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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回 ...

  •   至日大典,风雪更甚。若非赵王这个武人主祭,怕是熬不住。饶是如此,折腾下来,他也是连喝了好几碗姜汤,才缓过这口劲。
      随即休沐三日,皇室皆在宫中。穆阳怕禇良觉着无聊,叫她找朋友打发时间。
      这日顶着大雪,禇良带着两盒吃食去了付、夏二人的住处。她俩为节省些柴炭,便住在了一屋,烧了火炕。见禇良寻来,皆是欢喜。
      “别嫌弃狭小,这样才暖和。”夏立妍将人迎进来,放下食盒,帮着脱下外头的斗篷,叮嘱她:“去炕上坐着,待暖起来了,把棉衣脱了。”
      付琴拉着她上来,笑道:“云熙家里人来了京都,这几日都不会来,我俩想着你不方便,偏你来了,真是凑个好热闹呢。今晚别走了吧?”
      “不走。”禇良窝进火炕,捧着热茶慢慢喝着,待身子骨都暖起来,夏立妍也从炉膛里捡出了烤好的苞谷、番薯和一小碗花生,放在暖炕的矮几上,才去看那两只食盒。
      “殿下也进宫了,这几日不回来,得了空便来找两位姐姐。”禇良缓过了劲,笑道:“我认得两位姐姐,是去岁冬时,没差几日了。每每思及,皆是庆幸。”
      “我和小夏方才也说的这件事,眨眼一年过去,你也长高了,谋得好前程。”付琴笑着,道:“你来了,小夏最欢喜。”
      “因着小褚但凡上了门,总会带着吃食,而我嘴巴是最馋的。”夏立妍自己揭了短,也打开了食盒,惊喜道:“熏鸡?”
      她二人过的清苦些,穆阳提醒过她,是以每次前来,都会带上肉食。她道:“还有个汤,但一路过来,怕是冷了。”
      “这有什么?热一热的事。”夏立妍拿出刀来,三两下分了熏鸡,捻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不住颔首,含含糊糊道:“香!”
      京都冬夜弥长,三人围着矮几,缩在被子里,玩些射辅、猜谜的小游戏,待一大壶浓茶喝光了,大抵也到了丑时。
      付琴不让她俩起身,自己披着棉衣利索收拾干净,给炉膛里填了炭,将门口的积雪扫开了些,又瞧了瞧房东那几间屋子的锁头是否牢固,才回身锁上门。
      撤掉矮几,付琴躺在中间,过得片刻,昏暗的蜡烛燃尽,室内陷入黑暗。
      禇良困极,翻了个身就睡去。付琴借着雪光给她掖了被角,才躺好身子,但觉夏立妍也翻了个身。
      应是火炕暖和,她将双手伸了出来,浅色的中衣露着,人也睁不开眼,轻声道:“付姐姐,快睡吧。”
      付琴抬手过去拍了拍她,合上了眼。
      这一夜格外暖,待睁开了眼,天光大盛,分辨不出时辰。禇良缓缓起身,那厢两人头挨着头,正睡得香。

      皇帝提拔张存中的圣旨晓谕京都,没几日康王请见。应是与项承谈好了事,这是入宫请皇帝看看可否。
      皇帝在偏殿见了儿子,叫他也坐下,自己拿着长卷瞧。香炉里燃着檀香,康王笑道:“看来儿子又和六妹妹错过了。”
      “自那日回去,她可没来过。朕近来偏爱檀香,觉着气息沉静,便让人点着。”皇帝解释了两句,遇上不合适的,便口头说与康王。
      父子俩谈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放下来,道:“总是办得不错,做生意的话,谁会嫌银子多呢?”
      “儿臣也是这般念头,是以这些事儿,便松一松。”康王笑道:“但涉及矿产,便得多加斟酌,也还是不如父皇老辣。”
      “你和那位楚太子相处这么长时日,觉得他如何?”皇帝看似随口一问,康王却打起精神,挺直了腰背,道:“知进退明事理,很能隐忍,但儿子觉得,性子还是软弱了些。”
      “看来比五哥儿强上些。”皇帝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又问:“才学呢?”
      “永嘉是他的启蒙老师,楚太子的诗书底子很好,即便与楚皇争权至此,也没落下课业。柴尚书见了他几次,也是多有嘉许。”康王有问必答,完全不藏着。
      皇帝问他:“你和老子这么说,便不怕你家里的妻子伤心么?”
      “儿子爱她不假,但先是齐国的康王。”康王起身,站在皇帝的坐榻之旁,低声道:“父皇总怕儿子为难,然儿子更怕叫父皇失望。”
      这般话语,说出口了,康王惊觉是很有些日子不曾说过了。他是真情流露,却恐惧皇帝会错了意,认为他是谄媚君父。
      “明岁开春,楚太子回程,也就是春闱的时候了。你做主考官如何?”皇帝又丢了件大事,康王怔了怔,方才那点紧张忧惧登时烟消云散,带着满面喜色,撩着袍角跪下,道:“儿臣敢不用命!”

      赵王为至日大典主祭而引起的风波尚未平息,康王将主持春闱一事也传的沸沸扬扬。好似梁王最无作为,储位应是在赵王、康王之间了。
      成婚后的夫妻在午后仍按约一起来到了小书房,梁王将昨日未读完的书翻开,喝了口茶润嗓,正要张口。
      “唯,我说你,就眼看着赵王主持了大祭、康王得了春闱,心里不难受么?”苏逸这个学生却满心好奇,坐也随意,高高翘着脚,等着梁王回答。
      梁王自书间抬眼,诧异道:“我难受什么?”
      “你们都是皇子,虽说各部算是平了,但皇帝对你可再没了重用。你不担心将来他们再收拾你?”苏逸的话很直,梁王却喜欢她的直爽,将书本放好了,才道:“三哥四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知道我只是被父皇强逼了出来,我越一事无成,越显得我没有半分争储的心。将来去了封地,我也会老实本分的。”
      “可我想做将军,你要是去了封地,我怎么做将军?他们会让一个藩王的王妃做将军么?”苏逸很郑重地问。
      梁王怔了,他只想着得过且过,虽是一直教苏逸温书,预备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女科,但却从未替她想过。
      “你是只顾自己不管我!”苏逸看穿了他的心思,待要争口气,但望着名义上的夫君,睁着亮澄澄的眼,那股气又偃旗息鼓,她耷拉了肩膀,叹息:“罢了,本就是存个万一的指望,万一罢了。”
      梁王回过神,他瞧着垂头丧气的人,半晌后语带天真,道:“那你到时候休了我?”
      “你说什么傻话?你是皇子是亲王,只有你休我的份!难道我苏家不要面子的么?”苏逸白了他一眼,决意不再多虑,道:“你继续讲,明日愁来明日愁,且做好今日。”
      梁王笑着应了一声,复又拿起书,续着念下去。念上两句,再由浅入深地讲上一阵,待苏逸点头表示听懂了,才会接着往下读。
      这样的日子除非有事,几乎每日都在这小书房中上演。府上的长史只觉着梁王很有做老师的潜质,将《大学》也讲得十分有趣,偏偏这个时候才是王妃最安静的时候。
      梁王府上下皆知,除了新婚当夜,两位主子便是分房居住。但他们常日相见,却没剑拔弩张,彼此能客客气气坐下吃顿饭,也能一起出门应付宫中的场合。
      苏逸没嫌弃梁王过于文弱,梁王也不在意还得抽空教苏逸应对女科。他们成了对抗这一场京都皆知,不过是联姻的盟友。彼此都是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甘心。

      柴希玄曾在午后入宫,请命出使南楚,被皇帝一语驳回。老者不曾露出颓态,据理力争,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缘故。
      这是借机收揽南楚文人心的一个手段,而柴希玄自己又能有几年命么?他不在意声名,才特地入宫请命,甚至不在意违背昔年的许诺。
      皇帝却道:“楚太子回南楚,沿途着人护送便是,怎配劳动尚书?朕是打算遣使,却不是现在。希玄,你年长了朕一些,却不必露出这样的神色。大齐的将来,需要朕,更离不开你!”
      柴希玄便不再劝,转言说着来年的春闱,对康王主持的事,赞允之外,又觉着太过年轻了,恐士子们不服气。
      皇帝哈哈大笑,只说那是康王的烦恼,看他本事罢。
      这些话顺着当夜的风,传出了九闾宫。京都中人各怀心思,却也更看不清皇帝的心思了。

      至年节,宫中设家宴,皇帝特意吩咐了,在午后开宴。
      穆阳给晚辈们都备着礼,将永安郡主抱在怀里,问她新年有什么愿望。
      小女孩腼腆笑着,只说来年去了南边,有的是玩。
      穆阳抬头,道:“大姐姐,这次你们都跟着大姐夫赴任么?”
      张存中调任内里的玄机,盛阳没有过问,却也猜测了一二。她颔首道:“这一去恐怕得些年,孩子们如今离不得他,父皇这儿我能略放些心,便与他一道了。”
      “也好,带着几个小家伙多走走,读千卷书行万里路。”穆阳略带羡意,歪着头道:“大姐姐,记着写信给我。”
      “好。”盛阳从她怀里接过打着哈欠犯困的永安,哄着小女孩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低声道:“小六,你有你的想法,大姐姐只叮嘱你一句,真到了那时候,只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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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常周1、3、5、7上午11点更,在榜插空加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