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虫后悔了》走天

13、检查

　　乌列·温特沃斯，银河内战爆发后的三年内实现军衔三级连跳，破格晋升为帝国最年轻上将。后担任帝国第一军团首席指挥官，负责指挥鲁尔及周边星域的叛军清剿行动。三周前，第一军团麾下舰队与反抗军主力部队产生正面冲突，乌列·温特沃斯身赴前线，成功击落反抗军领袖瑟兰西旗舰，凯旋后得到虫皇陛下亲自接见。

　　瑟兰西快速浏览着星网上的资料，发现与乌列有关的信息少得可怜，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抹去了一切细节。

　　没有写乌列的出身，没有写乌列过去的学习经历或军事履历，仿佛他在内战爆发的那一年才横空出世。更没有写乌列凯旋后获罪的下场，没有写他与E级雄虫强制匹配绑定，没有写他被迫沦为雌奴。

　　就像乌列·温特沃斯上将这个角色仅为三年的银河内战而存在。斩落反抗军领袖瑟兰西之后，便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瑟兰西看得头疼，轻轻揉着太阳穴，目光转向一旁置身事外一样的雌虫。

　　“你这个帝国上将好像当得挺失败的。”瑟兰西说。

　　乌列正趴在桌子上玩魔方，对瑟兰西当面用光脑查他底细毫无兴趣，十指飞速操作，甩出雄虫肉眼不可见的残影，魔方被转得啪啪作响。瑟兰西早就习惯了雌虫那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小物件，料他一天到晚无聊得紧，便慷慨地放任纵容。

　　听到瑟兰西刻薄的评价，乌列慵懒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相当平静地回答：“本来就是为了失败才把我抬上去的。”

　　瑟兰西追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帝国启明星向来被束之高阁，从没有机会真正接触帝国的权利核心，自然也不了解最机密的军政内幕。

　　在S级雌虫的速度和力量的摧残下，魔方的角块不堪重负，“咔哒”一声被弹飞了出去。乌列顿时失去兴趣，把残缺的魔方往桌上一扔，接过雄虫话题。

　　“第一军团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其他军团里那些不服管教的异类都会被调至第一军团，甚至半数部队背景多为无赖、流氓或亡命之徒等非正规军人身份。其他军团无法承接的任务都会交给第一军团，我们每次负责的都是最危险、最混乱的战区。”

　　乌列冷笑着吐出最后的结论：“第一炮灰罢了。”

　　所谓的第一军团，和帝国手中好用又便宜的一次性工具没什么两样，是可以随意抛弃、任意消耗的廉价可再生资源。

　　虫族对银河系的统治本就建立在血腥和骸骨之上，第一军团的性质不过是虫族千年历史中不值一提的插曲而已。

　　“难怪我查不到你的履历。”瑟兰西扶着额头，因巨大的信息量而感到疲惫不已，“第一军团的性质属于灰色领域，自然不能摆到台面上。”

　　乌列点点头：“三年前内战爆发，反而给了我更多操作空间。因为需要应对长期战役，更多一般平民征召入伍。帝国需要军官率领那些草包，才把我这个戴罪之身提上了上将的位置。”

　　雌虫说到这里抓抓头发，不屑道：“他们就指着我击落帝国启明星呢。”

　　闻言瑟兰西心虚地摸了把鼻子，问：“为什么？”明知乌列不可能了解真相，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心虚。

　　“基因等级越高的雌虫越是无法抵抗SSS级雄虫的信息素。”乌列翻个白眼，“别指望那些家伙能率军与反抗军作战，在接触到SSS级信息素的瞬间，那些没用的废物没有爬到那只雄虫脚下舔靴子，我都算他们还有那么一点自制力了。”

　　“你明知自己被利用，却还是杀死了瑟兰西？”

　　雌虫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杀？”

　　瑟兰西连忙抿一口红酒掩饰。

　　也就是说，在乌列击落瑟兰西之后，失去了最大利用价值的他便被帝国无情抛弃，成了一枚随意丢弃的棋子。

　　自食其果，如果瑟兰西怨恨他的话，会如此评价。不过瑟兰西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故而接受度良好，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看待曾经的遭遇和曾经的敌人。

　　在性别极度不平等的虫族帝国，生育是优先度排在雄虫权益之前的重要事项，整个社会围绕着这一目标运转。即使贵为帝国上将，只要是雌虫便依旧在婚姻法的重重约束之下，可以被匹配的雄虫随意处置。

　　把想要处理掉的雌虫塞给雄虫做雌奴，没有比这更简单粗暴的处置方法了。多少沐浴过枪林弹雨的军雌，最后却凄惨死于雄虫的鞭笞折辱之下。

　　初步厘清帝国行事的背后逻辑之后，瑟兰西原本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想到了如何应对第二天的雄保会检查。

　　他招招手，示意雌虫专心听：“首先，你还是要回到笼子里去……”

　　翌日上午九时，雄保会准时准点敲响了瑟兰西的家门。

　　衣冠楚楚的雄虫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素雅的浅色领带，皮鞋锃亮发光，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漂亮的亚雌助理乖巧地跟在雄虫身后，一手拎着手提箱，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雄虫的行动置物架。

　　三分钟过去，雄虫官员第十次查看时间，不耐烦地拨通瑟兰西通讯号码。

　　五分钟过去，亚雌助理偷偷地瞄了眼毫无动静的房门，又赶忙低下头。

　　第七分钟，雄虫的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时候禁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只金发碧眼的雄虫跌跌撞撞地闯出来，慌张地四处张望，在看到门口的一雄一雌时，大声高呼：“太好了，你们一定是雄保会的人吧！”

　　E级雄虫穿着松松垮垮的大号睡衣，头发凌乱地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踩在玄关的台阶上。亚雌盯着雄虫白皙的脚踝，偷偷咽下一口口水。不，他真的是刚刚睡醒吧？

　　名为多兰的雄虫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退开半步让两人进屋，边走边说：“都怪我睡过头了，忘记还有检查，幸好你们没有走……”

　　雄保会官员没有耐心听E级雄虫的啰嗦，走入客厅之后扫视一圈，狠狠皱起眉头。

　　“为什么这只关押雌虫的牢笼会放在客厅正中央？”

　　宽阔的客厅里没有沙发茶几等日常家具，唯独在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漆黑牢笼，正是前些天雄保会押送乌列所用的那只。

　　多兰眨眨眼，歪头问道：“不可以吗？”
　　雄虫官员严词厉色：“这不符合规定。”

　　“但是那只雌虫太不知好歹了！”多兰的表情由晴转阴，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一放出来就发疯了似的想要攻击我，我只能把他关进笼子里让他涨涨教训！”

　　金发雄虫说着讨好地看向官员，补充道：“放在客厅里方便我随取随用。”

　　多兰虽然等级低劣，但是生得一副好相貌。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的时候，微微低垂着头，金色的发丝轻轻晃动，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连助理都多少觉得自家领导如果再纠缠下去就有点太过分了。雄保会官员冷哼一声，放过这个话题。

　　“请问您的雌奴就在笼中吗？”

　　多兰唰唰点头：“没错，昨晚他把我气得不轻，我直接就把他关——”

　　“我明白了，马上进行检查。”官员打断多兰，将手伸向助理。亚雌助理打开手提箱，恭敬地取出一只眼熟的仪器交到雄虫手中。

　　多兰的眼角轻轻抽了抽。

　　雄虫摁下开关，笼罩囚笼的黑幕缓缓下降，浓郁的血腥味和变质腐烂的臭味瞬间充满整个客厅。

　　冰冷的金属牢笼之内，只见一对伤痕累累的翅膀蜷缩在角落，触目惊心的伤痕之下，有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鲜血。雌虫用虫翼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仿佛是想用这种办法徒劳地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雄虫官员捂着口鼻，皱眉道：“这样我无法确认雌虫的生理情况。”

　　“你可以看指示灯呀！”多兰蹦蹦跳跳地凑近雄虫。

　　“控制器上不是有么？瞧，正闪着红灯呢。我跟你讲，我怀疑这个指示灯不准，说明书上说红灯的意思是雌虫生命垂危，但是这么多天下来也没见他真的死了……”多兰歪着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一旁的亚雌听到雄虫天真无邪的话，心中那点朦胧的好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雄虫都是一样的残忍无情，仅仅把雌虫当作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恐怕用不了多久，乌列就会彻底死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感，他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多兰。

　　雄保会官员却犹不满意：“还是需要进一步判断。”

　　他不在乎雌虫的生死，只关心自己的职责是否得到履行。眼见雄虫的手指移动到电击按钮上，多兰上前一步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电击档位被瞬间调至顶端，雌虫痛苦的哀鸣声盖过了多兰的台词。在最高强度的电流攻击下，笼中的雌虫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般怒吼着，破损的虫翼疯狂地攻击着金属栏槛，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决绝的力量，几乎从内部把牢笼掀翻。

　　雄虫官员被惊吓得后退一步，多兰立刻从他的手中夺过控制器，第一时间关闭电流。

　　“啊啊啊，该死的雌虫吓死我了！”多兰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我就说还是要关在笼子里！”

　　雄虫官员同样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只雌虫……太危险了。您一定不能把他放出来。”

　　“大人你放心。”多兰严肃地点头，“我一定会的。”

　　雄保会两人仓惶离开。金发雄虫面色不虞，回到囚笼旁蹲下，轻轻敲了敲金属栏槛，悄声喊道：“乌列？”

　　埋在黑翼之下的雌虫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