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在跟我聊天啊！》尘尘落落

16、第十六章 食堂

　　叶辰游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大清早地就赶去食堂，顾远凌确实作息都很固定，叶辰游起得早时都会在食堂看到他，偶尔也会闲聊几句打个招呼，所以要找人掐架，他第一反应就是早上六点去食堂找人。

　　今天刚下了雨，这个点食堂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叶辰游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角落窗边吃早饭的某人，他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顾远凌察觉到他过来，抬起眸看向他，打量了一会他难看的脸色：

　　“找我有事？”

　　叶辰游盯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远凌挑起了眉，“什么意思？”

　　叶辰游：“我已经知道了！你从秦教授那里把我要走了！要自己带我！”

　　顾远凌：“……”

　　顾远凌：“谁告诉你的？”

　　叶辰游：“谁告诉我的不重要！这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远凌看着他这么恼怒的样子，居然还没什么反应，气定神闲地吃了一口粥：

　　“是真的，怎么样？”

　　叶辰游：“……”

　　叶辰游真的被他搞到抓狂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我想拜入秦教授门下！”

　　顾远凌：“你的意思是我就不配教你？”

　　叶辰游：“……”

　　叶辰游被噎住了：“不，我不是说你不配教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当然有资格！凭你的履历，你带六年级学生都可以，更何况是我……但是这不是重点！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你干嘛非要把我要到身边？！”

　　顾远凌：“把你塞到我这里的是秦教授，我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叶辰游：“……”

　　叶辰游：“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顾远凌：“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叶辰游：“……”

　　叶辰游：“你怎么会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你讨厌我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他此话一出，眼前的男人便忽是轻笑起来，顾远凌托起腮歪头看他：

　　“叶同学，我早就说过，你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你既然两次三番在秦教授面前说我的好话表现得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那我告诉秦教授我们俩其实关系很差，不就等于是在告诉他，你一直都在骗他吗？”

　　叶辰游：“……”

　　叶辰游憋了好一会，没能想出说辞：

　　“……就算你不能告诉他我们其实关系不好，那！那你也可以说我只是一个大一新生，我的能力不济，不能做你的学生啊！这不也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吗？”

　　顾远凌啧了一声：“是么，但我没这么觉得。”

　　叶辰游：“……”

　　叶辰游愣住了，唉？这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结合上下文，应该只有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叶辰游忽然混乱了起来，所以顾远凌居然这么认可他的能力吗？这个男人太奇怪了！怎么吵着吵着突然夸起他了啊？？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吵下去了！

　　叶辰游耳尖发烫，一时想不出接下来的台词，又憋了许久，扭头去餐台那边拿了早饭，坐到顾远凌对面灌下半杯豆浆，总算是有新思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想教我？做我的导师？”

　　“我并没有说过我要来教你，更没有说过要做你的导师，”

　　顾远凌又瞥了他一眼，

　　“看来你的小道消息很不精准，我只不过是准备新开一个课题，秦教授认为工作量比较大需要人协助，正好你是整个学院唯一看起来跟我关系还行的学生，所以就把你塞过来了，你还是挂在秦教授的名下，用他的话说，我们俩是师兄弟，他才是你的导师。”

　　叶辰游：“……”

　　叶辰游心中暗骂自己太冲动了，他应该再调查一下再来的！做课题跟拜导师是两码事，虽然一般来讲都是跟着导师做课题，但是像秦教授这样手底下几百号人的大导，他目前又还是一个并没有毕业需求的大一新生，先把他随便安进哪个老师课题组熟悉实验室工作太正常了，叶辰游本来就对此有所预计。

　　原来他还是顺利拜入了秦教授门下，只是暂时被派去跟顾远凌做课题，这一切竟然是一场误会！

　　不过这当然也不能怪楚因，他愿意帮他问一下叶辰游已经很感谢他了，情报不准确也难免，大概是因为楚因不好问得太详细，叶辰游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再次反省自己的冲动：

　　“你要开始工作了？”

　　顾远凌点头：“我准备开一个新课题，主要研究在次若波动下的连接衡失控问题，将采用一种新方法进行改善。”

　　“连接衡？”叶辰游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前线课题吗？”

　　“是，是在远冬舰上遇到的一个小问题，当时没空解决。”

　　叶辰游在心底里咋舌，居然能把这种课题说成是小问题，不愧是顾远凌，看来他猜测的没错，顾远凌这么年轻就评上了一级研究员，应该确实是因为解决了重大前线问题。

　　机论学系是一个庞大的学科，涉及到星战舰的方方面面，从控制系统到舰体设计，从主舰到子舰，机论学系的研究方向成千上万，各个高校或者研究机构的大方向都不尽相同（比如明华机论系总体偏系统），但大体上都可以分成两类，那就是前线课题跟后方课题。

　　前线课题，顾名思义，就是在星战舰的航行第一线中遇到的实际问题所设置课题，星战舰作为本质上的军事基地，常年停留或徘徊在星域某处，在太空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所以需要机论系学者驻守在星战舰上以便及时解决，一般的前线问题都是这些一线学者最先进行研究发表论文，之后才会传到高校或研究机构的学者那里继续研究。

　　而后方课题，就是非第一线实际问题的研究课题，比如舰体设计方向，就属于后方课题，不过很多后方课题会受到前线课题的影响，有的时候也会分得不那么清。

　　总体而言，对于机论系学者，想要迅速地发文章，迅速地评级，去星战舰比留在高校或者研究机构要好，因为第一前线课题就是比后方课题容易发文章，第二星战舰上立下的功劳也可以用于评级，例如在星战舰上意外遇到了特殊的太空波动，导致战舰某一部分出了问题，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光是解决问题本身，哪怕没有发文章，也可以作为硬性的评级条件。

　　看看顾远凌就知道，上舰三年一级不是梦（x）

　　不过如果想要过得舒服的话那自然还是高校或者研究机构更好，毕竟星战舰上的条件跟行星上没得比，而且上舰本质是服役，就算是那几个相对安全的星战舰，其实还是有生命危险，在高校或者研究机构可能级别升得没那么快，文章发得没那么容易，但至少安全稳定。

　　所以对于一般机论系学者而言，毕业之后上舰评上二级再回到高校，算是比较圆满的职业规划了。

　　但若是普通人，哪怕是在舰上，想评上二级也总得磋磨个十来年，其实还是很不容易。

　　叶辰游又隐晦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如果顾远凌真的愿意好好教他，那他自然是很乐意加入对方的课题组的，哪怕累死累活每天睡在实验室都可以接受，只要真的能学得到东西。

　　仔细想想，这好像还确实是难得的机会，他才大一，秦教授肯定不会管他，不是塞进顾远凌的课题组，那也是塞给别的老师课题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是顾远凌，至少顾远凌确实很厉害还很会教学，而且他这里只有他一个学生。

　　哪怕顾远凌不好好教他，但他这里只有他一个学生，有的活自然都得叫他来做，他肯定还是能学到东西的。

　　叶辰游思考过后，便做下了决定，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轻咳了一声：

　　“……我对顾老师您的新课题很感兴趣，倘若顾老师您愿意让我加入，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做好……不过，我也不确定以我现在的能力，会不会拖你的后腿……”

　　叶辰游还是有一点担忧，如果顾远凌很重视这个课题，那以他的水平肯定会给他带来很多没必要的麻烦吧？叶辰游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别人的工作。

　　顾远凌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你会拖我的后腿，那你应该做的是更加努力。”

　　叶辰游：“……”

　　叶辰游：“我更加努力就不会拖你后腿了？”

　　顾远凌：“不试试怎么知道？”

　　叶辰游：“……”

　　叶辰游忍不住腹诽自己果然还是太爱为别人操心了，顾远凌自己都不在意这些，他有什么好想的，叶辰游很快便不再纠结，站起了身，向面前人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顾老师您多多指教！”

　　“……”顾远凌看起来心情也很不错，“不必如此，按照秦教授的定义，你我是师兄弟。”

　　叶辰游：“……”

　　叶辰游坐回原位，又顿了顿：

　　“另外，很抱歉，之前是我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就向你发脾气。”

　　顾远凌：“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叶辰游：“……”

　　叶辰游：“那我请你吃饭吧？”

　　顾远凌：“不用了，我早有预计。”

　　叶辰游：“……”

　　叶辰游：“你不让我做点什么，我心里难受。”

　　顾远凌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餐盘中那颗完整的水煮蛋：

　　“那你把这个蛋给剥了吧。”

　　“……”叶辰游伸手过去拿过这颗水煮蛋给他剥壳，感到自己的心情终于也轻松了起来，“说起来，你又不是没有我的好友，你早点通知我，我也不必还要从别人那里打听。”

　　顾远凌挑眉：“你还开始怪我了？”

　　叶辰游撇嘴：“我都要跟你一起做课题了，你通知我一下很难吗？你那天还故意跟我说我没希望了，我都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了。”

　　“……”顾远凌瞥了一眼他不再愤怒后稍显憔悴的面容，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所以你到底从谁那里知道的？”

　　“……”叶辰游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个要帮楚因跟顾远凌解开误会的决定，他抬眸打量了一会面前人的神色，感觉顾远凌现在应该心情很好，或许正是合适的机会，叶辰游试探开口：

　　“是……楚因老师，他很热心，主动帮我去找秦教授打听消息。”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顾远凌的神情原先还很放松，但似乎就在一瞬间变得冷若冰霜，青年冷冷地看着他：

　　“叶辰游，你明明认出来了他是谁，却故意在我面前说楚因他很热心，帮你的忙——你是想向我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