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澜泪

4、军训开幕1

　　“数学书、语文练习册……”万伊拿着个单子蹲在地上清点着教辅书的数量，时不时动手记着什么。
　　课间的教室乱成一团，袁静静陪在万伊的身旁，大声聊着娱乐圈某明星的八卦绯闻和她新买的当红男团的专辑，袁铭强拿着刚从学校校务处领来的扫帚，拍在在前桌男生的屁股上。
　　每个人都额外的有活力，少年们未褪去脸上的青涩，就像是呆在树荫下初生羽翼的小雀，渴望离开庇护，追求自己的天空。
　　墨槿木抬眼瞅着云超，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云超也看着墨槿木。
　　两人一言不发，互相对望了几秒钟。
　　墨槿木刚想张嘴问云超，他们刚才在图书馆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云超捂住了嘴，又奇怪地看见云超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
　　墨槿木觉得自己这些兄弟有点不靠谱，就不在追问了。
　　“大家都安静啊，刘歌你给我坐下，现在来发军训服和校服。”李铭强维持了一下无法维持的秩序，指着刚才他用扫帚拍的男生说。
　　刘歌嘿嘿一乐，跌跌撞撞地跑回座位上做好。
　　拆塑料袋的声音响起，混合着风扇吱吱转的动静，齐小元拿了两件合身的军训服，看清楚衣服的模样，趴在桌子上抱怨起来。
　　“不是我靠，哥这张帅脸居然穿这种丑衣服……”
　　军训服是学校统一订的，典型的灰绿配色，外带一个薄薄的劣质帽子和一个劣质腰带，巨大的迷彩外套套在身上像小孩偷穿的大人衣服，能驾驭此服装的人少之又少，因此被河州一中历届学子称为“颜值终结套装”。
　　“有就不错了，挑什么。”
　　许愿从塑料袋里掏出迷彩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觉得有点大，又摘下来调了调。
　　“你别说，你带上还挺好看的。”齐小元撑着脑袋盯着许愿。
　　“这是你对我的谄媚吗？”许愿笑着回答。
　　“下面播送通知……下面播送一则通知。”熟悉的公鸭嗓音响起，说话的是河州一中高中部主任郑立国老师，因其说话声音酷似公鸭，被学生们亲切地成为“河州一中鸭王”鸭哥。
　　这是许愿听前桌的哥们说的，他觉得有点好笑。
　　“快快快，鸭王说话了……”
　　教学楼安静下来，聆听着郑主任的发言。
　　“这个……咳，新学期到来了，啊……新学期就要以好的精神面貌来迎接，为了提高同学们的这个积极性，军训是必不可少的……啊……”
　　郑主任三句一个停顿，听的学生们那叫一个心浮气躁，哀怨声此起彼伏。
　　“咳咳，军训就要有军训开幕式，所以给大家一小时的时间，回宿舍换上军训服，到操场集合站队……”
　　鸭主任剩下的半句话没说完，13班的学生们就纷纷挤出教室，不仅是13班，整个教学楼顿时人声鼎沸，你推我攘。
　　“别特么挤了，要死啊……“
　　“我眼镜呢！都别踩我眼镜！”
　　齐小元拽着许愿勉强挤出了教学楼。
　　“你不没宿舍吗，去我宿舍换吧。”齐小元拉着许愿的手一路狂奔，生怕一会儿进不去教学楼。
　　墨槿木和云超混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学期不住宿？”云超问道。
　　“嗯，家里走不开。”墨槿木一根手指勾着饭卡套，他和云超决定先去食堂买点东西留着晚自习吃，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快走啊许愿……”
　　墨槿木循声看去，齐小元拉着许愿往宿舍楼狂奔，似乎是没看见这里。
　　许愿就这么跑着，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到两边，鼻尖红红的，快速的奔跑让他微微喘着气，左手被拉着，右手抱着军训服，校服下摆轻轻扬起，跟许多学生一样……
　　墨槿木直直盯着齐小元和许愿牵着的手，心思不明。
　　“不是，你家那事还没解决完啊，你听哥们一句劝，要不然就算了吧，不然你得被拖死……”云超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
　　“不是我跟你说话呢……”
　　半天没得到回应，云超转头看墨槿木，发现他直愣愣地盯着前面什么东西。
　　云超顺着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瞅到了某人的身影。
　　“你……我……”

　　宿舍内
　　宿舍楼共有4栋，一栋和二栋是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三栋和四栋分给了高三和走读借住的学生。每个宿舍楼都有20层高，配备电梯和逃生通道。
　　齐小元跑得快，和许愿到宿舍楼的时候里面还没什么人。
　　每栋宿舍楼只有两个电梯，来的晚的学生，低楼层的直接选择爬楼，高楼层的只能等着，好在河州一中晚上放学后给学生整理内务的时间比较长，正常预期内八点下课，每晚11点才统一熄灯。
　　两人抢到了电梯，早早地推门进了宿舍。
　　宿舍每4个人一间，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基础设施相对齐全。
　　齐小元住在10楼中间户1002，和李铭强是舍友，因为回来的早，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天气变得有点阴，1002宿舍不是南北通透，如果不开灯，房间里也很暗。
　　许愿打开了灯，观察了一下齐小元的房间，东西不是很多，床铺也还算整齐，床头柜上还留着李铭强没喝完的奶茶。
　　许愿坐在齐小元的床上，两人匆匆忙忙地穿好了军训服。
　　“你别说啊，你穿这个衣服还挺好看的，呵呵。”
　　齐小元在镜子面前摆弄自己的头发，用梳子把他梳来梳去。
　　也许是因为皮肤长时间不暴露阳光，许愿身上很白，再加上乖乖的长相，穿上军训服像刚入军懵懵懂懂的新兵蛋子。
　　“那当然……”许愿回答。
　　“啧，夸你一句你还上天了。”
　　门外的一帮人吵吵嚷嚷地进了楼层，打闹和嬉笑声不断。
　　“哎，是不是隔壁的人回来了，走，去打个招呼。”
　　齐小元好奇心萌动，推开门笑着准备对隔壁1003宿舍的同学打招呼，看清来者的脸，齐小元的笑容僵在脸上，问候的话语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孽缘啊……纯纯的孽缘。
　　“呦，又是你啊，你叫……齐小元，还有你身边的这位，许愿？”云超刚准备拿钥匙开锁，转头听见了身后传来声音，看见了眼熟的人。
　　许愿没听云超说的话，看向他身边的墨槿木。
　　墨槿木上身套了个军训服外套，里面是黑色的短袖，好像是衣服有点紧，稍微一动腰线便显现出来。
　　许愿看着墨槿木，想到了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视频，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欧美男人在台上“搔首弄姿”，吸引着台下富婆的关注。
　　放荡的男人……
　　许愿心想着，眼前投下一抹黑影。
　　抬头便看到了放荡的男人挺着被黑色紧身短袖包裹的胸肌。
　　好吧……确实有点好看，许愿有点脸红。
　　“你来，我有话对你说。”放荡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许愿和墨槿木穿过一群面面相觑的人，到楼层的消防通道里相对。
　　多一点包容……多一点关爱……
　　许愿闭着眼睛默念。
　　“那个……刚才我遇见老江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墨槿木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额外清晰。
　　“嗯？什么话？”许愿睁开眼睛看着墨槿木。
　　“军训结束之后，我们俩要做同桌，所以到时候你直接把东西搬到云超那里就行。”
　　要他和神经病做同桌，为什么？
　　自从开学以后，许愿内心有许多疑团未能解除。
　　为什么江梅要找两个人当学委？又为什么刻意地让他俩做同桌。
　　“老江说是为了方便以后管理作业，帮同学解答问题。”
　　这个理由虽然说得过去，但也很牵强。
　　“哦，好吧，还有事吗？”
　　“没了……”
　　许愿点点头，抬脚准备回去，却被墨槿木拉住了手。
　　“等一下，还有件事。”
　　许愿浑身一震，手腕处传来的温度让他的脸烧烧的。
　　奇怪，难道是发烧了？
　　许愿僵硬地扭头，盯着墨槿木接下来的动作，一条腿往后撤，随时准备逃跑。
　　他真不知道这个精神病会做出什么罔顾人伦，倒反天罡的行为。
　　“那个，上午在图书馆，我只是想帮你拿掉头发上的东西，你别误会。”
　　墨槿木边说着，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片小小的樱花瓣。
　　失去了水分，樱花瓣边缘有些许泛黄，小小的一个摊在墨槿木大大的手掌里，不仔细地根本看不清。
　　许愿的内心似乎被棉花弹了一下，盯着樱花瓣，思索了半天，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他觉得有点可爱。
　　墨槿木盯着面前少年开心的面容，毫不掩饰地看了半天。
　　他居然笑了，天天冷着一张脸，对谁都露出锋芒的人也会笑的这么开心吗。
　　墨槿木觉得自己窥见了许愿不为人知的一幕。
　　“谢谢你啊，快去换衣服吧，别留着了，把它扔了吧。”
　　墨槿木回了神，回想起自己刚才做过的事，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刚想应答，面前的青年早已消失不见。
　　扔了……？
　　不要。
　　墨槿木没有按照许愿说的做，收起摊着的掌心，把花瓣牢牢地握在了拳头里。

　　学校操场
　　天气越来越阴了，乌云遮住了太阳，没有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冷风。树被风刮的晃动起来，摇曳着枝丫，发出沙沙声。
　　万伊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大喇叭，叉着腰站在队伍的前面。
　　李铭强拿着13班的班旗站在万伊边上，也学着万伊叉着腰。
　　“呦强子，颇有大将之风啊。”
　　“缪赞缪赞，都是众将士们的支持。”
　　许愿把军训服扣子扣上，手缩在衣服袖子里，躲在齐小元后面，把他当做挡风板。
　　“这tm什么时候开始啊。”许愿飚了一句脏话。
　　“谁知道……你冷啊？要不把我外套给你？”齐小元在前面任劳任怨地充当许愿的挡风板。
　　墨槿木一行人姗姗来迟，看到队伍紧后头的齐小元和许愿，溜达着走了过去。
　　“冷吗？”墨槿木挡住了许愿后面的风，又叫了几个兄弟站在许愿的一左一右。
　　以许愿为中心的十字型突兀地出现在队伍里。
　　万伊看见了原本整整齐齐的队伍突然冒出来了两个凸点，拿着喇叭边走边喊，吸引了周围班级的学生，纷纷探着头往这边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