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全网黑后》佳人在卧

37、拍戏

　　闫松清还不知道他哥听了他充分经过艺术渲染的胡说八道要来探班。

　　他一起来就直奔剧组找原楠去了。

　　原楠白天没戏，正在组里看导演拍摄，闫松清来得正是时候，刚到剧组便被导演拉去客串角色了。

　　客串的是个小混混，要往脸上抹造好的假血浆和灰土泥巴，造型师往闫松清脸上一抹泥巴他就想跑，被化妆师造型师强行拽住了。

　　原楠看热闹不嫌事大，帮造型师按住他，闫松清怪叫道：“原楠！哪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原楠面上笑嘻嘻，手下不留情：“好兄弟就是拿来坑的。”

　　闫离和余辉进剧组便直面这出闹剧，闫松清跟杀猪似的嗷嗷叫唤，被几个人按住，造型师趁着他被制服的空档赶忙往他脸上抹灰做造型。

　　等他被放开时，身上的衣服也皱巴了，脸上头发上全沾的假血浆和泥巴灰土，活像个可怜巴巴的小混混。

　　一旁的原楠笑得开心，那张素白的脸在旁人的衬托下格外突出，素净又温雅。

　　闫松清眼尖，一眼看见闫离了，抱怨道：“哥，你看我成什么样了，一点儿都不帅！”

　　抱怨完发现余辉站在闫离身后，刚才被旁人的身影挡住了，现下才看见，一想到自己的糗样全被死对头看见了，恨不得立马挖个坑跳下去也比被余辉看见强，说话声调都变了，“余辉！你来干什么！”

　　这俩见面就掐，闫离怕余辉嘴里说不出好话气着闫松清，接口道：“余辉正巧过来这边办事遇见我了，听说我来探你的班就跟着来了。”

　　闫松清哼了一声，正逢导演喊人，没来得及撂下句狠话，跟只哈士奇似的飞奔过去了。

　　余辉毫无被针对的模样，望着闫松清乖乖站在导演面前听指挥，眼睛里笑意盈盈。

　　原楠心思细腻，总觉得余辉对闫松清丝毫不像对头的模样，悄悄观察了余辉一会儿，余辉心思都放在闫松清身上了，完全没注意到他在偷看。

　　反倒是闫离不明白原楠什么想法，见他盯着余辉看，略有些吃味，故意咳嗽一声拉回原楠的注意力：“坐下吧。”

　　剧组后勤部的人会来事，知道这位是重要人物，立马搬了几张椅子来，三个人坐着看闫松清演小混混。

　　闫松清长得阳光，一出场活像个校园青春男主，抹了泥巴土也不像小混混,寥寥几句台词，让他说得中气十足，不像小混混，倒像查小混混的。

　　又ng了几回，导演把他喊去讲戏，直说得他跟个委屈的鹌鹑似的。

　　好在这镜头戏份不重，多试了几次勉勉强强算过了。

　　闫松清拍完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得意起来：“看我演得怎么样，导演夸我进步了。哼哼，未来的影帝指日可待！”

　　原楠边笑边捧场：“没错！指日可待！”

　　时间飞快，几人吃了晚饭，原楠要拍夜戏了。

　　闫松清不知被余辉忽悠了什么，跟着跑出去玩了，只有闫离在剧组。

　　今天和杜识鸿拍对手戏。这场夜戏是电影中十分重要的一场戏份，

　　是原楠扮演的汤俊风非常重要的一次心理转变，这次的心理转变影响到汤俊风最后的选择，杜识鸿扮演他警校时期的好友祝尧平。

　　这一出的剧情是汤俊风正处于帮中内斗之中，他卧底数十年一路爬到帮内三把手，是现任老大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老大自半年前病后，对帮内成员掌控能力大幅下降，老大病重，下面人自然站队分成两派。一派是汤俊风跟的大哥，由江青扮演；一派是帮内另一势力，与汤俊风他们竞争夺取势力。

　　成员之间内斗严重，现任老大管控无力，导致帮内频繁发生冲突和械斗。

　　今天要拍摄的戏份是，在一次帮内冲突结束后，原楠扮演的汤俊风身染献血，等其他小弟打扫战场的时，坐在路边抽烟时偶遇祝尧平，祝尧平是刚调来本部调查□□案件的，早已得知汤俊风如今是重要调查份子，故意以警校好友的身份接近汤俊风，获取情报信息。

　　正式开拍。

　　卧底数十年，当古惑仔的时间比当警察的时间长得多。

　　解决完械斗后，等小弟们处理场地，汤俊风感到疲惫，不仅是打架累，心也累，这数十年的卧底生活更累。

　　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点上，吊儿郎当地坐在路边抽烟。

　　他的行为举止也不再是当年警校里那个板板正正的总拿头名的警校学生了。除了他的内心坚信自己是卧底，从外表看，他倒比黑老大还像混黑的。

　　想及此处，汤俊风颇觉好笑，无奈一笑后，心中更是苦涩。

　　秋风瑟瑟，抽完这支烟打算走了。

　　听见一声熟悉的称呼：“俊风？”

　　在帮里，他的名字叫阿风，没人喊他俊风。

　　他回头一看，来人是他十多年前警校的好友，正是祝尧平。

　　当初为了任务，他从警校毕业进了警队后，上司指派了卧底任务，要求他身份务必真实，所以他假做打伤同僚，故意伤人，被警队予以开除，不许再应聘公务员及单位。

　　在外人看来，他多年心愿毁于一旦，因为没有其他特长，他只得做体力活或给人当保镖，却染上赌博恶习被父母赶出家门。总之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跟了帮内的大哥江青，正式成为帮派分子。

　　汤俊风点头示意了一下，坐在路边没动。

　　祝尧平当年只知他被警队开除，不知后情，这次偶遇是多年后第一次见面。

　　祝尧平眼中满是震惊，汤俊风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身上沾染着鲜血灰尘，邋遢、落魄、血腥，这就是他，别人眼里的他。和面前体面干净的警校好友截然不同，无不昭示着他们已经是两种人生了。

　　他被别人眼中的自己刺痛了。汤俊风狠狠闭了闭眼。

　　祝尧平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寒暄：“好久没见了俊风，这旁边有家大排档挺好吃的，咱俩过去坐坐吧？”

　　汤俊风咬着烟笑了一下，起身拍了拍灰，往大排档走，祝尧平赶紧跟上。

　　深夜初秋的夜里，大排档的摊子上烟火缭绕，老板在烤炉前烤得热火朝天，中气十足地招呼客人，店前摆的几张桌椅坐得满满当当。

　　汤俊风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二人小桌坐下，嘴里的烟叼着，烟灰快要落在菜单上。祝尧平拿起烟灰缸递到烟灰下，汤俊风看了他一眼，半晌，把烟拿下来搭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灰。

　　祝尧平见状，询问他最近怎么样。

　　汤俊风笑了笑：“你这不是看见了？”

　　当年汤俊风作为常年警校第一的优秀学生被警队开除，在同期校友里引起一顿争议。

　　人嘛，总是喜欢听到曾经比自己强的人如今落魄不如自己，最后再假模假样地感叹一番世事无常。

　　祝尧平也听闻过，但他不愿意跟这些人一同把好友的事当做谈资。

　　可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见汤俊风的消息了，此后他再也没见过汤俊风。他被调去其他城市，更没有见面的契机了。

　　直到最近他调回本部接手调查黑恶势力一案。

　　愕然发现曾经的好友成了他要调查的重要人员之一。

　　这次突然的遇见，是偶然也是有意，祝尧平本想在他们帮派的势力范围内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线索，没想到真碰上汤俊风了。

　　祝尧平时不时提起话头聊他们以前的同学，有的没有进警队而是开了保全公司，有的在活动中意外殉职大伙都去吊唁了。

　　汤俊风闷头闷脑地听着，没吭声。

　　祝尧平便换了话题，说回来时见过两位长辈了，两个老人年纪大了，虽然把他赶出了家门，但心里还惦记着他，希望他能早日改邪归正云云。

　　听到父母的近况，汤俊风吃饭的动作一顿，却是冷笑一声，道：“祝警督费尽心思接近我这个早就堕落的好友，难道只想跟我聊这些家长里短？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祝尧平一时语塞，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意图早已被识破，可心中不甘，当即用好友身份劝告：“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想想，你多少年没回去了，两个老人年纪大了还能等你多少年呢？”

　　却不知这番话对汤俊风是剜心剔骨之痛，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他成了彻彻底底的败类，同期学校毕业的同学，要么开公司赚钱，要么像祝尧平这样一路做到警督，甚至连殉职都可以正大光明的荣誉加身，他有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汤俊风霎时脸色一变，眼神中充满压抑和愤怒，嘴上轻飘飘的笑了：“我用不着你操心，你们警队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祝大警督。”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咔！

　　导演一喊停，全剧组的人这才回过神了，纷纷动起来。

　　刚才原楠和杜识鸿的表演太精彩了。原楠把汤俊风的心理转变把握得十分精细，汤俊风的悲伤、恼怒、痛苦、压抑都在其一举一动与眼神中表现出来。

　　如杜识鸿对戏，演技丝毫不落下风。

　　闫离第一次看到如此光芒夺目的原楠。在剧中，他的悲喜，他的痛苦，都仿佛化作山海朝他涌来，看到汤俊风冷笑时，他心中的怜惜与心痛不可抑制地迸发，甚至已经忘记了那不是原楠，只是他饰演的角色，但看到原楠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让他的心跟着颤抖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