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之途》航远

18、夕阳

　　角落里的旧盒子越堆越满，细数高中时光也越来越短。

　　分班之后苏浩远很少和段嘉航相处了，一是二人选科不同接触少了，二是苏浩远心中压抑着一份对段嘉航的爱意不敢说出口，也更不敢再面对他。

　　高二结束，迎来高三，时光飞逝，伸出手，握紧，什么都抓不住。

　　其实在每一个夜晚苏浩远都会迷茫地望向窗外，不停的思考。

　　思考着今后怎办，思考着他如何面对喜欢的男孩，思考着家庭问题。

　　外面的夜很黑很黑，黑到看不清路。

　　黑到看不清未来。

　　苏浩远恍惚着，他坐在家里的书桌前，亦好像坐在学校的课桌前。

　　桌上，高高的课本垒成墙，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耳边好像传来爸妈的责备和姥姥的关心，乱成一团。

　　闭上眼睛，大片的黑暗包裹自己，黑暗中慢慢浮现那个少年的身影。

　　深呼吸，再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苏浩远咬了咬干的发裂的嘴唇，低下头，再次与桌上那些习题拼搏在一起。

　　晚上，一夜无眠。

　　日子这样一天天地过着，苏浩远心中那份不可言说的烦躁越放越大，迷茫，焦虑交织在一起。

　　再次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一片空。

　　黑板上那高考倒计时的日历一页一页翻着，好像催命一样，犹如吊挂在学生们头上的利剑，只要有半分松懈就会落下，斩落他们以后的未来。

　　记忆越来越混乱，好像每天都那般难熬。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一束光又照亮了这黑夜。

　　晚自习时苏浩远趴在桌上发呆，老师口中枯燥的知识点围在耳旁，怎么都入不了脑。

　　这时苏浩远感觉后门玻璃旁一阵黑影笼罩，抬头一望，那个日日夜夜闭眼就会出现在暗中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好像做梦般。

　　少年还是那少年。

　　他笑起来还是那般灿烂。段嘉航挥了挥手并示意苏浩远出来。

　　苏浩远和老师找了要上厕所的借口从班里溜了出来。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苏浩远一阵心绞。

　　真的不是在做梦。

　　段嘉航伸出手，牵起了苏浩远，小声说：“远远，累吗？”

　　“累……”

　　“走，带你去个地方……”

　　少年牵起男孩的手，在这无人的走廊快步跑着。

　　晚自习期间，本老师就少，再加上都在上课，走廊便几乎空无一人。

　　金色的夕阳洒进走廊，洒在两人的身上。

　　段嘉航越跑越快，苏浩远牵着少年的手也越来越紧。

　　他牵着他跑过走廊，跑上楼梯，披着夕阳。

　　这般场景，好像刚开学那样，只不过当时是二人抱着作业伴着晨曦，慢悠悠的走着。

　　苏浩远紧紧牵着少年，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看着楼梯间洒下的金色，双眼有些泛红。

　　“当当当，到啦！”

　　段嘉航推开了楼梯间最上面的一个门，那沉重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好像在抱怨着为什么学生现在不在上课而是偷偷瞎转。

　　门后是学校的天台，一眼能望尽整个学校。

　　夕阳下的教学楼，落日下的操场。

　　余晖下的少年。

　　看着眼前一片光明，苏浩远那心中的黑暗好像一瞬间被驱散开来。

　　“怎么样，我在学校发现的秘密基地，有时候我学累了就会跑到这来散散心。”

　　“嗯……”

　　“喜欢吗远远？”

　　“喜欢。”苏浩远眼角已淌下滴滴眼泪。

　　“哎哎哎，别哭啊远远，怎么哭了？”

　　“没，跑太快了，夕阳光太亮了，晃眼睛。”

　　“夕阳还能晃到眼睛吗，那赖我，拽着你跑太快了。”

　　嗯，赖你，谁叫你如此晃眼，身上那刺眼的阳光又照到我了。

　　“怎么突然想着叫我还把我带到这来了？”欣赏着最后的落日，天色也渐黑，苏浩远和段嘉航并肩坐在一起，问着。

　　“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嗯？”苏浩远抬起头，正好与段嘉航那双眸对上。

　　那双眼睛还是记忆那般，澄澈，又明亮。

　　“我说，好久都没看到你笑了。本来之前做早操时中午吃饭时还能看到你，结果最近快一个多月了好久没在课间看到你了，每次路过你们班后门你都是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

　　所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最近不开心，就找时间想叫你来看看我的秘密基地，怎么样，你航哥是不是很够意思。”

　　眼中本早已噙满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庞滴落。

　　“嗯…够意思，不愧是我航哥。”

　　月色来临，最后一丝余晖也渐隐。

　　可这夕阳，也太亮些了吧。

　　真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