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茉玉茗》倾倾子衿

4、第 4 章

　　一进教室，就看到谢深瑶黑着脸警告某腐女，说出来的话仿佛由牙缝里挤出来的：“陈曦，你给我闭嘴！”这带着重量的几个字把肇事者砸了个老老实实，某瑶却显然还余怒未消。萧乔心里摇头，不知着不懂分寸却偏偏具有不怕死精神的陈曦又说了什么。嘴上却云淡风轻的带过：“刚出去碰见方铭珂了。”果然，谢深瑶立刻化戾气为祥和，提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眼里也闪着期待的光芒：“是嘛是嘛，人家刚好要把上次画宣传海报的笔墨还给他呢。”语气温柔眼波潋滟，连主语都换了。
　　说起办海报，她还从没见过谁毛遂自荐的那么彻底那么拼命，大有谁跟我抢老娘就亮刀子的气势，连颜大美女都没能成功的与之争锋。幸而陈曦腐虽腐也，书法却很有两把刷子，萧乔离离落落的也算学过点绘画，反观力荐自己的某人，除了在雪白的纸上信笔涂了点鸭之外，就是恶狠狠地威胁两人捉刀。萧乔忍不住恶寒的想象了一下万一这厮真的得偿所愿，方铭珂铁着脸被她逼着称其“小瑶瑶”的情景，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事儿谢深瑶绝对干得出来。
　　方铭珂倒是蛮有风度，接了电话就来了。身着黑色仔裤深蓝夹克，风格一如既往的拉风，教室里毫无意外的骚动了一把。斜睨着眼睛看了萧乔一眼，嗖嗖的寒光掠过，明显的不满。萧乔心里在说 “人模狗样”，脸上却露出了甜甜的酒窝，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一个女生大着胆子小声惊呼：“哪里来的帅哥呀？”迎接她的是一众女生对她孤陋寡闻有眼不识泰山的批判。谢深瑶已经笑得灿若桃李，不肯随便交接一下就放过方帅，滔滔不绝的说着。陈曦歪着脑袋不知死活的说：“深瑶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小乔我们两在海报上弄了些什么呢。”萧乔可以清楚的看出某瑶炸毛了，奈何美男当前不能使出手刀，只好用眼刀往死里射杀陈曦。
　　方铭珂随意的坐在萧乔旁边的位子，低着头端详海报，明显的心不在焉，教授开始讲课他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谢深瑶大喜，觊觎着萧乔的位子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坐立不安的折磨着。萧乔身后是班里出了名勤奋的强哥，听课听得颇为入迷，嘴里还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萧乔不堪其扰，一脸郁闷的问谢深瑶：“强哥干什么呢？”“大概是想象自己在吃面条吧。”谢深瑶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是无暇深究。萧乔摸摸鼻子点点头：“哦，总比模拟吸鼻涕好。”陈曦闻言后知后觉的回头，随即叫着加入讨论：“胡说！人家分明是在吸口水嗳~”她是江浙人士，一口正宗的吴侬软语，讲起普通话来也总有嗲音，这一声语调高昂，别具意趣，连脸色万年不变的方铭珂都憋不住笑了出来。讲台上的老教授推推眼镜，慈祥的脸益发笑容可掬：“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滴，少年情怀总是诗嘛，大家互相做做伴，蛮好，但是在课堂上还是要收敛以下滴。”教室顿时哄然，谢深瑶的脸瞬间变红，萧乔惊讶的看着这万年奇景，不期然发现方铭珂笑着看了她一眼，陈曦于是自以为捕捉到了蛛丝马迹般，用不怀好意的神色来回打量着自己和方铭珂。两人的痕迹都是如此明显，议论声于是变得更大。
　　“据说他们两老早就有一腿了！”女生甲爆料。萧乔抖了抖，谢深瑶面露喜色。
　　“就是就是，听说她老是缠着方帅，方帅不从。”女生乙绝对是方铭珂的裙下之臣，语意维护。萧乔又抖了抖，谢深瑶脸色转黑。
　　“我跟他们是一个社团的，有次我们聚会萧乔就特意坐在社长旁边，社长出去她也出去。”女生丙言之凿凿。
　　证据面前众女齐齐“哦~”了一声，继续八。
　　谢深瑶一脸失意又茫然的把目光投注于萧乔，她决定走鸵鸟路线，缩着脖子不肯回望
　　“后来是社长送她回去的，感动得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女生丙手持独家，报道起来得意而又洋洋。
　　“怪不得我刚刚看见她把方铭珂堵在男厕所门口呢！”女生丁语不惊人死不休，要爆大家一起爆。萧乔尴尬的咳嗽，谢深瑶已经收回了目光，表情凝重，若有所思。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原来如此”不绝于耳。这场闹剧的男猪坐的却从容依旧，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这厮百分百是故意的，就为了报刚刚厕所那一语之仇，真是小心眼儿！她有些愤愤不平，想学着谢深瑶的样子唰唰的甩甩眼刀，然而衡量了一下敌我差距后又懦弱的选择了按兵不动。
　　谢深瑶两天不理她了，吃饭时也不肯跟她嘻嘻哈哈，事后她急急的解释了几次，但她一急起来总是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谢深瑶听懂了没。到了晚饭的时间，谢深瑶仍在专心致志的上网，故意拿她当空气，萧乔心里堵得发慌，抓起外套转身出门。陈曦追了出来：“我跟你一起走，去自习。”走了没两步，就绕到了她所关切的主题上：“你跟方铭珂，不会真的有什么故事吧？”萧乔没好气：“有！当然有！”而且全与男厕所有关！她心里叫嚣的欢，却赌气不解释。陈曦的眼里于是射出亿万簇光般闪亮：“真的呀！啧啧，……郎才女貌呀！”萧乔怀疑其实她想说的是“啧啧，郎才虎豹呀！”于是闷闷的说：“我们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陈曦了然，露出怜惜的神色，拍拍她的后背，殷切的鼓励她：“放心吧，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从他昨天看着你笑的样子判断，他对你不是没有意思的，你再加把劲就是了，水滴还能石穿呢！”不理萧乔的张口欲语，她忽而叹了口气接着说：“只是可惜了一个极品小攻……”萧乔撞墙的心都有了，索性沉默不语。担心她说出更不靠谱的话来，只好推说出去有事，打发了她自己去自习。
　　傍晚的天气很凉，冷气透过衣服径直钻进皮肤里。正是晚饭时间，校园里很是热闹，不时有两两相依的情侣挂着幸福的笑容走过，她缩了缩脖子，心情颇不平静。更让她不平静的还在后头，因为古人都说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得塞牙。她心不在焉的走着，在校门口和建艺一枝花胜利会师，彼时后者正与许玮伦并肩走着，巧笑倩兮。她听见她柔声叫他玮伦，怔怔的看着他们，直到颜好礼貌性的对她笑了笑，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无力的牵了牵嘴角。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在一起了吗？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又想“他们刚刚是牵着手的吗？”充分的鄙视了一下自己接着想“真是个混蛋”。耸了一下肩膀，她故作轻松地走过去几不可闻的说了句“嗨”，然后落荒而逃。
　　坐在诀别的长椅上，头一低下，眼泪不经意的就落了下来，风吹来，脸颊冰凉一片。还有谁也看不到的，心的深处。
　　第一次载她去学校时，他皱眉看着在路边等着的她，语气不满又怜爱：“傻丫头，手这么冷。”伸出修长的手，把她的小手完全的包裹其中，细腻温柔。她的脸不可抑制的红透，为了掩饰局促，她傻乎乎的笑笑，说自己体寒，一双手不分季节的凉着。他紧了紧握她的双手，好看的嘴唇吐气如兰：“有我，以后就不会冷了。”她的心立刻就欢呼雀跃，像有无数花火瞬间齐放。有时候，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快乐的最佳理由；一个表情，也可以是痛苦的根源。
　　曾经的曾经，因为有你所以四季温暖如春，现在的现在，因为有你所以早晚寒如冰窟。
　　风裹挟着尘土迎面而来，入眼的沙让她收回了神思，她觉得自己现在满面尘泥的一定像极了兵马俑，今早兴冲冲扎起来的花苞头还真是物尽其用，去拍古今大战秦俑情都不用上妆了。
　　陆元涵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拍了下她的肩膀：“小乔~”她抬起头，来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半饷，才解围似的说了句：“真的是你。”却让局面更加尴尬。递过来一包湿巾，金丝眼镜下好看的眼睛露出鄙夷的神色，眉毛也扭成一团：“擦擦，真脏。”真不给人留面子，好歹人家也是女生的说。她刚刚油然而生的感激立刻化为乌有，抓过来抹了抹脸，待白皙的脸蛋重见天日，才咬牙切齿的说：“我脏的有那么惨绝人寰嘛？”遮去了一切难过的痕迹。他呵呵的笑出了声，说：“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去怎么样”她想嘴硬的刚想说吃过了不去，他像看穿了她，靠近她蛊惑道：“我知道有家排骨米饭，主厨的手艺相当地道。”精得像她肚子里的小虫子。她食指大动有点羞赧，可惜最终没经受住美食的诱惑，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