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飞燕秘史》苍风

19、池水

　　众人陆续散去，就连两只斗鸡也被人抱走。唯有富平侯仍杵在原地，怅望着成帝等人渐次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迷离，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蓦有一个声音响起：“富平侯，皇上都走远了。”说话的是黄福来，他似笑非笑地眱着富平侯。

　　富平侯把脸一沉，“我不长眼睛吗？用得着你来提醒？”

　　黄福来陪笑道：“是奴婢多嘴了，君侯勿怪。”

　　富平侯哈哈一笑，“你说我会怪你吗？”稍后他又搓着手道：“今天天气好冷，你来我的值庐里喝上几杯御御寒，我那里有一坛三十年陈的好酒。”

　　所谓值庐是侍卫们值夜时休息的场所。富平侯张放时任侍中，兼管平乐屯兵。按例每逢皇上驾幸平乐，他就得率着卫士在此殿值宿上夜。不过，象富平侯那样出身的贵族子弟，当差本是挂个名儿，底下自有替他跑腿的人。而他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诸事不管。

　　但是黄福来却不敢偷懒，他深知成帝脾性，最厌底下人在当差时喝酒，遂推辞道：“君侯抬举，本不该辞，只是皇上那边……”

　　富平侯唇际扬起一丝冷笑，“他都入了巫山，一时半刻怎么醒得了。何况他身边也不是没有侍侯的人。”

　　他见黄福来还有些迟疑，又道：“皇上那边有你徒弟景武跟着，你还担心什么？要是出了事，我兜着。”说讫，拉着福来就走。

　　按下两人回屋饮酒不提，且言飞燕随帝步行，不多时便至一殿。进门后，飞燕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惊诧地发现殿内陈设大多是黑色的：黑色的墙，黑色的地，黑色的帷幔……最后，飞燕的目光落到殿中一个大浴池上。但见浴池以汉白玉砌成，里面盈满了热气氤氲的水。

　　成帝让随从殿外待命，嗣又笑着对飞燕道：“这是平乐馆中宵游殿，朕的女人中，你是第二个到过此处的人。”

　　“那正是妾的荣幸了。不过，那第一个来此的女人是谁？”

　　“你猜，你不是很会猜吗？”

　　“皇后。”

　　成帝摇手。

　　飞燕忽地想起一事，叫道：“是不是苏儿，皇上昨晚说梦话提到苏儿。我想她应是一个女人。”

　　成帝的面色倏地一变，转瞬恢复常态。他展颜一笑，“朕昨晚说梦话，叫的是你的名字，燕儿啊！”

　　“不，妾听得很清楚，是苏儿。”

　　“朕说得是沛丰话，沛丰话中燕苏字音接近。”

　　“沛丰？”飞燕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你莫非不知道，朕祖籍是沛丰，就是朕的身边也有来自沛丰的侍从。”说到此，成帝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来了，难看死了。”

　　“皇后宫里的人说晋见皇帝都是要穿朝服的。”

　　“这话是没错，但朕不愿你穿得一本正经的，朕倒喜欢你昨天梳堕马髻，穿蓝衣服的模样。”

　　“妾记下了。”

　　成帝冁然道：“别光顾着说话，咱们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一池热水。”稍顿一下又纠正，“朕说错了，这浴池中不是水。”

　　热腾腾的浴池里流着清澄的液体，在灯下闪闪发光。若说里头盛的不是水，那又是什么呢？飞燕一脸愕然地看着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