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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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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筝惊讶地看向谢淡月,眼神中满是惊喜。
她伸手握住谢淡月的肩膀,几乎要惊喜地跳起来:“淡月,你好棒!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突然被她抓住臂膀,谢淡月有些羞涩,却还是对贝筝说道:“我刚刚去卫生间,出门时在讲台的桌子下面捡到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随手放进口袋准备丢掉,没想到你们居然在找它。”
贝筝看着谢淡月有些茫然的表情,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你帮了我大忙。”
谢淡月羞涩地低下了头,长长的发丝将她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不能再出错。贝筝紧盯着手中的项链,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心翼翼地将镶嵌血钻位置残留的胶水除去,贝筝重新将血钻打磨光洁,重新放置在胶滴上。
谢淡月在身旁协助,轻轻将胶水挤到项链上。胶水是贝筝一直放在包里以防万一的,并不是在工作室里存放着的那一批。
在胶滴落在项链上的那一刻,贝筝就觉得,这个胶水才是她记忆中的那一种。
但为什么她自己带着的胶水并没有受到天气潮湿的影响呢?
贝筝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多想。姜意知的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必须争分夺秒将项链修复好。
见贝筝将血钻镶嵌好,谢淡月便将瓶盖拧好,把胶水重新收了起来。
等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贝筝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示意她将胶水拿过来:“淡月,我想重新粘贴一下其他的连接处。”
谢淡月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后,她才缓缓将胶水递给了贝筝。
贝筝小心翼翼地将每一片贝壳的底座固定,这才惊讶地发现,粘贴贝壳的胶水居然同粘贴血钻的一样,已经全部松动开了,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必然会再次上演一出临阵脱落。
“怎么了?”沈云泽看见贝筝迟迟没有继续进行的动作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贝筝转头看向沈云泽,对他公司的采购机制很是不满:“只是云梦买来的办公用品质量太差了。”
“差吗?”沈云泽很不认同贝筝的话,伸手拽出握在她手中的胶水,很是肉疼地说道:“贝筝,你这就太过分了。你知道这瓶胶水多少钱吗?”
一瓶胶水能有多少钱?贝筝不以为然,随意报了一个她觉得是天方夜谭的数字:“二百块?”
沈云泽对她如此保守的猜想很是鄙视:“你的想象力还有待提升。”
“哈?”贝筝瞥了沈云泽一眼,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总不能是两千块吧?”
一瓶胶水,又不是掺了金子,还能卖的那么贵?说二百块已经是天价了,既然他要自己猜,那就姑且说一个肯定不可能的价格吧,贝筝暗暗琢磨着。
没想到的是,沈云泽居然惊讶地鼓了鼓掌:“你还挺上道,这次就猜的差不多了。这瓶胶水两千八百块。”
“你是故意骗我的吧?”贝筝不可思议地从沈云泽手中抢过胶水,上上下下地翻看着,粘稠的透明液体在塑料瓶罐中缓缓流淌,怎么看都与普通的胶水没有多大的区别。
“真的。”沈云泽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所以我很委屈,明明花了大价钱,结果在你们眼中是故意买便宜货。”
沈云泽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少见,连一旁的谢淡月都看不下去了。
她赶忙起身拉住沈云泽的胳膊,笑着打趣他:“沈总,这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到一瓶胶水会那么贵重呢。”
不待沈云泽说话,贝筝就将他的话阻断在口腔中:“淡月,你可别帮他找借口。云梦降本增效肯定打算从咱们工作室开刀,你看他新采购回来的胶水,压根和这瓶不一样。”
不一样?贝筝的话让沈云泽不明所以。他凌冽的眉头微微蹙起,询问道:“不该啊,我买的是同一种胶水。你说哪里不一样?”
“什么都不一样啊。你这次买回来的胶水就像掺了水了一样,跟普通胶水没什么区别。”贝筝饶有兴致地看着沈云泽疑惑的表情,热心地给他提出建议:“不会是采购员故意买了更便宜的胶水吧?小沈啊,看来云梦的企业管理还有待加强哦。”
沈云泽的喉头微微滚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在余光瞥到一旁的谢淡月后,他又将已经到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来被自己说中了。见沈云泽哑口无言,贝筝也不再继续嘲笑他,转身继续粘贴贝壳。
纵然意外频出,项链终于还是完整地粘贴好了,虽然,比原定的开场晚了近半个小时。
听着耳畔宾客们暗暗压低的窃窃私语声,贝筝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完美,但起码,完成任务了。
贝筝想去看看沈云泽,想去跟他分享一下完成任务的喜悦,一抬头却撞到了他阴沉的眼眸。
贝筝心下一紧,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看向自己,贝筝出声询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手掌按在额头上将眼睛遮挡住,沈云泽看起来很是疲惫:“我听到宾客们在讨论姜小姐的项链。”
贝筝没有说话。
努力将注意力放在耳朵上,贝筝听到了身旁人的议论纷纷:他们说,姜小姐这次可是丢大了人,居然用了如此廉价的项链。
他们说,顾城宴看着送项链迟到的时间,脸都黑了,估计又要发好大的火。
他们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做的项链,居然出了这样的纰漏,没想到姜小姐还非不肯说,怕伤了设计师的自尊心。
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沉重,责任感让贝筝的眉头再也不能舒展开。在这一瞬间,她迫切地觉得,需要反思整件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
贝筝仔细回忆着整件事请的前因后果,却发现自己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按照规定进行的,并没有越矩之处。
而在制作项链的过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
瞳孔骤然扩大,贝筝转头看向沈云泽,发现他此时也在盯着自己。
是胶水!贝筝唇瓣轻微勘动着,喉咙却因为揪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沈云泽略微弯腰,将嘴唇贴近她的耳边,努力压低着声音:“是胶水。”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全然明了,贝筝看向沈云泽的眼眸严肃而深沉:“是胶水。”
晚宴在一片窃窃私语中结束了。毫无疑问,这场晚宴失败至极。
还未等宾客散去,贝筝就看到顾城宴面色阴沉朝自己走来。
高大的身影停在二人面前,顾城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贝筝,上位者的凌厉气势包裹住贝筝让她透不过起来:“贝小姐,我记得我给过你机会吧?”
贝筝抬头看向他,向他解释道:“顾先生,我担心珠宝粘贴不紧,因此对整条项链做了加固措施。”
顾城宴怒极反笑,伸手指着贝筝,又转而指向沈云泽,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全然不见往常的儒雅:“沈云泽,贝小姐初出茅庐,我没办法去怪她。但你身为云梦的总裁,对她没有履行督促义务,我失望至极。”
姜意知伸手扯了扯顾城宴的衣袖,皱眉劝阻:“城宴,贝小姐已经尽力了。发言晚半个小时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没有必要......”
“不要再说了。”这次,顾城宴却是一反常态地坚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姜意知的请求。
冷笑着看向姜意知,他语气的面色更加阴沉:“意知,我已经做了决定,你难道不想跟我站在一边吗?”
再说下去就无法回头了。见顾城宴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姜意知也不好违背他的想法,只能不再说话,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冰冷的眼神划过贝筝的脸颊,最终停留在沈云泽身上,顾城宴敷衍一笑,淡淡地说道:“沈总,这是我与云梦最后一次合作。”
说罢,连一丝余光都没有投向贝筝,顾城宴拂袖而去。
“城宴,你,你怎么!”姜意知盯着顾城宴离去的背影,向贝筝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便转身朝顾城宴离开的方向追去。
贝筝愣愣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感觉心中某一块地方突然碎裂开来。
她不敢去看沈云泽此时的表情。她也不敢去想沈云泽现在的表情。
顾城宴就这样决然地撕毁了合作协议,他压根不在意违约金之类的东西,也压根不在意沈云泽怎么想。
贝筝害怕在沈云泽脸上看到沮丧。
努力控制着唇瓣,贝筝声音低沉:“小沈,对不起。”
她是真心觉得对不住沈云泽。
自从来到云梦,自己作为合伙人没有对沈云泽带来任何帮助也就罢了,没想到第一次出师就范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顾城宴这样的大客户,就这样丢在了自己手中。而且,其他客户很可能因为顾城宴的缘故,也跟着一起放弃云梦。
贝筝缓缓闭上眼睛。
给沈云泽带来了巨大麻烦的愧疚感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自己坚持做贝雕,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