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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抵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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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太过夸张了?”贝筝盯着镜子里自己,垂头丧气地说道。她的头上被缠上了厚厚一层纱布,将额头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一个馅料充足的粽子。
医生看到贝筝不满的表情,用笔尖敲了敲桌子:“姑娘,虽然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好歹也破了皮,总要包裹一下以防感染的。”
医生这样说,贝筝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任他包扎。
沈云泽站在一旁,皱着眉盯着医生开药的屏幕:“医生,只吃这些吗?我觉得她还需要打针输液......”伤势不算重,医生只给贝筝开了消炎药和一些维生素片。
眼前的两个人一点也不听劝,医生对他们这种固执己见的行为很是鄙视,板起脸看向二人,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严肃:“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我是医生还是你们是医生?”
答案显而易见。
在开好药之后,二人迅速被医生赶了出来,然后关在了诊室门外。
“行了,回去吧。”贝筝看着沈云泽僵硬的脸,冲他努了努嘴,满脸的不以为然:“我壮实得很,没有那么脆弱啦。”
沈云泽拎着买来的药,跟着她朝医院外走去。
由于在高速路上耽搁的缘故,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贝筝看了眼手表,发现距离上班也只剩下三四个小时了,而这家医院又距离自己家很近,就觉得沈云泽没必要在路上继续耽误仅剩不多的时间了。
“你到我家休息休息吧。”她主动邀请:“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明天咱们还得提前到公司,你就不要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沈云泽家在市中心,距离这家医院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沈云泽本来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已经指向三的钟表指针和贝筝脸上坦然的神情,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他点了点头,欣然应允:“好。”
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贝筝还是租了间大屋子。将沈云泽安排在隔壁的客房,贝筝抹了把眼睛里因为疲惫而渗出的泪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走向自己的房间。
从房间探出头,贝筝笑着冲沈云泽招了招手告别:“晚安。”
沈云泽轻轻将门关上:“嗯,晚安。”
无边的夜,才刚刚开始。
正如贝筝所料。周一早九点,本周首个开盘日,系统打开的一刹那,云梦珠宝的股票便如瀑布倾泻一般,迅速呈现颓势,并且丝毫没有要放缓的意思。
早十点三十分,云梦珠宝大跌10%,股票跌停。
沈云泽接过助理手中的平板电脑,看着那段弯弯折折的暗绿色曲线,眸光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对不起。”贝筝低声说道:“这都是因为我。”
沈云泽放下平板,伸手按了按微微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你不必道歉。你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他们还是冲着云梦来的。”
贝筝盯着桌面上的报纸,眸光锐利得要将它看穿。这是江城本地最大的新闻媒体《江城晚报》,报纸上面黑底白字写的清晰:云梦珠宝设计师贝筝违背非遗传承人准则,名为制作贝雕实则为谋私立。
《江城晚报》的记者用了整整五个页面的篇幅来报道此事,还是头版头条,甚至还在电视新闻上做了专访报道节目,大有一副不降贝筝钉死在耻辱柱上不收手的架势。
专访报道至最后,记者甚至专程采访了非遗行业联合协会,试图通过行业协会来控诉贝筝的恶劣行径。
面对屏幕,行业协会那位满头白发的会长泪流满面:“贝小姐,传承人的身份是我们的荣耀,我们应当继承、发扬并且大公无私地为传承文化奉献自己的一生!而你居然想要谋取私利,简直是愧对贝雕创作人啊!”情到深处,他甚至屡次哽咽,几乎要哭得晕厥过去。
记者一般帮他顺气好言安慰,一边透过屏幕注视着贝筝,痛心疾首地劝说:“贝小姐,年轻人要懂得迷途知返啊!”
贝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做作的泪水,“啪”地按下了屏幕上的关闭键。
“也是蛮好笑。”贝筝眼眸中流露出嘲讽的情绪:“不是,我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他们居然连行业协会都找来了?还专门制作了节目用来弹劾我?”
刚刚不经意间,她扫视到了节目播出表,这部专题采访节目居然会在江城电视台循环播出。当真是下了大手笔。
沈云泽将报纸塞进抽屉里,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最近,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件事是冲云梦而来,留给我处理。”
贝筝摇了摇头,对他的做法并不认同:“沈云泽,我是你的合伙人,我不能一个人躲起来。”
她的眸光中全都是坚毅。沈云泽只好答应了下来。
首要的事情,是查到这件事情的背后人。如此大的阵仗必然是有人指导,不可能是个人所谓。而事情既然做了,就必定会留下马脚,要查出不会很难。
果然,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助理便带着相关材料回来了:“沈总,查到了。”
沈云泽愣了一瞬。虽然知道不会用太久,但起码也要查阅多个关卡,他没有想到助手的效率会这么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压根就没想过要隐藏自己。
将报告拆开,沈云泽看着上面熟悉的一行字,不屑地“啧”了一声,伸手将报告递到贝筝面前:“猜猜是谁。”
见他这个反应,贝筝心下了然:“不会还是启颂吧。”
沈云泽无奈地耸了耸肩。
贝筝叹了口气,低头去看他递来的报告。
这份报告助理做得很是详尽,还给每段写出了概况与总结。总体看来,是纪颂今联合了行业协会,企图控告贝筝利用贝雕做噱头宣传产品,利用古典艺术牟利,他甚至还联合了整个江城媒体集团,联合开始对贝筝的“讨伐行动”。
而这一切做法的唯一目的,就是联合要求贝筝放弃贝雕传承人的身份,退出云梦珠宝管理岗位。
贝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纪颂今还真是执着,自己输了比赛,就来走这些弯路。”
在以往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纪颂今都表现得文质彬彬,除了在谢淡月的事情上有点疯之外,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劣之处。她原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居然为了拉她下水,不惜用下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沈云泽对她的识人不清痛心疾首:“他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心里一肚子坏水。”
贝筝认同地点了点头:“我原来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误会关系才不好,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单纯了。”
沈云泽:“你终于发现了。”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沈云泽扫了一眼,是纪颂今。
“说来就来。”沈云泽与贝筝对视了一眼,迅速按下了免提。
话筒中,纪颂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满是张狂:“云梦跌停,沈总心情怎么样?”
沈云泽不以为然:“能跌就能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是沈云泽目前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纪颂今有些急了:“是吗?如果再连跌几天,你还急不急。”
“舆论战有他的自身局限性。”沈云泽不急不缓地说:“单凭对贝筝的指控,并不足以让云梦珠宝变成烂股——想必纪总也知道吧?”
沈云泽的话直直插入了纪颂今的心脏。他知道,虽然自己采用了些手段,但也只能是洒洒水,说到底并不能撼动云梦珠宝分毫。除非——
纪颂今的眼眸暗了暗,阴恻恻地笑了:“沈总说的不错。但如果云梦内部出了问题,恐怕换谁来都无回天之术吧?”
说罢,不待沈云泽回答,他便干脆地扣掉了电话。
沈云泽听着电话听筒中传来的忙音,有种不好的预感。
纪颂今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而他刚刚说的内部,又是指的什么?巨大的阴影逐渐将沈云泽的内心笼罩,他直觉自己会遇上一个天大的麻烦,但又并不敢去想,这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大麻烦。
暂时不愿去想公司的事情。沈云泽决定先冷静冷静。
“我送你回家吧。”他脸色阴沉,不容贝筝推辞:“不要拒绝,先冷静一下,对我们都有好处。”
贝筝没有辩驳,起身朝地下车库走去。
车子在漆黑的道路上行驶。一路上,贝筝都感到右眼皮一跳一跳的。这是很不好的预感。她赶忙伸手揉了揉眼皮,上面的跳动果然平复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直觉是自己太神经紧张了。
然而,这份紧张感却在家门口处再次燃烧了起来。
小小的公寓门前,
如同在高速出口那次一样。记者们举着闪光灯与摄像机,眸光贪婪如厉鬼,惨白的闪光将黑漆漆的夜空照成了白夜。
他们的笑容在白光的照耀中宛若鬼魅。见有车子驶来,众人同时齐齐转头看向车床,在从车窗看到贝筝与沈云泽的一刹那,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靠。”沈云泽轻啧一声,迅速调转车头。记者们潮水一般朝车尾追来,却讯速地被甩在一片尾气中。
“现在怎么办,我连家都回不去了。”贝筝笑了:“送我去公司住吧,我的工作室有床。”
“不用。”沈云泽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的道路:“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