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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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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沉香唱完《宝莲灯》,乔越桐就带戏子们告辞了,不敢久留。
回到家里,小萧见乔越桐一直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
夜里,厨房都还开着,小萧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野鸡绉纱混沌,端给乔越桐。
小萧道:“奶奶吃点吧,今天在席上我没见你吃多少东西。”
乔越桐略微点点头,也不动筷吃饭,只对着幽幽的烛光发呆。
小萧在灯下做鞋,看到乔越桐还这样也不大踏实,心想难道今天少奶奶在袁御史家吃了瘪,没劝服袁御史,还是想将军了?
小萧探问道:“少奶奶,袁大人那边怎么说,咱们还用再找找人么?”
乔越桐道:“不用了……我今天劝了劝,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七八成了。”
既然都成了,那是在愁什么?
小萧又问:“少奶奶是累了,还是有心事?怎么看着不大精神。”
乔越桐呼一口气,踌躇了些许时间,附在小萧耳朵上,把下午小沉香求救的那些事告诉了小萧。
小萧道:“皇天菩萨啊!这是畜妓卖·淫啊!将军要是知道了,可了不得呢。”
乔越桐道:“谁说不是呢,只怕还是重罪。”
小萧狐疑道:“这小戏子万一是胡说呢?有时候小孩子不知道轻重,浑说也是有的。”
乔越桐道:“那自然最好。只怕万一……”
小萧放下针线,烛光下她眼瞳一亮,说道:“少奶奶还记得咱们那天送二太太回去,听她嘴里还骂过这些小戏子。而且听说二太太和季姨娘也不和睦,不如去找她打听打听。”
乔越桐看着小萧道:“那还要你去打听。我若是去显得有什么大事似的,免的打草惊蛇。”
小萧应下,说明天早起就去。
乔越桐道:“你也别当正经事一样,无论怎样拿个东西送过去也罢,旁敲侧击地说,切勿直接就问。”
小萧道:“那我还是知道的。”
第二日,小萧拿着针线活,装作要向于氏请教一样,到西院后头遛了一圈。
回来后,小萧向乔越桐说道:“少奶奶,还真是!二太太也说,季姨娘那儿经常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什么人伢子,媒婆卖婆,帮闲的,算卦的,通没一个正经人。时常能看到季姨娘夜里从后角门回来,半夜里还听她打骂过小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越桐严肃道:“这话倒是可以佐证……只是二太太与季姨娘素来不和,不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
小萧道:“少奶奶打算怎么着?这事棘手得很!将军起码也得下个月才能回京……不如写信告诉将军吧。”
乔越桐道:“不妥!写信告诉他,他未必就相信,即便信了,他远在泰山也是鞭长莫及。如果他让庆纶那两口子处理,那岂不坑害了那些戏子们!”
小萧道:“进宫去,给娘娘说……”
乔越桐道:“更不妥!娘娘哪儿空的出手管这事,再让宫里人知道了,咱们全就被拖下水了。”
小萧道:“这事奶奶自己可拿不住啊!奶奶又不管家,那帮小戏子加上吹鼓手,教习嬷嬷,少说也有二十号人,哪能控制的住呢。”
乔越桐愁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说道:“正是怕你说的这个呢。”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有人叫道:“桐儿在屋里呢?”
小萧急忙去掀帘子,笑嘻嘻道:“二太太来了。”
乔越桐心噗噗地跳,心想她怎么现在就来了,只见于氏提着裙子跨过门槛,脖子上还带着明灿灿的金项圈。
于氏得意地看着乔越桐,说道:“我早就说让你管家吧,是不是季姨娘出什么事了?我可以帮你们的。”
乔越桐与小萧对视一下,心里皆是没底。
乔越桐让了一把椅子出来:“二婶子这是什么话……”
于氏道:“不用瞒我!小萧去我那儿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
于氏从乔越桐身边经过,步履不齐,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已有七分醉了。
原本乔越桐觉得瞒不住了,必须要告诉于氏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于氏这人有多不靠谱,整天这么烂醉着,还能指望她什么。
乔越桐道:“小萧去烧茶来,二婶子醉了!”
于氏道:“我没醉!大白天的,我哪里醉了!我告诉你越桐,我先前只顾围着你二叔转,什么也没挣到。现在王鸾娘们仨管着家,我什么也捞不着,现在我悟了!”
小萧木然看着于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倘若让于氏掌握了季姨娘的丑事,只怕会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第二天,巩府丫鬟之间就有传闻,说二太太病了,搬到了前院乔大少奶奶那里养病了,乔大少奶奶要伺候她的起居。
这消息传到王鸾这里,她眼皮直跳!
王鸾素来知道,于氏这个骚女人,自来就和季姨娘不和,自从她管家以来,每每不是抱怨少了月钱,就是嫌弃房屋窄小,每次还叫庆纶去给她修理房屋,好不知耻的长辈!
王鸾如今实在也想不到,乔越桐那样聪明清醒的人物,怎么就和那骚黄鼠穿到一条裤腿里。
多早晚让她病死在那糟窝里才好呢。
王鸾吃过早饭,便来乔越桐这边看望于氏,果然见于氏躺在乔越桐的床上,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
王鸾问:“二婶子好些了么,是什么病,二婶子看过大夫了么?”
于氏软绵绵说道:“秋季来临,不免旧疾重犯,嗓子疼,鼻子干,不是重病。”
乔越桐解释道:“二婶子那边人少,住的又远,你也忙,或有照顾不到的,我就接二婶子过来了,一来汤水也热,二来也解解闷。”
王鸾听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古里古怪的,但看不出漏洞,只好悻悻地走了。
乔越桐送她们出去。
于氏也想从床上起来,自言自语道:“其实没那么严重,我还是住回去吧,在你们这里你们也不吃酒。”
小萧冷冰冰地走过来给她掖掖被子,“二太太听话,大夫说你病可大可小,不能疏忽,您还是老实躺着吧。”
乔越桐自从那日从袁御史家回来,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半夜惊醒,看着于氏还在房中,心里更是焦急,常常是整宿都睡不着,生怕东窗事发,那样她就是愧死也不能赎罪。
有一晚,她从梦里惊醒,便没再睡着,一直熬到天亮也没睡着。
小萧醒来后,说她看着于氏,叫她放心,她才敢睡,好不容易睡上一会儿,梦里听小萧喊:“少奶奶,醒醒吧,将军回来了……”
乔越桐猛地醒来,出了一身汗。
小萧道:“管家说,将军已经进城了,奶奶快起来梳洗梳洗吧。”
巩庆毓护卫圣驾送至皇城,便带着骑兵回营,安顿好兵马,他马不停蹄回了家。
到家时,已是午后,乔越桐携领家眷等候在仪门。
巩庆毓见一大家子齐齐整整,好不喜欢,便让大家散了。
巩庆毓一路往书房走,一边走一边解斗篷,乔越桐跟在后面,把他的斗篷接在手中。
乔越桐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汗味,离京一个月,他人也瘦了点,身形倒比原来还潇洒,紧紧束缚的腰干很是挺拔。
巩庆毓走到书房,见乔越桐还跟着,便笑了,很是恣意的笑。
巩庆毓道:“你还跟着做什么,回去歇着吧,我略坐坐就进去了。”
他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这才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巩庆毓见乔越桐还站在那里,又随口问道:“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他说话时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柔。
乔越桐摇摇头:“不好!出大事了!”
巩庆毓眨眨眼,身体立刻从疲惫中挣扎出来,警觉道:“什么事?”
乔越桐道:“上月我带戏子出去给人祝寿,有戏子私下向我求救,说季姨娘逼迫他她们在外面做娼做妓。”
巩庆毓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瞳如炬,命乔越桐细细说来。
乔越桐便将前前后后交代清楚,只隐去袁御史一事。
巩庆毓听完,血冲脑门,险些站不稳。
他静了静,问道:“这事庆纶和王鸾知道么?”
乔越桐道:“看样子并不知情,还需要你亲自盘问。我不管家,这事也无从下手,又不敢走露风声,只能瞒到现在。你若信我,就尽早查明,否则要闯出大祸!”
巩庆毓略略思忖,道:“你先回房吧,我自有办法。”
巩庆毓自十四岁进了行伍,至今已有十年,他一心扑在军事上,家里的事几乎不过问。原以为交给庆纶两口子自己便可松手,没料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差错,简直愧对祖宗。
巩庆毓立刻调来五十名亲兵。
“张青山、宋二虎,你们两个人去请巩庆纶和他媳妇,把他俩带到祠堂,不许他们出来,他们问什么也不要理他们。”
“是!”
“黄贵,你带十个人把管家们都赶到马圈里,一会儿听候我的差遣,不许一人溜走!”
“是!”
“江猛,你带十五个人把守各个门口,一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巩庆毓带着剩下的人赶到季姨娘住的院子,让人先悄悄地把院子围死,又命令道:“刘琦,刘瑛,你们两个进去,把季姨娘带到茅厕里去,不许她叫嚷,更不许她自尽!”
巩庆毓迈进院子,里面已是鸡飞狗跳。
巩庆毓咬牙道:“剩下的人,将戏子、乐师、教习、丫鬟统统给我捆起来,不许他们胡乱叫喊!”
巩庆毓虽然是个四处征战的武人,却不是无脑的莽夫,那打仗的事比这更需要耐心,更需要谋略,处理这点家事,那还是难不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