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翻篇的故事 ...
-
夜晚繁星点点，柳江的眼睛里装着一个雨天。
李希走的时候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柳江看着那个方向站了一会，几分钟后手盖在了眼睛上，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在路上走，路上的人不多，楚辰看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单薄。
原来他猜错了，他和李希不是认识两年，难道是11年？又为什么是11年那？
他像是走在一个名为柳江的故事里，一篇篇的翻，了解的多一点，就更迫切的想知道结局。
不知道走到哪，柳江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楚辰，眼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接着，他朝楚辰伸出手。
这不是友好的意思，那个手里拿着一把刀。
他看着刀没说话，对于柳江是报警人这个角色，他从没相信。
那两个人里有一个伤得不轻，另一个已经被拘留。
他看向柳江，问:“他们欺负你了？”
柳江摇了摇头。
他又问:“你做了什么？”
“他想利用我。”柳江眨了眨眼，嘴角带着笑，语气欢快:“楚辰，我没动手。我甚至把刀都给他了。”
他说的轻松，听的楚辰眉头紧皱，他仍旧不理解，为什么柳江可以轻而易举把人命说的这么儿戏。
“你这叫教唆杀人你知道吗！”他一把抓住柳江的手腕，从他手里夺过刀。
柳江没反抗，他要就给了。
“我知道啊，他想动手，我一脚给他踢开了。”
“如果他和警察说了那？”楚辰走近他:“你还是个学生，这个事情的结果你想过吗？”
柳江很平静，平静里又透露着疯狂:“不然那？我活该被利用吗？”
两人之间此时已经撒满了火药，只待从天而降一颗火星就能迅速点燃。
说不上来为什么生气，楚辰只觉着脑袋嗡嗡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揪住柳江的衣领，骂他:“你是脑子抽了吗？你想整他有一万整办法！你甚至根本就不用搭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
柳江看着他，没吭声。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爸妈像是个废人一样只知道伸手要钱，我也不知道你和你姐为什么要装不熟！但是..但是..”
他说着声音渐弱，这些都可以是柳江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家庭，因为那个破家庭。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只能靠自己。
楚辰深呼吸，怒气过后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无力。
旁边有车辆行驶而过，带起一阵风，他低着头在沉默中开口。
“柳江..不要毁了你自己。”
他没去看柳江，柳江的眼睛像是黑压压的乌云，隐藏着一场暴雨。
面前的人慢慢开口，声音很轻。
“你不是让我一直聪明下去吗。”
楚辰气笑了，他看着柳江，轻轻摇头:“你一点都不聪明，你太傻了。”
这人打架向来是不要命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人背叛还要打工还钱，还有个黑洞一样的家。
没地方可以去，只能窝在那个沙发里度过黑夜，等待白天。
柳江也笑，笑里带着疲惫，他对楚辰说:“张利生说我和他是朋友。”
楚辰看向他，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两人对视的时候，能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
“楚辰，这就是朋友。他从和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利用我了。
你那？你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柳江看着他，心里在叫嚣着。
告诉我，快告诉我你也是在利用我...告诉我朋友就是这样的...
他低垂着眼，不想承认自己早就动摇了。他太害怕了，张利生的出现让他短暂的清醒，他告诉自己，这才是他的朋友。而楚辰，只是个隐藏的高手，对他交的真心越多，只会越惨。
楚辰像是看透了柳江的想法，心里止不住的发酸，像是有什么要决堤，这迫使他转过头，几个呼吸间又看向面前的人。
“柳江。”他轻声唤，看着对方的眼回:“我心疼你。”
这话含义很多，说话的人的语气坚定，眼睛里带着夜晚的光亮。
柳江的眼轻微的放大，没做出回应。
楚辰说完退后一步，给足两人空间，缓缓开口:“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吃饱，以什么理由才能靠近你，我不是什么闲着没事干的人，但我就是看不得你一个人，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你要贪上那么个破家庭，又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学也不上了，一辈子全搭在里面..”
空气太过安静了，几分钟后他又苦笑着摇摇头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能我也有我的私心，看见你，就想起我自己。”
柳江默默的看着楚辰，听着他的声音，在他的人生里，父母是冷漠的，姐姐是陌生的，
他一直以为，本来就是这样，本来就该这样的。
所以他不理解楚辰，甚至看着他难过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的生活一帆风顺。
楚辰无缘无故对他好的时候，那种疑惑感更加强烈，为什么啊？到底是谁有问题，他想得到什么，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父母养他是为了让他赚钱，朋友接近是为了让他背锅，那楚辰那？
这种焦虑感几乎让他窒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为什么要心疼他？
楚辰的回答没有解答他心里的疑惑，却短暂的让它不再翻腾。
他想起楚辰之前的话，朋友是相互的。
楚辰看着柳江动了动嘴，声音一如既往。
“那我，也心疼你。”
他没忍住笑了，看着柳江疑惑的模样:“你什么都不知道，心疼我什么？”
“你会告诉我吗？”柳江问。
见他这么郑重，楚辰也收起笑意:“我只告诉我朋友。”
柳江眨眨眼，回应他:“我不喜欢朋友，楚辰。”
他说的认真，楚辰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着告诉他。
“那就喊哥。”
夜晚是感情的温床，无风无浪，秘密疯长。
最后一天假期，柳江早早的去上班，他知道张利生的人缘好，在感受到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也没在乎，直到店长把他喊了出去。
店长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几个字，柳江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换衣服。
从员工室出来的时候，一个女生堵住了他的路，是之前和张利生走的很近的女生。
“柳江！你怎么能这么对利生，他一直和大家说你的好话，就算他得罪你，你也不能找人把他打成这样啊！”
小晴红着眼，一脸怒容。
柳江没心思解释，绕过她就要走，小晴一把拉住他，喊了声“王哥。”
王发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根警棍，笑的得意:“你也有今天啊，柳江。”
“就你俩？”他往门口看了看，门口还有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员工有兼职的。
小晴明显是带头那个，她咬着牙:“这世界怎么有你这种人？表面上一句话不说闷的要死，背地里把我们编排了个遍。”
他有点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声泪俱下的形容他的。不过他没解释，像张利生这样的人，对他的同情最后都会化为刺向自己的刀。他看着女生，已经看到了她的下场。
“我是什么样的人？”柳江看着他们，平淡的询问。
王发大声喊了句:“垃圾！小小年纪不学好，吸烟打架，你这种人就是社会败类！”
“王哥你别生气。”小晴拍了拍他，又瞪向柳江:“你根本就不配别人对你好，活该你一个人。”
活该吗？柳江听见这句话恍然大悟，原来是活该啊，他们的嘴脸可怖，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样子，顶着一个借口在这发泄自己的怒火，凭着一张嘴轻轻几句话就定义了一个人。
不知道在哪听的一句话，他一直觉着很有道理。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几个人不是柳江的对手，奈何人多，空间狭窄，柳江被推着磕了不少地方，潮热的空气，皮肤的接触，让他觉着恶心。
扛了几下警棒，他找准时机一拳打在王发肚子上，伸脚狠狠踢了上去，拽着他一个转身，背朝外，他一一看向屋内的几人，伸脚狠狠踹在王发身上，王发被踹的往后仰倒，后面空间有限，结实的压在了几人身上。
人仰马翻的画面很好笑，他转身就走，在门口又结实的挨了一下。
小晴在门口手里攥着个招财猫，看着柳江出来下意识砸在柳江身上。
疼倒是不疼，就是不理解，他平时和这些人没什么交流，除了王发，有的人甚至都没打过几次照面。
柳江转头看向小晴，想说点什么，见她那副恐惧样，先笑了。
“张利生说你是一个人住。”
小晴睁大眼，被他笑的背后一凉。
没再说什么了，他笑了笑就离开了，留小晴在后面无力的警告。
出了店，他就去了银行，这两天手机都要被打爆了，不知道不接还要不要收话费。
拿着最后的工资，寄回1千，又把剩余的全部给了房东，看着空空的钱包，他站在路边有些发愣。
今天的太阳出奇的毒辣，晒得他头脑发晕，等了不知道几个红绿灯，行人你来我往的走过，四周的交谈，车辆的刺耳，让他觉得越来越不真实。
这种感觉在父母第一次朝他要钱的时候也有过，应该是初二的6.1，大家都很开心，他也是，因为可以吃到很多零食，晚上结束的很晚，同学都开开心心抱团离开，他抱着没舍得吃的零食，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的声音当时还是温柔的，她说:“江江已经长大啦，能挣钱了，爸妈养你这么大，你也该回报我们了。”
他没有朋友，所以没法求证，爸妈这么说，他就这么做了。
家里不再支付学费和生活费，他拿着手里仅剩的13块钱，在原地愣了很久，忽然不知道宿舍的路该往哪走。
现在的状况和那个时候又不一样，虽然依旧一无所有，他的担心却不再是钱和父母，好像新的环境就带来了新的烦忧，但他依旧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他只能回那个即将到期的屋子里。
拉开卷帘门，沙发旁边的折叠桌子不见了，他轻眨了下眼，沙发也不见了。
“柳江。”身后有人喊他，他又看向另一边，原本裸露的墙面已经被刷好了漆，整个房间空洞却完整。
“傻了。”楚辰又喊了一句，这话有些冒犯了，柳江转过身，看他站在街对面，身上还沾着白色的漆，笑着冲他挥手。
“快来。”他弯着眼，毒辣的阳光照在白色的漆面上，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跟我去蹭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翻篇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