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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昏君与妖妃 ...


  •   虽然,张持珩很是怀疑上官天纵安排自己搬去临轩殿,是“别有用心”,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提出任何质疑,而是直接同意了。

      只怕他现在是要坐实诱惑圣上的“妖妃”之名,既然如此,这恶名也不妨承担到底,而且,既然知晓风雀司的人在自己身边看护,只怕那大人物短时间也不敢再有动作——既然能被称得上一声大人物,张持珩可不相信,对方会不了解风雀司的能力。

      既是如此,张持珩也懒得再装柔弱卑微之态,索性搬去临轩殿躲清静,既然已经有佳侍君这个明面上的线索,那这位大人物,早晚会有解开真面目的一日。

      而张持珩的猜测没错,那甚至半日的时光不到,整个后宫,连带前朝都已经知晓结绮居内发生的荒唐事。

      被杀的贵君没得到皇帝的任何表示,杀人的君子竟然还受到“嘉奖”,这岂不是赤/裸裸的暴君与妖妃!

      后宫倒是平静——与圣上同为师兄弟的贵君说杀都杀了,剩下的人,谁也不敢再去找横君子的麻烦,就连那位佳侍君,也脸色惨白的待在自己的庭院内,连大门也不敢出一步,是怕衡君子会连带着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的时候,顺道让那风雀司的人,将自己也一并斩杀了。

      没有人告诉他,这位出身贫寒,似乎可以随意拿捏的衡君子,竟然有风雀司的人暗中庇护,他从未真正见过风雀司的人,却听说过有关风雀司的传闻,据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若皇帝想知晓有关谁的机密,连大臣晚上起夜几次都能一清二楚,若皇帝想杀谁,下令三更死,绝不会拖到五更。

      此刻佳侍君再想起来当日自己对衡侍君说出的话,难免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自己差点也死于非命了。

      还好,还好,他战战兢兢等待两三日后,发现衡君子似乎“忘了”自己,才略略放心,而后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最重要的是,那位大人也传话进来,让他暂且不必轻举妄动。

      佳侍君心中便默默猜测,看来……那位大人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对这个“替身”会如此痴迷。

      岂止是那位大人呢,普天之下,只怕没一个人敢相信。

      后宫尚且平静,前朝却已经如热汤一样沸腾。

      原本朝臣们已经被上官天纵折腾的都没脾气了,人人得过且过,朝会甚至未曾超过半个时辰就各自散去。

      如今来了这样一出杀贵君的戏码,无论是被皇帝整治的委屈想借机“报复”回来,又或者是真心想要劝诫圣上,连日来萎靡不振的朝会终于又焕发了新的勃然生机,各个义愤填膺,一个接一个的谈论此事带来的影响,甚至没个安静的时候。

      上官天纵起初还颇有兴趣听他们扯来扯去,渐渐便开始觉得无聊,乃至最后托腮看着殿内吵闹不断地大臣们,觉得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发出各种慷慨激昂的声音,就像是雨后池塘内的青蛙,叫声连绵起伏,但只会让人觉得无比聒噪,甚至最后差点当着这群大臣的面睡过去。

      朝会后也并不消停,几日间送上来的文书,比以往一个月的还要多,桌案上堆积如山,一半是说上官天纵此一举如桀纣幽王,乃是昏君暴君之行,一半说衡君子是妲己褒姒,更是狐媚妖妃之流。

      骂上官天纵的他早就习惯,甚至已经可以津津乐道的看这些朝臣又想出来什么精妙词句,只是骂衡君子的文书让他感到烦恼,可翻过几本后,又气极反笑,觉得真是有意思。

      太傅在的时候,这些朝臣们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尤其那些文臣,太傅咳嗽一声,他们就像是天塌了一样,哭诉太傅千万保证身体,杀彭栾前,这些人哭太傅若死,天下无人再能牵制此贼,杀彭栾后,这些人哭太傅若死,天下再无人能牵制皇帝。

      太傅真正死了,这些人还是继续哭。
      哭没了太傅,皇帝这下真是再无管束要滥杀无辜,上官天纵没这么做,这些人稳定心态后,又收拾收拾,每每被上官天纵整治后,就开始哭没了太傅教导,皇帝果然成了暴君昏君,辜负太傅生前要他励精图治,知人善任的夙愿,对臣子如此不敬,岂不是违逆师恩的不孝之徒。

      上官天纵这八年来还能好好活着没有整日以泪洗面,某种意义上,大概也是看够了这些人的哭相,越看越觉得倦怠厌恶面目可憎,夜哭到明,春哭到冬,还能哭活太傅么。

      想想看若自己整日也是这种哀怨愁苦的哭丧做派,只怕也要吓得太傅嫌弃自己。

      上官天纵翻了一会儿文书便都撂倒一边,懒得再看了,又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开始想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

      认错是绝不可能的,上官天纵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既然这些人说自己是昏君,暴君,乃至会成为亡国之君,那就如他们所愿,继续这样下去好了。

      再来,这些人对太傅推崇至极,极尽言辞去进行夸赞,如今太傅换了一个壳子重新归来,这些人却一个个极尽言辞进行诋毁,真想看看……若他们知晓,被他们骂作狐媚妖妃的衡君子,就是让他们赖以支撑的张太傅时,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上官天纵联想了一番那种场景,更觉得妙不可言,于是说做就做,准备先给这些人一个“惊喜”。

      五月初一日的前夜,上官天纵去了临轩殿。

      顺带拿了几分文书过去。

      彼时张持珩已经搬到了临轩殿,虽然时不时被上官天真叫过去隔壁挽春殿“陪读”,但他到底还恪守自己如今的侍君身份,并不去看那些朝堂的文书,但这次事关自己,还真是不能不看了。

      看着那些文书上面熟悉的笔迹与署名,不乏昔年同窗好友,如今被这些同窗好友骂狐媚妖妃,饶是张持珩心态再好,也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带来的面热了。

      偏生身边还有一个不着调的皇帝,上官天纵很是自觉的坐在床边,又向后歪倒,双臂支在被褥上,撑着上半身,歪头看着灯火映照下认真相看文书的人,只觉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灯下观美人,真正是如观云雾神仙,虽然朦胧,却更增气韵。

      上官天纵看着他眉心轻蹙,面颊生绯,又不知觉的扯出笑容,观赏了一会儿后,方才想起来对方这般神态,应当不是被自己看的羞涩,而是因为文书的内容而感觉愧疚,但上官天纵不以为意,想通这一点后,仍是闲闲地调侃:
      “这下你我一个昏君,一个妖妃,真是天生一对了。”

      张持珩:……

      张持珩抬眼看向上官天纵,见他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气极反笑,将文书按在桌子上,转身直视着眼前这过分松弛的皇帝,说道:
      “这些朝臣们,说的话或许不好听,却也肺腑之言,圣上纵然不喜,也该可怜这一番臣子之心,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上官天纵便唉的一声叹出气,然后彻底瘫倒床上,忧伤的说道:
      “爱卿啊,你可怜他们,还不如可怜可怜我呢。”

      张持珩:……
      张持珩是真被他气笑:
      “你是九五之尊,有什么可怜的地方呢?”

      怎么没有,他可怜至极啊!

      上官天纵便黯然神伤的说:
      “明日我循例上山修行,只怕要狠受一番摧折,或许没命下山,你还没享几天的安乐日子,怕是就要做寡妇了。”

      张持珩:……

      张持珩直接无视了后面的奇怪言语,只想着说什么“没命下山”,这就真正是玩笑话了。
      任凭紫星道人有天大的本事与胆量,怎么敢做出弑君的事情,就算他真是什么修仙的道士,那皇帝更是身负龙气与天下万民生机,弑君更受反噬。

      况且上官天纵又不是三岁小儿,他是真正眼都不眨诛人九族的皇帝,怎可能死的如此轻易。

      可……
      这种明知是绝无可能的话,听到耳中却仍有一番心悸。

      因为曾经真有人差点便真的杀了上官天纵。

      那时上官天纵才刚登基不久,先帝葬事过后,便要着手安置后宫嫔妃,太后仁慈,商议一番后,便让为先帝诞过子嗣的妃子仍居宫中,甚至诸位皇子也都一切如旧。

      然而却不料,其中一位祝太妃听了父兄谗言,以为除掉幼帝就能扶持自己所生二皇子继位,竟然真信以为真,让人将特地挑选的花草送入宫内,种植在上官天纵的寝殿窗外。

      若非张持珩久病成医,对药物相克之理也算了然,看出来庭院内的花草会生出有毒之物,只怕上官天纵真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被查出来草木是谁种植之后,这位太妃疾呼喊冤,不认为几株花草就能致命,张持珩是在危言耸听。

      她或许早有对策,或有一肚子辩驳的话在等着张持珩,必然能将他说的哑口无言。
      但张持珩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讲,只是让上官天纵此后在挽春殿就寝,而后将这位太妃所生的二皇子,置放这间庭院中。

      有毒无毒,有心无心,真正让自己人亲身体验过,才有结论,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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