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睡眠》风华召来

14、第十四章 亲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吴邪很容易陷入沮丧当中。

　　有些事情，他总不能置身事外，但每每摸到的都是冰山一角。

　　这种糟糕的处境让吴邪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在白天是这样，到了梦里也是这样。

　　吴邪用手抵住额头，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幕幕，又觉得每一幕都似真实如眼前曾发生过一般。如此这般，他脑袋也被搅浑，眉头越皱越紧。

　　吴邪并不想成为一个虚实不分的精神病患者并每天过着那种恍惚的生活，但他现在能感觉到某种未知名力量正是如此的引导着他不断向悬崖走去。不甘心的挫败感此时似是要填满吴邪的整个身体，渐渐，吴邪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吴二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吴邪的异样让他担心不已。他不自觉站起身绕到吴邪身边，大手轻搭在吴邪肩上，问道：“怎么了，阿邪。”

　　吴邪像是没听到般的继续沉默。

　　吴二白面对的又是尴尬的死寂。

　　过一会儿，吴二白又开口问道：“吴非前段说你睡不好，每晚都梦到你爷爷了？”

　　提到梦，吴邪才有了反应，睁开的双眼里流露着慌乱迷茫的情感，被这样的一双眼注视，吴二白心里像是被钻了洞一般的痛。

　　吴邪像是在犹豫，半晌，才讷讷回答吴二白道：“并不是……”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拖拉的谈话，吴二白暗自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梦到了什么？”吴二白正面对上吴邪的眼，轻巧问话的同时，覆在吴邪肩上的手也按着某种节奏轻拍着，似乎是要安抚吴邪。

　　吴邪看着吴二白，也不知是否被背上那节奏所安慰，心里的防线一下子便倒塌一片，整个人放松下来。（注）

　　“阿邪，你梦到了什么？告诉二叔，嗯？”吴二白继续用手拍着吴邪的肩，最后终于满意地看到吴邪完全冷静下来。（注）

　　吴二白再一次发问后，吴邪回答了他的问题。

　　“梦到……自己。自己和小哥……在墓道里，爷爷和佛爷……”

　　吴邪的话断断续续，听起来很可疑。

　　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变得黏糊，就像是早上起床无法正常发声般的感觉。

　　说话的人奇怪，听话的人却很精明。

　　吴二白继续慢慢拍着吴邪的肩，吴邪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我的身上有纹身，小哥身上……也有纹身？佛爷、佛爷……和爷爷在密谋……有另一个我，我找不到我的过去……爷爷、爷爷认不得我。”

　　“别急，阿邪。慢慢来。”吴二白又问道：“为什么会害怕这样的梦？”

　　吴邪一愣，再开口语气突然急起来。

　　“害怕？我没有害怕。”

　　“那为何每夜都被惊醒？”

　　吴邪歪歪头，似乎是在思考，接着说道：“不……明白。”

　　吴二白沉思一会儿，又试探性地问：“阿邪，你记得吗？曾经有一段时间，你一直在做噩梦。”

　　吴邪毫不犹豫点了头。

　　“你还记得你梦到了什么吗？”

　　吴邪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情绪开始出现颇大的起伏，嘴里“一一呜呜”的呻吟声也完全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吴二白想吴邪果然还是记得的。

　　“别怕，阿邪。二叔在这里。”吴二白为了鼓励吴邪，轻声地给他安慰。吴邪像是为了安心一般听了话便往吴二白身边靠，最后吴二白顺手便把异样的吴邪圈进了怀里。

　　“二叔，二叔……”吴邪现在把头埋在吴二白怀里的行为很似小时候的习惯，就连叫声也染上了些许童音。“我怕，我怕……”

　　吴二白许久不得吴邪的亲近，现在一被贴着哪有不开心。只是怕吴邪闷着，便哄他把脸露出来。可这一露还得了，吴邪眼里含泪看着吴二白，吴二白钢打的心也变成绕指柔，心里叫做理性的那部分在不断的报警。

　　可异样了的吴邪像是患上幼龄病，也不管吴二白心里怎么想的，一心不满吴二白把自己拉开的事，于是慢慢地从座椅上起身，愣愣往吴二白怀里扑。吴二白正想着心事，一下子没防备，还真被吴邪扑倒在地。

　　这么来了一下，吴邪心里也吓到，但脸上心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原本遇上事情一定机灵应对的吴邪就这样趴在二叔身上，没有太大的反应。待到吴二白苦笑地扶着吴邪的腰坐起，吴邪才随着吴二白的动作起了身。

　　“摔着了吗？”吴二白仔细打量吴邪，并未见到异样，这才安心。

　　只是这一摔仍未解除吴邪的异常。他直直地盯着吴二白看，眼里泪汪汪，眉宇间的坚持看上去即脆弱又可爱。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厨房。照明的灯并不刺眼，织成暖暖一片映在两人身上。

　　吴二白看着眼前的吴邪，心想：如果是现在，应该可以。

　　作为一位办事雷厉风行的人，吴二白切身演示了何为说风便是雨。在还未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脸便凑近了吴邪的脸，两片嘴唇碰到了一起。

　　当吴二白不满足于表面碰触而要展开进攻的时候，厨房里所有的灯都亮了。吴二白迅速地将吴邪拉进怀里，充满怒气的眼在厨房里扫了一遍，终于在开关处看到一个满脸挂着笑的青年。

　　未等吴二白发难，那青年便先朝吴二白说道：“爹，现在先到此为止吧。”

　　“吴非。”吴二白眼神带着凶恶，“你最好是有事！”

　　“爹，你可不能怨我，早前您交代我得到资料要马上转到您手上啊，搅了好事可别往我头上撒火啊。”吴非扬起手上拿着的资料，满脸得意之色。

　　吴二白不甘心地看了吴非一眼，谁不晓得这孩子实际上安的什么心。

　　吴二白随后无奈地低头顾到怀里窝着的吴邪，思前想后用手在吴邪的脖子上摸了一记，吴邪才慢慢有了动作。他此时并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何事，困倦的感觉催使吴邪揉起了眼。

　　“阿邪，倦了便回房睡吧。”吴二白轻轻摇着吴邪的身子，吴邪直觉睁开眼，这时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二叔怀里。这下子，吴邪被吓得跳了起来。

　　“二叔？”吴邪站起身，当他看到桌上摆的两碗面以及厨房里站直的吴非，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何况，方才醒来时，吴邪发现自己与二叔是双双坐在地上的，也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情况如何能让吴邪不惊慌。吴邪赶紧扶起吴二白，便对他道：“二叔，您没摔着吧？”

　　吴二白脸色并不好，明显是被吴非气的，但当下的吴邪并不知晓，还以为是自己触了他的霉头，心里不由得对这莫名其妙间发生的事更上心。

　　“我没事。方才你不是还要吃面？怎么突然就跌下来了？”吴二白镇定地站起身问吴邪道。

　　吴邪却记不起自己有过吃面的需求。记忆的末端似乎是连在酒局上，他甚至连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二叔家里都抱有疑问，更别说吃面的问题。

　　听二叔这语气，似乎刚才两人还在吃面，自己无端端就从椅子上掉下来了。二叔大概是从对桌拐过来看状况的。也正是意味着，假如这些假设都是事实，自己从酒席至吃面的记忆都没有了！

　　吴邪并不想暴露自己思想放空一事，这个新的发现让他有些混乱，当然也相当惊喜。吴邪说道：“也许是倦了，吃过面便回去睡了。”

　　“好，别玩得太夜了。”

　　吴二白说完话点点头，示意吴非跟在他后边。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离开厨房。吴非离开前还给吴邪支了一个鬼脸，目光在原先父亲动过筷的那碗面上留连。

　　很快，两人离开了吴邪的视野范围。

　　吴邪单独坐在厨房的餐椅上，用手碰着碗边，还探得到热度，看上去也不过是放了一会儿的面。

　　而现在的吴邪非常有吃面的心情，他挑起筷子，就乖乖吃起了面来。

　　吴邪深知，自己有问题。二叔也很有问题。

　　时间的空白，这是他在寻找过去时碰上的难题。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丧失记忆的情况下，吴邪更相信自己患的是健忘症。

　　可是，经过这一晚，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

　　吴邪觉得，方才出现的记忆空白理当是自己找不回青春的原因。至少，这病毒存在在自己的体内。

　　看来，自己有必要到医院去做一回全身检查。

　　至于二叔，他为何卡点卡得如此准，为何半夜还同自己一块儿吃面，方才同吴非在密谋什么，自己短期内看来是无法参透。

　　有着这样的考虑，吴邪便暂时放下关于二叔的疑问，决定专心地挖掘自己的过去。

　　心情愉快的吴邪很快把自己那碗面吃完，觉得胃里还有剩余，便毫不客气地将魔爪伸向对面那碗面。

　　本着不吃浪费的理念，吴邪终于把另一碗面装进肚里，接着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

　　今晚，对两个人而言，皆是个最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