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派捡垃圾[西幻]》呼秃秃啦

5、第5章

　　下坠感重重圈在袁亦周身，固执不散地织成张网牢牢捆住全身，她无依无靠地飘在空中，下意识地抱住自己，更下意识地抽出力气调整位置，只是为了将光球抱到怀中。

　　由双脚蔓延至全身的恐惧，细细密密地割着时间这条绳索，无声扩大消逝的感知。

　　袁亦感觉自己在空中停留很久，还是没有下坠到地面，冒出踏实感。她强撑着精力睁开双眼，流动的风胡乱刮着，迷糊光景变化，不知置身何处。

　　她满含愧疚地轻微揉动光球，为刚才的无意之失道歉。
　　本来是她一个人的吞没下坠，现在好了，可能一人一球生死难料。

　　她一直坠到意识模糊，“嘭”的一声扣到地上，直击天灵盖般通澈。

　　.
　　袁亦猛得坐起来，仰卧起坐自救成功。她不确定地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差点噶掉，还好那颗跳动的心脏一声声传出可靠的安定。

　　“是……梦……？”

　　“梦个屁，赶紧的，给我蛄蛹到一边去，压死我了。”

　　“？球在说话？”袁亦摸不着头脑地四处看去，也没找到声响来源。

　　“把你的头！给我低下来！”

　　袁亦循声低头，左腿结结实实的压住了块类似石头状的东西，她不确定地移开脚，解开神秘的面纱般，发现了光球。

　　“你没事吧。”袁亦伸出手，一把抱到了怀里，又嫌弃地拉出一点距离，“嘶——真脏。”

　　光球晃在空中，抖抖尘土：“呜呜，压死我了，差点以为我要报废了。”

　　“嘘嘘嘘，低声些，这种事难道光彩吗？”袁亦陡然回神过来，后脑勺确实隐隐作痛，“把你保护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报废！不要乱说，垂直落地的苦都是我来受着了。”

　　光球：“你！还敢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拉上我一起来。”

　　“哼，又没求着你来，不知道挣脱开我的手吗？你不是挺能的？啊？现在就不行了？真垃圾。”袁亦精准嘲讽拉满，刚才的感动与懊悔，终究是错付了，“啧，真没用，还好意思说出来？”

　　光球顶到袁亦前额：“你……！”
　　袁亦也不惯着它，低头直接顶回去，一人一球干瞪眼僵持不下。

　　“那个……两位……你们要不要……”

　　袁亦耳朵一动，猛然抬起头：“什么声音？谁在说话？”

　　光球正用劲上头，力与力的抵消下它稳居不动，但是袁亦一错开，那股铆足的劲瞬间成了自己的杀招，将它整个球冲飞，直勾勾地撞到树干。

　　袁亦才不管光球的状况，左顾右盼专注寻找刚才的声源：“哪儿来的声音？再叫声给我听听。”

　　那道声音没有要为难袁亦的意思，主动提示道：“你好呀，我在这儿，低下头就可以看见我啦。”

　　低头？好熟悉的操作……？
　　莫不是，又一个……
　　袁亦果断低头看去，不仔细还真难发现地上多了什么。她缓缓蹲下，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扒拉到压平的草地，虔诚地帮助它们出现立起来。

　　那道声音等不及似的，跳到袁亦的掌心，宛如引火烧身般烫得直跳脚，但絮絮叨叨地念着：“你、你好……呀呀呀……”

　　“你好，你好。”袁亦捧着一颗真心没敢收手，反倒新奇地打量起手上长出的小玩意。

　　小家伙是个圆球，三个小点围成倒三角组成它的面容，通体边缘泛着红光勾勒，近乎透明的球身却是实实在在的触感与重量。

　　袁亦有意挑逗它与众不同的兔子耳朵，满怀期待地入职调查起来：“你是新系统吗？是什么系统呢？有什么功能呢？不能是捡垃圾了吧？”
　　再捡垃圾就不礼貌了。

　　小玩意渐渐适应掌心的温度，迷茫地抖动耳朵，语气软软地说道：“你好呀，我不知道耶……”

　　“这样的吗？”袁亦略带失落，没来得及继续询问，身后传出一声巨响，吸引她扭头看去。

　　“什么？！你敢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系统了！？”
　　“天杀的，是谁？是谁？我要报警抓它！”

　　光球飞到袁亦手边，圆滚滚的球身上竟然写满了不可思议，什么新系统？新什么系统？新系什么统？

　　它就撞树晕过去一会儿，一觉醒来，天塌了啊。
　　袁亦的系统只能是它一个！她们可是签字画押绑定的关系，容不得半点插足。

　　袁亦看了看头顶秃然的光球，再看看手上乖乖的小兔子，心中瞬间有了答案。她捧在掌心生怕化掉，忍不住地放慢动作移到脸颊，蹭蹭了这团透明的身体，“你好，你好。”

　　小玩意礼貌地回蹭：“你好呀。”

　　“你俩！距离太暧昧了，给我分开！给我分开！”光球恼羞成怒地挤入她们中间，顶着袁亦下巴拉开距离，“不许贴贴。”又挤着那小玩意到她手指边上，“不许贴贴。”

　　因为它会嫉妒，嫉妒会使它面目全非，甚至发疯发癫。

　　“这话怎么有点熟悉……不逗你了。”袁亦见好就收地正经起来，手指微微弯曲勾回刚才的小玩意，温柔地问道，“你是什么垃圾？”

　　小玩意依旧迷茫地抖着耳朵，“我是小精灵，不是垃圾，不是垃圾。”

　　“小精灵？”袁亦手一抖，水灵灵地把光球挑出扔到空中，全心全意地凑近细看，太不容易了，终于点魔法森林的样子了。

　　光球不屑一顾地阴阳怪气：“我还是你的好系统呢。”

　　袁亦充耳不闻光球说话，对着小精灵问道：“你有名字吗？”

　　小精灵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张开：“我叫……我叫……我叫……安迩哦。”

　　袁亦忍不住上手摸它的耳朵，虽然没有毛绒的触感，像是捏果冻的Q弹，“安迩？你好，我叫袁亦。”

　　“我呢！我呢！难道没有人管管我的死活吗？”光球倔强地飘回来，对着袁亦就剩抽噎了，“这几天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你想想，刚才是谁舍命陪你一起坠落的！？”

　　安迩眨巴着小眼睛：“统统哥哥，你好呀。”
　　“！”
　　这声音、这叫唤直击光球没有的心脏，它扭扭捏捏地落到袁亦上手，假装很忙地看天看地，悄悄靠进。

　　好吧，它选择原谅这个世界。
　　刚才被压在脚下那么久，全靠这个小精灵在旁边帮忙，助力它掀翻袁亦，翻身做主人。

　　虽然失败，但陪伴也是伴。

　　“你俩在我手上干什么！干什么！？”袁亦吃瓜路过不了，转身作呕，“也不老，倒爱装。”

　　.
　　袁亦眼不见心不烦地将两团球放在头顶当diy发夹装饰，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她不配拥有名字。

　　但是硬融也是融！
　　能不能融进去，就要看她的手段了。

　　“我刚就撑在一棵树上休息，咻地一下就被吸进来了。安迩，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知道哦。”安迩落在袁亦肩头与之并肩，“是拟树，拟树是翻转森林的入口。”

　　“翻转……？……森林？”
　　不好意思，只听过翻转课堂，是她学习不够了。
　　袁亦虚心请教道，“翻转森林是……？”

　　安迩叹了口气：“魔物森林倒置成的一个对面‘翻转森林’，‘翻转森林’自身还会再次翻转形成对立的‘翻转森林’面。”

　　“哦，懂了，叠中叠。”袁亦很好的概括，挑明问题，“那怎么出去？我想回到真正的魔物森林。”

　　“出不去哦。”安迩越说越没有力气，“但也可以出去，只是太难了，没一个精灵成功。”

　　袁亦拿下头顶的光球，手动与安迩放在一起：“这不是有你的统统哥哥在吗？万一呢？”

　　“万一吗？”安迩不动神色地往旁边躲，“唯一能出去的地方是口井，它太高了根本够不到。”

　　“嗯？你不是小精灵吗？”袁亦微微皱眉，她记忆中的小精灵可是会飞的。

　　“我是最低等的精灵，没什么用处，飞不到井口就会下落。”安迩声音减弱，“一般被拟树吸进来的，魔力都比较低。”

　　“嘶——我听出了，我是个废物啊。”
　　还是被官方认证的废物！
　　不然她撑了一会儿大树，能被吸走？

　　归根究底，自己原来是个废物的原因。
　　大彻大悟了。

　　光球冷不丁地来一句：“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我是被迫被连累的，而你！我的宿主，是被拟树挑中的废物。”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袁亦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眼，转瞬将安迩抱在怀里，“魔力低又怎么样？别管别人的异样目光。”

　　“嗯？”安迩明显愣住，缓慢地抬起兔耳朵晃荡，从没人对它说过这样的话。

　　“嗯！”袁亦点头排除它语气中的确定，“你现在就非常有用啊，告诉我那么多情况。”

　　“嗯！”安迩感动到外围的红色光球异变成蓝色，“你们是要去哪儿？天暗下之后，翻转森林会倒影魔物森林的魔物幻想，很可怕，很可怕……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到地方休息一晚，那里还有很多小精灵。”

　　比袁亦更早开口的，是光球：“好啊，我们跟你走。”

　　袁亦丝毫不惯着这种说大话的系统，果断抛掷脑后，“一边凉快去，都是我在走，你还得意上了。”

　　.
　　精灵牌导航系统，用过的都说好。

　　袁亦根据安迩地指挥，从绿意走到荒凉，甚至脚步有黄沙滚走。

　　光球偷摸着覆到袁亦耳边：“你说，它不会要把我们带去卖了吧。”

　　“背后蛐蛐别人，不是种好行为。”
　　但是没关系，她们是当面说的。

　　安迩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们的低语，适当地提醒与帮她们心理建设道：“住的地方观感会不好，但是放心，没有怪味道。”

　　“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袁亦捏住下巴故作深沉，脚步不自觉地真诚加快。

　　新世界被她又又又一次打开了。

　　袁亦满心期待地推开木门，笑嘻嘻地迎接门后的一切，片刻后，嘴角放了下来。

　　看见新世界，嘻嘻。

　　打开是垃圾，不嘻嘻。

　　光球同样震惊，忍不住感慨：“哇塞，梦中情地。”

　　袁亦无情地捂住光球的嘴：“住嘴。”

　　安迩不好意思地捏住耳朵：“我们这里就是垃圾多了一点，其他都还好。”

　　“不不不，这不是……这不是……多了一点点，这是……”

　　起猛了，看见垃圾成山了。
　　袁亦擦擦额前没有的汗，说话都哆嗦起来，“这是……”

　　光球贴心地帮她补充完下半句：“这是老鼠掉进米缸了，你就偷着乐吧。”

　　袁亦紧张地咽唾沫：“我们……我们晚上睡哪儿？”

　　安迩直白回答：“垃圾旁边哦，放心，没有怪味道，也很安全。”

　　“你误会了，我不在意这个！”袁亦不敢面对地薅过光球，万分真诚地跟光球解释，也希望它出面跟安迩解释。

　　“我一定要相信我，我非常热爱并且忠诚于捡垃圾事业，但是睡在一起，太过热爱了。”
　　“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