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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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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人家主子考虑到温拂茶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邀请的时间并不急迫,就在这月的二十五号。
而在这几天,墨云修跟着温拂茶过上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快乐生活。
其实主要是温拂茶,墨云修一如他许下的承诺,住一日房,护一日老板,偶尔见到几只化形妖怪,当然,更多的是道士跟和尚。
温拂茶也渐渐习惯了他的独居开店日常中,有一个背着剑的年轻剑客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墨云修终于知道了温拂茶这种类型的老板,过的是什么日子,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医馆两三日才开门一日,至于酒馆,更是好几日不开张,能开张全看老板心情。
——说是酒馆不算贴切,倒更像是老板的私人酒窖,用来储酒的屋子罢了。
其实温拂茶本不愿意卖多少酒出去的,但架不住他酿出来的酒味道醇而辛辣,吸引了不少好这一口的人来买,听说在这酒的买家里,甚至有个老酒鬼每次都将身上的积蓄掏空来换一壶酒,然后隔了两三个月又来一次。
后来温拂茶卖酒的酒价钱被越抬越高,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也将酒价稳定在一个偏贵的水平上。
与救人卖药的收钱风格完全相反。
温老板对此表示:“我自己喝都不够,还要匀一些拿出去卖,本来就是大夫,我不想在酒上发大善心。如果不是有人特别喜欢我酿的酒,我还不愿意卖呢。”
至于其他时候,一半时间用来解决开店所需的药物和酒,一半来吃喝玩乐。
墨云修这么说出他对老板的生活作风,温拂茶不服气纠正:“后半句怎么能是吃喝玩乐?我那是享受生活!”
他倒是看出来了,云修这人心里比外表活跃多了,真不知道这张又冷又俊的脸是怎么长到他脸上去的。
墨云修这几日就这么一边护着温老板,一边跟着温老板到处游玩。
就是可怜了余深,因着他要还整整七十八两银子,不论温拂茶开不开店,他每日都要无惧风雨赶来守店。
对,就是守店,收检药材的活计余深稍微懂些,但制药这些余深就是一门外汉,温拂茶不敢腾出手让他砸了自己的招牌,但也不想让余深闲着去出任务,到时候又一身伤,于是就叫他来看店,工钱照样给。
这几天,他和墨云修之间相处甚洽,虽然他目前与墨云修只是同居的交易关系,但在白天还可以加上一个陪玩的关系。
或许也不是陪玩,因为温拂茶明显看得出来,墨云修这几天也很高兴,不只是没有了食宿问题的困扰。
温拂茶好像是打开了墨云修的一扇门,让他看见了台上咿呀的伶人挥袖,尝到了各色辛辣的美酒,闻见了脂粉的腻人脂香,听见了另一个人若有若无的心跳。
也就是来茶楼的第二次,温拂茶终于发现了剑客是个饮酒小白,即使这张脸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它的主人千杯不倒。
他当时乐不可支地伏在酒桌上,引起剑客的胜负欲,结果两人一同醉倒。
茶楼总管认得温拂茶,知道他是个不差钱的主,见两人不省人事,果断让人将他们送到客房里去休息了。
不要问为什么茶楼里还会有客房,问就是天香茶楼想要卷死同行的基操。
而两人,当然是被送到同一间客房床上了。
也别问为什么是同一间客房,再问就是天香茶楼,火爆洛桑城,客房不够。
而且,两者都是男人,茶总管认为温老板不至于因为和朋友一起同床共枕就恼羞成怒。
于是,率先醒来的温拂茶只能哑巴般咽下这口气。
谁知道一睁眼就看见面前有一张放大了的俊美冷漠的脸是什么感受,温拂茶不敢说。
当时脑子第一时间就懵了,他呼吸微滞,听得见清晨窗外的鸟鸣,也感受得到剑客缓缓呼出的气体。
两人的姿势几乎是面对面相拥,微热的气流打在脸上,吹动长睫轻颤。
望着剑客沉静的睡脸,有那么一瞬间,温拂茶的心也轻颤了一下。
轻轻的一下。
他便恢复了常态,正如茶楼总管认为,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他的日子只要足够潇洒足矣。
但经过这件事,温老板又知道了——墨云修在醉酒后几乎没有警觉性,似乎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酒量比墨云修好得多。
距离二十五号还有两天,这天晚上,洛桑城的夜市依旧是灯火满街,热闹得出奇。
温拂茶照例喜欢在市集日出门逛街,他还问了墨云修要不要一起,别看温拂茶嘴上说着要墨云修在住期间一直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但老板还是很尊重墨云修的人生自由,不会要求墨云修一定要跟着他。
墨云修正在纳闷自己的酒量,虽然每次都在茶楼练酒量……感觉怪怪的,不是,他在纳闷自己喝了酒好像没又防备这一点,他这个弱点有点不太友好。
这是忽然听见温老板问他去不去逛夜市,他想了想,问:“老板,你出去玩吗?”
温拂茶笑回:“差不多,夜市也很热闹,要出去玩吗?”
墨云修想了想,他有一个游历报告还有几天才交,明日温老板大概要去医馆,在他开门期间把游历报告写了也行。
于是剑客点头:“去,夜市不如白日安全,我陪你去。”
温拂茶坏心道:“是陪我去玩吧,啧啧,明明你也喜欢玩,怎么就拿我当借口?”
墨云修无奈,也无从反驳,只是道:“好了,走吧。”
夜空中的月儿这几天越发消瘦了,灯火通明的夜市依旧还有不少人没有回家,他们穿着轻薄的衣袍或短衫,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温拂茶看起来似乎很享受夏夜的松活,他在一个大娘的小摊上买了两碗园子甜汤,随手给了墨云修一碗。
两人就这么在夜市里吃着逛着,墨云修这几天下来,渐渐地有些享受这种生活。不得不说,跟着温老板置身在恬淡丰富的烟火生活中,很舒服。
身旁的温拂茶端着碗,慢慢悠悠边走边吃着。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墨云修认真道:“你说,我们要不今晚先去那里探探?”
墨云修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哪里?”下一瞬骤然明悟,“那些个黑衣人的主子那里?”
他奇怪,距离神秘人的邀请之日还有两天,温老板为何要这个时候提前去探一探?
临时起意吗?
但他只是说:“这么晚了,去陌生人的地盘,实在太危险了。”
“唔,好吧,不去就不去。”温拂茶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吃完圆子,两人便也回去了。
温拂茶回到小院,洗漱后褪去枫红的外衫,只剩纯白单薄的里衣。屋中尚未点灯,他躺在床榻上,脸上是欣松的笑意,喃喃自语:“又是美好又值得纪念的一天。”
但他心中却已然开始焦虑。
墨云修这些日子,因为某些原因,从来是纵着他护着他。
他今夜原本想着,两日后不可能毫无防备就去别人的地盘,便要趁着今夜去看看,他提出来的话,云修也许不会拒绝。
他还是想错了,云修不会无底线陪着他,玩耍可以,冒险不行。
可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他也许可以偷偷去。
不对,怎么能算是偷偷?他想便去!
温拂茶身为长久以来难得一见的药精,有人既然把药精的消息摆在眼前了,他要去就不能毫无准备。
他对自己的隐藏很有信心,目前除了师傅,还没人知道他的原型,这个邀请他的人更不会知道。
而这个“药精”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这个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概不知。
想到这,他脱下仅剩的衣衫,换上简便的黑衣,肩上有一抹暗沉的红色一闪而过。
他化形后拜师学艺,虽武功总是不行,但其他学得都还不错。
温拂茶无声无息化为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种子,驭风而起,从窗户缝里轻飘飘飞远了。
这个方法虽然有些慢,对风力的控制要求也比较高,但胜在不起眼。
没人会关注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种子。
这是他药精一族的天赋本领之一。
他就去看看,差不多了就回来,没什么问题。
楼下正准备入睡的墨云修眉心突突地跳,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他坐起来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不对……
不对!温老板!
他套上温拂茶给他买的昂贵精致的黑色外袍,只迟疑了一瞬便上楼敲响温拂茶的门。
“叩叩”
没动静。
见状他当机立断推开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但靠着月色剑客就知道屋内已是空无一人。
他心中顿时一慌,掀开被褥,还是没人。
忽地,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柜子,一把拉开柜门,里面衣物整齐地叠放着——除了一件白色里衣。
触上去,还能感受到微热的温度。
人显然是才不见的,还是自己跑的。
墨云修眸色沉沉,他向来记性好,略微一想便记起了信上的地址。
剑客回到自己屋内,拿了剑,便跃上高层楼顶,身形一展,向那处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