正地站在一张原木色的办公桌前。
　　他微微低着头，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说话时语气里充满了恭敬和顺从。
　　“先生，据他们传送回来的数据显示，姜梵语的生命值还是在平均值附近徘徊。但和上一次检测相比，他在自然状态下的生命值的确又下降了。”
　　办公桌另一侧是一张又大又厚实的皮椅。
　　虽然知道大皮椅里面坐着个人，但因为那人被大皮椅完完全全地包裹着，且皮椅是面向办公桌后的大落地窗的，所以穿迷彩服的男人根本看不到椅子里那位的脸。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穿迷彩服的男人又试探着问道：“先生，请问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良久，大皮椅被慢悠悠地转了过来，而坐在椅子上那所谓的“先生”不过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
　　“先生。”穿迷彩服的男人再次谨慎地开口。
　　先生微扬起两根手指，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穿迷彩服的男人恭顺低头，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位冷俊的先生看上去和陆铭星差不多年纪，精雕玉琢的脸甚至和陆铭星有几分相似。
　　他的头发不长不短，被染成了灰白色。垂落的碎发扫在眉间，微微遮住了那双锐利而深邃的黑眸。
　　总体来说，这位先生虽带着一丝神秘感，但也算是这间阴气沉沉的办公室里最赏心悦目的存在了。
　　望着面前勾头而立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先生语气冷淡地说：“让星崽继续盯着他，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见男人站定不走，先生有些不耐烦了：“还有事？”
　　男人犹豫了一下，“先生，我刚收到一个消息说，姜梵语带了一个男人回家，要不要……”
　　先生抬起眼眸，男人立刻噤声。
　　“什么时候的事？”
　　“回先生，就在刚刚，我进来见您之前。”
　　“嗯。”先生点点头，“让星崽一并盯着。”
　　“是。”
　　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后，穿迷彩服的男人退出了办公室。
　　先生望着办公室的门静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又将大皮椅转向了落地窗。

　　【城市一角】
　　“平行？世界？”
　　听到姜梵语说出的四个字，陆铭星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惊诧。
　　“嗯。我想了想，大概只有这样说你才能理解。”
　　“你是说，这里是和我们那个空间同时存在的另一个空间？霍金先生的……平行空间理论？”
　　事实上，陆铭星从来没有拜读过任何有关霍金先生平行空间理论的著作。
　　不过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偶尔浏览一下网站、看看小说，他多多少少也算是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文字。
　　“其实，也不一样。”说着，姜梵语向左迈出一小步，站到了陆铭星的一侧。
　　相较于一直看着陆铭星脸上不停变化的各种奇怪表情，姜梵语更愿意重新直面这座熟悉的城市。
　　“姜梵语先生，要不您再展开说说？”
　　陆铭星口中这一客气的称呼让姜梵语听着很不爽，但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和情绪相关的表情。
　　“你所说的平行空间应该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各有一个你，那两个你应该是复制粘贴的关系。
　　“而我们这个空间和你们那里并不完全相同。虽然这里的建筑在风格和你们那儿一样，但这里有着独立的规则和秩序。
　　“当然，我们也不是你们的复制品，不会和你们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甚至性格也会有所差异。通常我们把你们称为本体，把自己称为二重身。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我们和你们就像……”
　　姜梵语停顿了一下，他正在辛苦地遣词造句，希望自己的解释能让陆铭星尽量理解并且接受。
　　“就像A和a的关系。你能理解吗？”
　　等了好一会儿，姜梵语始终没有听到陆铭星的回答。
　　他后仰身体倒退一步，发现陆铭星正瞪着眼睛盯着前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纹丝不动。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陆铭星冷漠地搭着腔，眼神没有丁点儿变化，“但你能先告诉我，我来时走的那条路去哪儿了吗？”
　　由于原本挡在陆铭星面前的姜梵语挪了地儿，陆铭星这才发现，他走来这里时穿过的那片森林已经彻底消失了。
　　起初他只是以为自己走出了森林，走进了森林边缘的某座城市。可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穿越了森林，而是彻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此时的他正置身于一座城市的中心，他的身前、身后、左边、右边，连半寸森林的踪迹都没有！
　　“那儿本来就没有路，那只是一个临时存在的通道，你过来了，它就消失了。”
　　“临时通道……消失了……”
　　陆铭星合握起双手，逐渐捏紧的大拳头正在努力地蓄力，“那我要怎么回去！！！”
　　这突然的惊天咆哮吓得姜梵语一愣，但一秒不到，姜梵语就恢复了镇定的神色。
　　他拍了拍陆铭星的肩膀，将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暂时回不去了。走吧，跟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
　　陆铭星还沉浸在担忧且无助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完全没有要迈腿的意思。
　　“走吧。”
　　无奈，姜梵语只好拉起陆铭星的胳膊，直接将人给拽走了。
　　*
　　姜梵语住在一栋公寓大楼的十八层。他拎着陆铭星从电梯里出来后，向左一转便来到了自家门口。
　　姜梵语将右手大拇指放到指纹锁的感应器上，咔哒一声，家门打开，他顺势把陆铭星推进了屋。
　　“别傻站着了。”姜梵语指着黑白相间的沙发对陆铭星说：“坐吧，随意点。你就把我当作你认识的那个姜梵语，别跟我客气。”
　　陆铭星听话地走到沙发旁边，却没有立刻坐下。
　　他环顾四周，草率地浏览了一下姜梵语家的装潢。
　　可能还在为怎么回去感到焦虑，看了一圈后，陆铭星勉强挤出个微笑说：“你家的装修风格还不错，简洁又不失时尚。”
　　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坐下去。
　　“瞎弄的，和你家没法比。”
　　姜梵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到沙发前的白色茶几上。
　　“我家？”
　　突觉失言，姜梵语立刻话锋一转，“你刚才不是问我要怎么回去吗？可惜，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陆铭星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是回不去了，是暂时，暂时回不去了。”
　　“为什么？”
　　姜梵语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又顺手把陆铭星按坐到沙发上。
　　他挨着陆铭星坐下，喝了口红酒对陆铭星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你误入了连接两个空间的通道，所以来到了这儿。但不巧的是，那样的通道是临时的，而且是单向的。”
　　陆铭星听得很认真，但还是像个傻子一样没听明白，“那我该怎么办？”
　　姜梵语轻摇红酒杯，淡然答道：“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
　　“等什么？”
　　“等这个空间里的陆铭星来靠近你。”
　　陆铭星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姜梵语的话，“那个……你能说明白点儿吗？”
　　姜梵语翘起二郎腿，靠向沙发靠背，“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来我们这儿的人。每五十年，你们那边就会有一个人来我们这里。
　　“不过，他们来了也不会知道自己来了，因为你是第一个被二重身接待的本体。”
　　陆铭星似懂非懂，“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会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在我们这儿瞎逛，等待偶然的机会和他们的二重身相遇。一旦二重身靠近，他们自然而然就回去了，不会在这儿待太久。”
　　“什么叫二重身靠近，他们就回去了？”
　　姜梵语面露难色，“这个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姜梵语盯着陆铭星思忖了好一会儿，都把陆铭星盯得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说啊，别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奇奇怪怪的。”
　　姜梵语斜嘴一笑，猛地凑到陆铭星眼前问：“怎么，怕我见色起意？”
　　感受到姜梵语口中的温热气息，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温柔地扑到唇上，陆铭星咽了咽口水。
　　“神，神经病啊！我长得这么帅，你会见色起意是很正常的事！不过，那个什么，你还是再跟我讲讲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吧。”
　　怔愣了两秒，陆铭星才故作玩笑地将姜梵语推开。
　　姜梵语笑而不语，正打算再次端起红酒杯，衣服口袋里就响起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刚浮现出来的笑意转瞬而逝，这声响动显然让姜梵语感到不悦。
　　“你们也用手机啊？”
　　陆铭星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痛痒，但在姜梵语听来却意义非凡，至少从这个问题来看，陆铭星已经认可了姜梵语口中那些荒诞的事情。
　　姜梵语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你不看看谁在找你？”见姜梵语没有看手机的打算，陆铭星便好心提醒到。
　　“没事，不用管。”
　　“没关系的，你看你的，我不会觉得你不礼貌，跟我聊天没那么多规矩。”
　　其实不用看，姜梵语也已经猜到发信息的那个人是谁，因为这些天他已经收到很多条类似短信了。
　　“看吧看吧，别耽误了事。”
　　“好。”
　　思来想去，陆铭星的执着还是让姜梵语放弃了坚持。
　　他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果然是那个家伙发来的。信息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