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78、屠杀（4）

　　“咚咚咚……”

　　突然间，鼓声四起。

　　架在皇城上的上千面大鼓，被同时敲响。

　　在鼓声掩护下。

　　玉清昭应宫四周的宫殿里，冲出了数之不清的甲士。

　　他们披甲持刃，将玉清昭应宫团团围住。

　　道人们的国师梦，在甲士们出现的那一刻被惊醒了。

　　“官家……要杀我们？”

　　“怎么会……”

　　“……”

　　道人们惊愕着。

　　有道人当即就往玉清昭应宫外跑去。

　　刚冲到了门口，就被赶来的甲士们用弓弩射成了筛子。

　　“封门！”

　　随着禁军将校一声令下。

　　禁军将士们封上了玉清昭应宫四处门户。

　　“放！”

　　弓弩兵们给箭矢蘸上了猛火油，点燃以后，齐齐射进了玉清昭应宫。

　　一道道燃烧着火焰的箭雨磅礴而下。

　　仅仅一瞬。

　　玉清昭应宫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被困在里面的道人们嘶吼着、呐喊着。

　　一个个的火人惨叫着，在玉清昭应宫里疯狂奔走。

　　“冥傲天？！你怎么敢？”

　　有道人绝望的在玉清昭应宫内呐喊。

　　“放~”

　　“嗖嗖嗖~”

　　又一轮的箭雨落入。

　　“放~”

　　“……”

　　“放~”

　　“……”

　　韩长益已经不记得燃烧的箭矢放了多少次。

　　玉清昭应宫在一轮轮箭矢的投射下，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有道人满身火焰在哀嚎，不久后就化作焦尸，倒在了地上。

　　有道人躲在角落里，瞪着眼睛惊恐的嘶吼着，犹如野兽在咆哮。

　　也有道人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烧，在那里破口大骂冥傲天。

　　更多的是奔走逃命的道人。

　　他们一群人，汇聚在玉清昭应宫四门，拼命的拍着门，高声呐喊。

　　指甲陷入到了门上，他们也浑然味觉。

　　一道道的血痕，顺着他们手指，落在门上。

　　有聪明的道人，借着火焰，烧穿了门。

　　逃出去以后，又一道门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道用青石垒砌起的石门。

　　石门后有铁板、巨木顶着，有禁军将士守着。

　　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也破不开石门。

　　他们绝望的在石门上抓着，嚎叫着。

　　……

　　浓烟滚滚，哀嚎四起。

　　两千多道官，四千多道人，全部葬身玉清昭应宫。

　　浓浓的焦糊味、尸油味，涌入到了韩长益鼻腔。

　　韩长益瞪着眼珠子，浑身哆嗦着，强忍着心头的呕吐感。

　　死人他也见过。

　　可是遍地尸骸，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他还是第一次见。

　　目睹着这人间炼狱的，不止韩长益一人。

　　冥氏宗亲，文武百官，齐齐目睹了这一幕。

　　他们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纵然是见惯了厮杀场的武勋们，看到玉清昭应宫里的惨状，也频频皱着眉头。

　　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在笑。

　　那就是冥傲天。

　　他笑的很大声，笑的很开怀，宛若疯魔。

　　韩长益能从他的笑容中，听出报复的快感。

　　“呕~”

　　有一位没经历过厮杀场的冥氏宗亲，忍不住吐了出来。

　　紧接着，更多人跟着吐了起来。

　　“呕~”

　　韩长益也没忍住，吐了出来。

　　“嘿嘿嘿嘿……”

　　冥傲天见状，笑的更大声了。

　　“诸位爱卿，朕为你们准备的这场大戏如何？”

　　有御史脸色惨白的奏道：“官家此举，有伤天和……呕……”

　　“有伤天和？”

　　冥傲天讥笑道：“朕却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冥傲天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又道：“现在，朕可以告诉你们，朕为何要用谋逆罪处死那些犯官，还有这些道人了。”

　　“嘿嘿嘿……小韩爱卿，你还能说话吗？”

　　冥傲天盯着韩长益发问。

　　韩长益听到冥傲天这话，擦拭了一下嘴角，勉强站直了，道：“能……”

　　冥傲天指了指文武百官、冥氏宗亲，道：“给他们说说，朕为何要处死这些人。”

　　韩长益缓缓点头，强忍着心头呕吐的感觉，声音沙哑的道：“这些道人，还有那些犯官，全部都犯了谋害君父的谋逆罪。

　　他们以长生为由，向官家进贡含有毒物的丹药，导致官家身中剧毒。

　　官家龙体之所以会如此羸弱，经常卧床不起，就是剧毒导致的。”

　　“什么？”

　　“那些仙丹有毒？”

　　“……”

　　不论是冥氏宗亲，还是文武百官，听到这话，都一脸震惊。

　　有位宗亲猛然上前，抓住韩长益的胳膊，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韩长益点点头，低声道：“此事是下官和官家、皇后等人一起验证过的。”

　　龙渊昊双手一紧，急忙道：“可有法子治？”

　　韩长益沉声道：“官家已经毒入骨髓，无药可医。”

　　“怎么会……”

　　“嘿嘿嘿……”

　　冥傲天讥笑道：“龙爱卿，你倒是关心朕。但不知道你是真关心朕，还是盼着朕早死呢。”

　　龙渊昊脸色一变，惊叫道：“官家，臣绝无此意。”

　　冥傲天阴测测的笑道：“人心隔肚皮，你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龙渊昊脸色一变再变，他猛然跪倒在地上，惊叫道：“官家，臣弟您绝无二心……”

　　“你心里怎么想的，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你没胆子谋害朕。至于其他人嘛……”

　　冥傲天目光落在了那些冥氏宗亲身上。

　　冥氏宗亲见此，一个个脸色煞白。

　　冥傲天盯着他们对韩长益道：“韩长益，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朕中的毒有何害处，特别是最重要的那一点，一定不能漏掉。”

　　韩长益听懂了冥傲天的话，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道：“身患丹毒，子嗣难昌。”

　　“对！身患丹毒，子嗣难昌。”

　　冥傲天咬牙重复了一句韩长益的话，他看着冥氏宗亲，怒吼道：“你们！你们中间有人要让朕断子绝孙！”

　　冥氏宗亲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有人开口辩解，有人干脆跪倒在了地上。

　　但冥傲天既然点出了他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冥从兴，冥从照……朕查到，你们跟那些妖道，有所勾连……朕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朕……”

　　“冥从阳……朕查到，你跟那些妖道，也有勾连……朕登基以后，没有追究昔日三皇叔的过错，赦免了你们，让你们入朝为官，加官进爵，可你们就是这么对朕的？”

　　“你们这群贼子，你们这群贼子，居然敢联合在一起，勾结妖道，谋害朕，谋害朕的皇儿！”

　　“朕要杀了你们！”

　　冥傲天越说越气，越说越气，最后近乎咆哮似的在呐喊。

　　“你们是盼着朕断子绝孙，好让你们的子孙有机会继承皇位是吧？”

　　“朕今日就宰了你们这帮子贼子！绝了你们的念想！”

　　被点名的冥氏宗亲，以及他们的亲属闻言，一个个跪俯在地，大喊冤枉。

　　“官家！臣侄是被冤枉的！”

　　“官家！您听臣侄解释，臣侄绝没有跟妖道勾结！”

　　“……”

　　冥傲天从刚才下令杨不凡杀死道人们的时候，已经癫狂。

　　如今更是宛若疯魔，那会听他们解释。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侯青椒的搀扶，劈手夺过了身边侍卫手里的铜锤，抡起来就往冥氏宗亲身上砸。

　　“嘭！”

　　铜锤落在了一位冥氏宗亲身上，当场打死。

　　脑浆混着鲜血，溅了冥傲天一脸。

　　距离冥傲天比较近的韩长益，也被溅到了。

　　冥氏宗亲，满朝文武，被这一幕吓傻了。

　　等冥傲天提着铜锤去找下一个冥氏宗亲的时候，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他们一哄而散，在观星楼上四处乱跑。

　　有一个御史扑了上去阻拦冥傲天，打算让冥傲天冷静一下，却被冥傲天一锤放倒了。

　　冥傲天拎着铜锤，追着冥氏宗亲，凡是被他撞上的冥氏宗亲，都免不了一锤。

　　顷刻间，有三位冥氏宗亲，已经命丧在冥傲天之手。

　　韩长益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呢喃道：“这也……”

　　侯青椒焦急的看着冥傲天，听到韩长益这话，竖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韩长益被这一眼瞪清醒了，他大惊，喊道：“快阻止官家！”

　　众人听到了他的话，却没人敢动。

　　没看到刚才那位阻拦官家的御史，被砸的出气比进气多吗？

　　韩长益急叫道：“回光返照！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