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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毫无幽默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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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山公馆位于江城城郊,坐山环江,本处风雅之地却以奢华而闻名。
最贵的酒,最贵的人,一旦进入华贵的厅堂,皆要放下心中的矜贵,重新装上谦逊。灯影环绕下,珠宝酒杯嬉笑交错,往来者聚在一起就是江城的名利场景象。
所谓见山,见的是高昂着头却无法见顶的人,站的是俯视芸芸众生的云端之山,江城的名流显贵举办高端宴席大多在此,一半图个名气,一半图个清净。
贝筝和沈云泽来到见山公馆时,日头已近西沉,懒洋洋地挂在山头,将最后的一抹光丢了出去。
看到贝筝张大的嘴巴,沈云泽忍不住调侃道:“跟着我长见识了吧?
贝筝盯着眼前造型古朴却暗藏威严的古朴中式建筑,啧啧称奇:“老天,我在江城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沈云泽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怪贝筝惊讶。见山公馆素来低调,没有预约不得入内,再加上实在消费高昂,从来都不是贝筝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涉足的。
环视着公馆四周的江水,贝筝看着江边绿树郁郁葱葱,直延进庭院内。
忽然,眼前“嗖”地一声,似乎有东西晃过。
贝筝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只松鼠。她素来喜欢小动物,忽然看到松鼠,自然喜悦的很,赶忙急着去追。
沈云泽看着她跑到大门口的背影,有些奇怪:“你去干什么?”
“有松鼠耶!”贝筝眼中满是惊喜的光,转头看向沈云泽,喜悦藏都藏不住。
“松鼠?”沈云泽微微皱眉,示意贝筝不要再追了:“野生动物可能会有病菌。”
他的话让贝筝有些泄气,忍不住嘟囔道:“什么嘛,真是不好玩。”伸手扯过一旁的树,贝筝拽下几片树叶,发狠地揉搓起来,树叶迅速在手指间变成了一团。
沈云泽没有听到她的抱怨,只当她在自言自语。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一旁门卫的安保员见两人虽然鬼鬼祟祟却看着也不像是要什么坏事的样子,本来不想去管他们,可现在贝筝居然开始拽起了绿植的树叶。
这就不能忍了。
保安不能纵容二人破坏公馆周边的环境,立刻冲到了他们面前,环抱着手臂,面色不善地看着沈云泽:“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不能停车,赶快开走。还有你——”
保安伸手指向贝筝脚边的警示牌,语气很不友好:“姑娘,不要对花花草草动手,破坏植物要罚款的,没看到吗?”
听到他的话,贝筝赶忙看了眼脚下,果然有一块汉白玉雕成的告示牌,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植物也有生命,破坏者罚款500元。
贝筝赶忙跳出了绿化带,把手中的树叶扔在地上,有些无语地看向沈云泽:“怎么要罚款500元啊?这种地方怎么还罚款啊?”
这里不是高端公馆吗?怎么也要罚款?另外,她记得自己在公园时,伤害到植物也就是罚款二十块啊?怎么到了这里,连罚款也水涨船高?
贝筝有些怀疑地看向保安,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罚款金额肯定是他自己制定的。
“祝小姐说了,虽然高端,但对破坏环境的人,那也要惩罚一下。”保安指着警示牌开始絮叨:“祝小姐还说了,虽然来客都是名流显贵,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祝小姐是这座公馆的女主人,她出身寒门,对这些达官显贵的坏习惯素来看不惯,因此才定下来这些看上去奇怪的规矩。
贝筝叹了口气。她虽不认识这位祝小姐,但也曾听说过她的古怪脾气。如今自己被抓了个正着,贝筝只好乖乖领罚。
看着垂头丧气的贝筝,保安拍了拍胸脯,骄傲得像一只看家护院的小公鸡:“我们这儿可是高端公馆,一草一木都贵得很!”
言外之意,只要你五百块,算你占了大便宜。说着,保安掏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扫这里。”
贝筝扫着付款码,看着划出去的五百块巨款,心头都在滴血:老天爷,这得是多少鸡柳啊。
听到到账的消息,小保安脸也不黑了,凶巴巴的声音也不粗了,终于开始询问二人:“你们来找谁?”
“我们受姜意知小姐邀请,来参加今天的晚宴。”沈云泽从口袋中掏出邀请函,递到保安手中。
保安伸手接过,见二人的确是受邀而来,鞠了一躬,然后打开门指向了道路方向:“二位客人请前往见山大厅,我来为您开车。”说着便要去拉开车门迎二人上车。
贝筝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们还是自己开车吧。”
刚被罚完款,她根本不想跟这位保安小哥继续呆在一起。纯粹是,太丢人了。
车子朝见山大厅的方向驶去。
贝筝回头看着冲他们敬礼的笑得满面春风的小保安,冲沈云泽抱怨道:“我猜那位祝小姐根本没有让他罚款。”
沈云泽强忍着笑,努力让语气变得平和:“吃一堑长一智,谁叫你去动人家的树。”
贝筝一路上都在心疼那损失的五百块,直到被沈云泽叫了好几声,她才恍然自己已经到了见山大厅门口。
见山大厅今晚热闹非凡。
姜意知今天新戏刚刚杀青,她的丈夫顾城宴豪气地包下了整个见山大厅,单纯为博得妻子一笑。
分辨姜意知并不难,她气质出众,在一众人里实在突出。
一进大厅,贝筝就看到她身着藕荷色无袖旗袍站在一株绿竹旁迎客,一看就质地极好的哑光丝质布料软绵绵地贴合在她的身上,将曲线分明的身形轻柔地包裹其中,玲珑得不似真人。
见二人进来,姜意知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一张秀丽的鹅蛋脸在藕荷色的衬托下白的近乎透明。
姜意知冲贝筝招了招手,友好地打招呼:“贝小姐,我早就想见你了。只是上个月一直在忙着拍戏,因此才拖到了现在。”
她,认识我?贝筝有些惊讶,伸手指了指自己:“姜小姐,您知道我?”
姜意知捂着嘴笑,笑容很是温婉:“设计大赛的第一名,我钦慕已久。”
“哈哈,也没有很厉害啦。”姜意知的夸赞让贝筝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扯了扯头发,她的脸红扑扑的。
沈云泽看着贝筝越来越骄傲的样子,忍不住冲她泼凉水:“喂,姜小姐也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觉得自己很厉害啊。”
姜意知伸手拍了拍贝筝的手,安慰道:“沈总不必自谦。云梦的设计我已经看过了,我的确喜欢得很。”
贝筝得意地瞥了沈云泽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看吧,姜小姐说我设计得好。
沈云泽回给她一个不要嘚瑟的眼神:不是吧,这就得意起来了?
眼神交流失败。二人同时“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跟在姜意知身后大步向前走去。
姜意知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一路上,各位无论是谁跟她打招呼,无论是宾客还是底层的服务生,她都会回以得体的笑容。
沈云泽看着姜意知完美的礼仪修为,投给贝筝一个“还不快学着点儿”的眼神,调侃道:“姜小姐不愧是一线演员,情商真是高的很啊。”
贝筝很是不以为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疯了。她可是江城名媛,我站她身旁,就像鸡蛋灌饼里的棉花糖。”
沈云泽不明所以,皱眉看向贝筝:“啊?”
贝筝冲他翻了个白眼:“不仅没用,而且会迅速被灌饼的‘热度’融化掉啦!”
“什么稀奇古怪的比喻。”沈云泽不明觉已,玻璃珠一样的眼眸紧盯着贝筝,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不像棉花糖,姜意知更不像你说的饼。”
贝筝差点背过气去。比冷笑话更不好笑的是解释冷笑话,比解释冷笑话更让人振聋发聩的是沈云泽一本正经的告诉你:你的笑话不好笑,因为你的设定根本不符合现实。
摊上这样没有幽默感的合伙人,贝筝觉得自己每句话都像锤在棉花上一样。
看着沈云泽一本正经而非故意找茬的脸,贝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根本对他发不出火来:“你说得对。这个笑话的确不好笑。”
沈云泽转头不再看贝筝。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过了好久,才惊喜地看向贝筝:“我知道了,其实你更像棉花糖上的巧克力豆。”
贝筝满脸疑惑:“啊?”
沈云泽自顾自地说道:“又黑又脾气硬,还有点苦,一点也不甜。”
根本不去看贝筝越来越黑的脸色,沈云泽对自己的比喻越来越满意,甚至转头对姜意知炫耀:“姜小姐,你说我的比喻怎么样?是不是很妙?”
姜意知哭笑不得,有些同情地看着贝筝,却又因为并不是云梦的员工,实在不好插手他们的事情,只好从中调和道:“沈总,怎么可以说女孩子像巧克力豆呢......不过贝小姐也不要生气,沈总只是不太有幽默感,并没有恶意的......”
“没关系姜小姐,我不在意的。我特别理解沈总,他只是没有幽默感罢了。”贝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云泽,心中暗暗发誓:等这次设计完毕后,一定要好好从沈云泽那儿敲一大笔奖金过来,弥补一下耳朵受到他嘲讽的精神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