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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甜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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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泽的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晚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
可能,昨晚的答应只是因为气氛刚好吧。而她现在一觉醒来,又后悔了。
也是,昨天的一切,哪怕是那两个吻,也全都是他的逼迫。她从来都没有想要靠近她的意思。
额头微微下垂,沈云泽眼眸中的星河逐渐暗淡。过了许久,他才镇定住了失落的情绪,冲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好,我知道了。”
扶着座椅起身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敢再去看她的眸子,转身踉跄着朝厨房走去:“牛奶热好了,我去拿。”
胸腔中渐渐翻涌起黏腻的情绪,他艰难地抬起双腿,缓缓朝前方挪去。
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茫然地看向前方的玻璃门,感觉那扇门摇摇晃晃,仿佛是漩涡,吸引着要将他卷入其中。
其实是早有预料的。邀请她来家里,本来就是意外,而她的答应也本身就是别无选择。
而那个吻,除了他的强迫之外,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夜晚的夜色太深了吧。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沈云泽使劲眨了眨眼,才猛然发觉,眼眶竟有些湿润。
或许,是时候放弃了吧?也好,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只是合伙人关系,从来都没有过另眼相待。越轨的是他,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放弃的时候,心脏钝痛地仿佛针刺一般?
一股温暖是触感忽然从背后袭来,一双纤细而有力的胳膊牢牢将他困在怀中。沈云泽被这股温暖控制,猛然停住了脚步。
视线向下瞥去,他清晰地看到,贝筝的胳膊正从他的背后伸出。
她将他牢牢圈在怀里。
沈云泽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努力按耐住翻涌的情绪,他从中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环抱住自己的胳膊,声音有些勉强:“我没事,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他宁可她不靠近,也不愿她为了安慰他而拥抱他。
身后的女孩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贝筝轻轻将头贴在他的背上,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看向他的侧脸:“怎么走这么快?你生气啦?”
“没有。”沈云泽轻声说。
贝筝将头埋在他的背上,娇嗔道:“我在跟你开玩笑啦。”
开玩笑?沈云泽眨了眨眼,却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偏头避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勉强:“你不必感到愧疚。”
听了他的话,贝筝先是愣了愣神,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她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走到他面前,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笑呵呵地看着他的眸子,她柔声道:“云泽,你不会是哭了吧?对不起哦,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开玩笑。”
“没有。”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想叫她看到看到眼眸中的水光。
见他脸上仍是挂着怀疑,贝筝伸手扯住他的衣领,蛮横地向他吻来。她个子不高,努力将脚尖踮起,才能勉强触碰到他的唇瓣。
轻浅的绵软触及在嘴唇上,沈云泽的瞳孔骤然睁大。迟疑了几秒钟,他抬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重新环抱住了她的腰,加深了这个期待已久的吻。
凌乱的呼吸充斥在整个房间,松开彼此的一刹那,贝筝盯着沈云泽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波澜起伏的湖水,逐渐与自己的眼眸交融。
“这下相信我了吧。”贝筝盯着他亮闪闪的眼眸,戏谑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眸光朝沈云泽投去,她看到他的耳朵边缘渐渐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许久,他轻声说:“好。”
胸腔中跳动的声音渐趋平静,沈云泽看着面前女孩的笑脸,突然觉得很安心。
“为什么逗我。”他问。
贝筝看起来有些迷茫,手指在唇边摸索了片刻后,她才冲他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乐意。”
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全都是狡黠的光,像一只小狐狸。
沈云泽的唇角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是因为她愿意吗?就只是因为她想随心所欲,逗逗他玩?
也是,这是她的性格。
而他甘之如饴。
来到公司是在早餐后。
纵然贝筝觉得事态严重,应当尽快赶去,可沈云泽去还是拍了拍她的肩,一脸淡定模样。
“不急。”他眸光深沉,如同一片望不到底的大海:“让他们等着。”
贝筝瞥了他一眼,悠闲地拿起了牛奶。
纪颂今对云梦珠宝搞的小动作,绝不仅仅是几个记者那么简单。
前往公司的路上,贝筝看着沿途云梦旗下各家门店门口挂着的示威牌匾,纵使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从沈云泽家去公司需要路过云梦珠宝旗舰店,而今天的店门口却全然不见了往日的热闹,店内门可罗雀。
店铺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上面还挂着些破破烂烂的菜叶子。玻璃大门被不明液体弄得脏污一片,从地上残缺的碎片来看,大约可以推测出是砸来的臭鸡蛋。
贝筝一把将大门上贴着的告示撕下,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字样:利用古典艺术牟利,云梦珠宝退市!贝筝滚出设计界!
“切。”贝筝轻哼一声,将告示狠狠揉成一团,丢进了门口的垃圾箱中,眼神冷冽如冰。
砸店?纪颂今还真是瞧得起她,居然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逼她退出。
她偏不要他如愿。
沈云泽从玻璃门上随手拿下一片菜叶子,在眼前看了看,示意给店员看:“什么时候丢来的。”
店长赶忙从柜台后走到他近前:“沈总,是一大早就来了的。我们刚一开门,那伙人就冲进店里来了。”
沈云泽点了点头,将菜叶子丢在地上,示意店长:“打扫一下。今天不用对外营业,你们收拾一下卫生待命就好。”
店长颔首:“好的沈总。”
沈云泽转身拉着贝筝离开了。
车子缓缓启动,贝筝透过车窗看向已经面目全非的店铺,愤怒让她难以保持平静:“不是我说,这纪颂今有毛病吧?他有什么意见有本事直接来找我啊?冲店员们扔臭鸡蛋算什么本身?”
珠宝店的员工基本都是年轻的小姑娘们,贝筝几乎可以想象到她们早上看到一群坏人时害怕的样子。她最恨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了。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贝筝迅速从通讯录找到纪颂今的名字,可刚想要按下拨通键却被沈云泽的手按住了。
贝筝不解地看向沈云泽,可他却摇了摇头:“不要急。你现在打给他,除了能让他得意,还能有什么作用?”
贝筝沉默了。
确实,纪颂今并不会因为她的愤怒而放弃攻击,反而可能会更加得意。
努力按下心中翻涌的潮水,贝筝闷闷不乐地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沈云泽抽出她的手机,打开一个网站,示意她看看:“现在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贝筝接过手机看了起来,却越看眉头蹙得更紧。
沈云泽让她看的,是几条云梦珠宝的新闻。在江城本地论坛里,有好几个大V博主发帖控诉贝筝的“恶行”,痛斥她名为贝雕传承人,实为想赚钱想疯了的恶毒女人。
而这些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纪颂今请来的。
随手点开一个直播间,正是本地著名的打假博主江江李。
江江李正指着背后电子屏上贝筝的照片兴致颇高地指点江山,他还做了张将云梦珠宝旗下所有品牌都列举出来的示意图,真可谓准备充分。
“各位家人们,咱老李平生最恨的是什么?造假!”江江李唾沫横飞,满眼精光:“今天,大家就跟我一起打假一个‘贝雕传承人’,贝筝!”
助理们高呼:“打假!”
江江李痛心疾首,满脸悲愤:“家人们,贝雕这种文化遗产,应该无偿奉献,发扬光大!可这个贝筝呢?居然凭借自己是传承人的身份,用贝雕敛财!”
助理们哀嚎:“太过分了!”
江江李从桌面上拿起一个平板打开,一张张地将图片展示给镜头面前的观众们。图片上,是贝筝与沈云泽同行的照片,还有二人共同进出贝筝公寓的录像。
江江李指着视频,惊讶地看向镜头:“虽然说谈恋爱是个人私事,但贝雕传承人与公司高层有隐秘关系,还是令人不得不怀疑,贝小姐是不是利用了她与沈云泽的特殊关系,在云梦珠宝大肆敛财呢?”
评论迅速增多了起来,无一例外地,均是恶意满满:
“贝筝一个小姑娘,哪有能力参加那么多比赛?还不是靠着男人啊。”
“怪不得她一直能得第一名,搞了半天,是傍到了大款。”
“抄袭狗还能做设计师?原来是有个总裁男友啊。”
评论越来越不堪入目。
贝筝盯着直播下方不断滚动的评论,双手颤抖。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些人却可以用最恶毒的语言无端揣测她?
就因为,那些人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