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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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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元裴简单冲了个澡,身上穿着一件谢随买大了的黑色T恤。款式是旧的,设计也很简单,穿在他身上倒生了几番别的味道,叫人一看便有些挪不开眼。
走进屋内的一瞬间,季元裴一抬头,刚好对上了谢随看过来的目光。
也许是看惯了季元裴正装革履的模样,突如其来撞上了他这么简素休闲的一面,谢随不得不承认,季元裴是生的很好看的,是小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谢随坐在床上,视线从他身上扫了一番。
季元裴感觉心像是被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有些拘谨的低下头,避开谢随投来的目光。
“吹风机在桌上。”谢随道。
季元裴拿起吹风机,径直走了出去,带上了门。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吹干了。
“外面挺冷,怎么不在房间吹。”谢随有些奇怪。
“不想打扰你休息。”
谢随没再说话,只是将手上拿的书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关上了灯。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的黑暗中。
床并不是很小,但对于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来说还是不够睡的。季元裴躺在床上,他能感受到身边人身上的热意。
在沉寂的夜中,他细细的呼吸声都能被自己感知到。
“你睡了么?”谢随问道。
他小声说话的声音轻柔又磁性。
“没。”季元裴应道。
“床不舒服?”
“不是,”季元裴顿了一下“只是不习惯早睡。”
这句话也没有得到回应,两人又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谢随终于再次开口:
“你,不好奇我这六年去哪了么?”
“不愿意和我说的事情,问了也只会让你觉得冒犯。”
“假如我告诉你,你现在见到的我,也仅仅是只自由了半年呢?”谢随声音又低了些,似在喃喃自语。
季元裴看向谢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被囚禁了,五年。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近乎全是白色的封闭房间。期间我试过很多方法,但无论怎样我都逃不出去,”他的语气很平淡,好似是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囚禁的我,但每天,那扇铁门后面都会有食物通过一个专门的小洞送进来。我尝试和门后的人对话,尝试过绝食,自残,自杀,都没有用。我就这样被关了五年多,像人间蒸发一样,不断思考自己是否还存活于世间。”
其实打一开始,季元裴的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他觉得自己快被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压的喘不过气来,心疼的像是被一层层扒开踩碎,还不断有寒风顺着裂隙吹进来。
“于是我就等啊等,我对时间没有概念,也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久,不停的绝食,自杀,到最后房间里没有一件尖锐的东西,甚至连装饭的碗都不敢再用陶瓷的。在绝食了几天之后,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发现头顶墙角的监视器动了,随后铁门被打开,进来两个穿白褂戴口罩的男人。他们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却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有多久。”
屋外传来树叶被风吹打所发出的娑娑声,似乎在不轻不重的拍打着窗户。
“我拼尽全力打晕了他们,一路狂奔出来。那似乎是间地下室,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回头,一路上我几乎疯了,抄起一根铁棍一直跑,跑到外面,我以为获救了,却发现这里很荒。我只能躲进一片树林。四周传来很多人寻找我的脚步声,手电筒闪闪烁烁的灯光不断在我眼前浮现。我卧在一块石头所遮蔽的阴影下,用灌丛裹着自己,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过了大概几个小时吧,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我才敢出来。又是狂奔了几个小时,不知跑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到了这里。张姨她们救了我,结束了我五年多的囚禁生活。”
“你腰上的伤,是那个时候弄的吗?”季元裴问。
“是啊,没死我就已经很庆幸了。”谢随坐起身,想从抽屉里拿烟,却摸到了一手空气,索性又躺了回去。
季元裴终于知道这六年来为什么找不到谢随的一丝踪迹了。他有想过这六年谢随会过得很艰难,颠沛流离,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按进了冰冷的潭水里,再狠狠踹上一脚,要命又窒息。
“你会帮我么?”谢随翻了个身,对上季元裴深邃的眼眸,似在品尝着他眼神中的汹涌。
这句话不像是询问,像是已然胜券在握,就这么落在他心底的最软处。
“嗯。”季元裴抬起手臂掩住了眼,深呼了一口气。
夜愈发深起来,他身旁的呼吸声也愈发均匀起来。
季元裴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谢随的鼻间远远地,轻轻地喷了两下。等到他睡熟之后,才敢再次躺下。
他慢慢搂住谢随的后腰,将头埋进人颈窝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气味。
谢随,还是太瘦了,抱在怀里都怕碎了。他心想。
他也只敢抱着,只是抱的紧了些,似乎要把人搂进自己身体里。
季元裴从不早睡,但这样近距离拥有着谢随全部的气息,却感到了一种这六年来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知道这种拥有是奢侈的,极为短暂的,还是不舍得放手。
窗外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吹落了一地的弱枝与秋叶。偶尔有几声麻雀叽喳,三两声之后便也没了动静,消失于夜幕中。
2
谢随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一夜无梦。他拉开窗帘,阳光透着玻璃窗照了进来。
他简单下床洗漱了一番便走下楼。
张兰早早出去打麻将了,店里一般也没多少客人,冷冷清清,她每天过得倒也清闲,不求能赚多少钱,只要够日常生活开支也就开开心心每一天。
季元裴褪下一身西装,整个人显得更加温和。他和张圆圆坐在店里,手上还拿了本习题,似乎正在教她题目。季元裴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张圆圆哈哈大笑起来。
这又是季元裴温柔的一面,也是谢随没有见过的一面。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欢笑。
下一秒,他与季元裴四目相对,目光碰撞,撞进了季元裴的温柔中。这一次,倒是谢随率先避开了目光。
“饿吗。”季元裴放下习题,勾唇问道。
张圆圆连忙插话道“都下午一点了,他啥都没吃,肯定饿啊,”又跑到谢随面前扮了张鬼脸——“猪!!”
结果不出所料的被谢随赏了一记脑瓜崩。
她吃痛捂着头,灰溜溜地跑来了。
季元裴去厨房为谢随下了一碗面,随后又开始教张圆圆题目。
谢随坐在一旁默默吃面,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兴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他有些恍然了。
趁着季元裴出去打个电话的功夫,张圆圆又悄摸窜到谢随跟前,故作神秘的说:“哥,给你爆个惊天大瓜——关于季哥的。”
谢随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季哥——他有喜欢的人了。”张圆圆极为小声地说。
谢随笑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这个我当然知道,他都21了,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说的,你都奔三了,也没见你有喜欢的人。”
“我啊,这辈子别想了。”谢随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叫啥话啊,你可别说这话,”张圆圆耷拉下脑袋,“对了,你已经知道了季哥有喜欢的人了,那你知道他喜欢的人长啥样不 ?啥类型啊,好看性感还是可爱啊?”
谢随有些好笑“好奇这个做什么。”
“因为——”张圆圆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忸怩道:
“我想追求季哥——你看有戏吗……”
谢随差点没被一口汤呛死,又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想死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才多大点儿人。”
“哎哟,你就说我和他有戏没戏,我只信你,一句话。”
“没戏。”谢随残忍地说。
张圆圆长叹了一口气,她简直要仰天长啸叹命运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