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闲云大鹅

48、问题

　　第二日，清晨。

　　大晴天的太阳已经偷偷射出一丝光亮，群鸟围绕着香樟树欢歌雀跃，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侧身靠坐在香樟树上的林瑾瑜却睁着那虽一夜未睡，却丝毫看不出疲倦的双眼，盯着玩捏在手中的一片香樟树叶，嘴角残留的血迹已经干凝，丝丝腥气还不断的回荡在口腔中，也不再理会额角整晚不断冒出的一波又一波细汗，从明亮的眼眸里透出几分不安。

　　终于熬过这一夜一阵又一阵胸口的强烈撞击，每次这种痛不欲生好似把他放在火中炙烤又似万箭穿心般的感觉，都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能撑的过去，但结果他都战胜了，但是究竟还能支撑多久，他也不知道，昨夜自己是真的想动手吗？还是......

　　这些问题和昨夜的一幕幕不停地在林瑾瑜脑海中萦绕，他全程双眉紧皱，一言不发，这时，‘嗖——’一下，只见火麒麟刹那间来到林瑾瑜身旁，蹭了蹭他的衣角，好似在努力给他带来一些安慰。

　　“阿火？”没想到这令万人惶恐的万年妖兽竟也能如此可爱，林瑾瑜伸手捋了捋阿火头上凌乱的毛发，阿火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然后安静的卧在林瑾瑜身边，这种无声的陪伴也让林瑾瑜心头一暖，身上的痛楚似乎都消失了几分。

　　“瑾瑜。”

　　正在林瑾瑜抚摸着阿火，其乐融融之时，林瑾瑜一听便听出是慕夜的声音，立刻示意阿火快跑，阿火反应也十分迅速，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见慕夜正虎视眈眈的紧盯着阿火逃去的方向，林瑾瑜立刻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道：“慕夜，你起得好早啊。”

　　果然，慕夜把视线移至了树上，他怎么会不知道林瑾瑜的这点小把戏，但还是选择配合了他，慕夜轻轻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至林瑾瑜身旁坐下，随后整理了下因大幅度动作而有些凌乱的衣角。

　　他见林瑾瑜略显苍白的脸上竟然还能挂着一丝笑意，慕夜瞥了一眼林瑾瑜昨夜受伤的手臂，根本看不出一丝处理过的痕迹，这么深的伤口居然就这么置之不理，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慕夜皱了皱眉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瑾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左臂，这才想到自己的左臂还有伤，因为这点疼痛早就被胸口处的覆盖掉了，以至于他自己都忘记了，便笑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慕夜看着林瑾瑜漫不经心又满不在乎的模样，跟那苍白还带有斑驳血迹的脸色真是不搭，这根本不应该是在一个人脸上同时出现的模样。

　　这时林瑾瑜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小声自嘲似的喃喃道：“这条胳膊怎么这么倒霉，都被伤三次了，还都在同一个地方。”

　　他声音细小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却无比清晰的传进慕夜耳中，慕夜微微蹙起眉头道：“什么？”

　　慕夜听清了他说的话，他也不是想让林瑾瑜再重复一遍，而是他想知道为什么是三次，林瑾瑜看着一脸认真的慕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移话题道：“喔...没什么，对了，那个...你大哥他...怎么样了？”

　　林瑾瑜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仿佛还带着一丝不安的后怕和让人难以觉察的心虚感。

　　慕夜这才收起刚刚疑惑的表情道：“无大碍，只不过要调息几日。”

　　见林瑾瑜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似乎这是他想要的答案。

　　“昨夜...你...不是真的想动手吧？”慕夜肯定的语气中也还是略带疑问的紧盯着林瑾瑜的眼睛问道。

　　果然慕夜只要问问题，一问就能问到重点，可是这个问题林瑾瑜想了一夜也没有答案，就这样，空气突然变的安静，二人僵持在了原地，好像谁也不愿先退一步。

　　半晌后，林瑾瑜突然认真的看向慕夜问道：“如果是呢？你会抓我吗？或者...杀了我。”

　　慕夜紧张的迎上林瑾瑜的视线，露出严肃的神情，只见他嘴角微张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果然是高手过招，两人都抛出了对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动手，否则他不会在得知慕秋没事后露出放松的神情，这骗不了人，但也意味着事情正在往慕夜心中所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慕夜同样没有回答，而是很自然的伸出手，轻轻抹掉了林瑾瑜嘴角残留的血迹，林瑾瑜被这突然的身体接触惊的愣了片刻，随即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残留的余温。

　　“身体可有异样？”慕夜直视着林瑾瑜的双眼，仿佛不愿放过他的每一丝表情。

　　林瑾瑜随意的抬了抬胳膊晃了晃道：“这不还能动么。”

　　就知道他会避重就轻，慕夜轻叹一声干脆直接问道：“是被邪气反噬伤的？”

　　是啊，胳膊受伤，血怎么会从嘴里出来呢，再说了，这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林瑾瑜见慕夜这么直接，反倒笑了起来：“那你不是明知故问嘛。”

　　见依旧一脸轻松的林瑾瑜，慕夜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没变，一直是这样从不在意自己，所以消失的那一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慕夜难以想象。

　　“赵姑娘，你起来了吗？”这时，吴圣轩端着精心准备的早餐轻轻地敲了敲赵若即的屋门。

　　片刻后，门被从里缓缓打开：“吴公子，你怎么来了。”

　　赵若即诧异的看着衣冠楚楚的吴圣轩，好像是刻意打扮过的模样，连每一根头发的位置好像都是按照顺序摆放好的，这么一细看，还别有一番清俊。

　　吴圣轩笑道：“我来给你送早餐。”

　　吴圣轩说着走进屋里，把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点也可不能马虎。”

　　吴圣轩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各种看上去就很名贵的糕点点心和大补的营养补品，赵若即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吴圣轩一大早的为何对自己这般殷勤，就被这满满一桌分量不大，花样却各异的食物看懵了。

　　赵若即连忙道：“这也...太多了吧，我早上还是喜欢吃些清淡的，但还是谢谢你了。”

　　吴圣轩上一秒还很期待的脸色瞬间凝固，发觉赵若即对自己准备的早点好像并不满意，这才略带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可饿死我了。”说话间，林瑾瑜突然踏入屋门，径直走到桌前看着满满一桌的精致食物，随手捏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品尝一番后满意的评价道：“嗯——味道还不错！”

　　慕夜紧随其后而来，但只是站在屋外目视着屋内的情况，赵若即一脸宠溺的看向林瑾瑜道：“小瑜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以前日上三竿可都叫不起你。”

　　“那不是我想师母了嘛！”林瑾瑜又开始了一贯的撒娇，然后似乎才看到身旁还站着一位，于是便不悦的问道：“只是这吴公子怎么会一大早的在这里？”

　　赵若即捏了捏林瑾瑜鼓起的小脸，刚要开口便被吴圣轩抢先答道：“哦，我是来给赵姑娘送早餐的。”

　　林瑾瑜正在等待赵若即的回答，没想到却被吴圣轩抢了话，而且听吴圣轩对赵若即的称呼，怎么说也是长辈，虽说实际年龄差距并不是太大，但这称呼实在是不妥当，加上这一大早的举动，以林瑾瑜的聪慧立刻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只见林瑾瑜瞥了眼桌上那些食物，然后冷嘲热讽道：“吴公子这好端端的无事献殷勤，真是辛苦了。”

　　吴圣轩迎上了林瑾瑜既试探又加以怀疑的目光，好似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慌不忙不动声色的回道：“不用客气，应该的。”

　　应该的？怎么就应该的了？他难道真的对师母有什么非分之想？简直不可理喻，林瑾瑜立刻如临大敌般的皱起眉头，挡在赵若即身前，尽力的把二人隔绝开来，然后双眼直视着吴圣轩，用十分抵抗又狠厉的语气道： “这些用不着你操心，请你离我师母远一点。”

　　吴圣轩也立刻意识到林瑾瑜对自己的抵抗，但很好奇林瑾瑜为何如此激动，自己只是来送个早点表达一下关心而已，但眼前这个林瑾瑜貌似像将要点燃的炮仗，随时都会爆炸一样，气氛瞬间陷入僵持。

　　慕夜也察觉到林瑾瑜的情绪异常，还是快步踏进屋子，来至林瑾瑜身旁，伸手轻压了下他的肩膀，安慰的同时也示意他冷静，林瑾瑜这才收起仇视的目光，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这一大早的在我娘屋里干嘛？开会啊？”姜辰逸踏进屋子一脸诧异的扫视着屋里的几个人，不恰当的人出现在不恰当的地方，脸上还都挂着不恰当的表情，连空气中都弥留着一丝诡异。

　　见姜辰逸的到来，吴圣轩最先打破眼前这尴尬的氛围，“姜公子，我是来给赵姑...”吴圣轩立刻意识到在姜辰逸面前这么称呼他的母亲，恐怕有些不妥，于是连忙改了称呼，“给伯母送早餐的，女子不像我们随便糊弄糊弄就行，需要多补充些营养。”

　　姜辰逸瞥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虽疑惑吴圣轩怎么会这么关心自己的母亲，但也还是礼貌的回应道：“有劳吴公子费心了，但我娘早上不习惯吃这些，还是清粥小菜更适合她的胃口。”

　　“我也是刚刚知道，怪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林瑾瑜心想你还想有下次，立刻又火冒三丈起来，但下一刻的行为话语幸好被慕夜及时的生生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