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来的甜饼》查一蘼

4、第 4 章

　　上次的事件，让莫承芯重新审视着自己目前的宠物喂养工作。她停下了新客户开拓的想法，只接受之前已经交易过的客户再次发单。其中，最让她纠结的就是江苗苗发过来介绍的新客户要不要接。
　　她把自己闷在沙发里琢磨了很久，还是和江苗苗摊牌。江苗苗接到莫承芯的电话有些意外：“这位小姐妹，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重要决定先跟我商量吗？”
　　莫承芯笑着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了一遍。最后，她补充说：“也许，在你眼中看来会是有点任性的行为……但我觉得，稍微停一下，也是件好事。”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好的，我这边开始不帮你推荐。不过，你把这个事情暂停，就要好好考虑经济情况了。”江苗苗转着手边的笔，在纸上毫无意义地划拉：“房租水电煤气，还有吃饭出行网络等等，每一项都是钱……还是说，你已经找好工作了？！”
　　“你还真说对了。”莫承芯瞟了一眼电脑上刚更新好的简历，“我开始海投了。没准下一个offer会跟你做同事呢。”
　　江苗苗用力靠在椅背上，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好的，我等着。还有什么要说吗？没事我挂了，还在忙着呢。”
　　“嘟嘟嘟”，江苗苗话音刚落，莫承芯就把电话挂断了，没有任何一丝拖泥带水的操作。

　　说干就干，莫承芯开始认真努力地找工作。投简历，作品集整理，电话沟通，面试……一系列操作下来，她除了觉得工作难找以外，还有些体力不支。碰壁的次数多了，她甚至在对方说出某些特定话术或是特定词语的时候，不仅免疫，还预判了对方下一句话。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家公司的邀约，莫承芯在面试前躲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掏出化妆品补妆。拍着拍着，她发现这栋大楼的招租广告比招商广告还要亮眼，不由得笑了起来。今天面试的公司没有前台，一块顶天立地的白色模板就相当于屏风隔断。板子下方，快递堆得乱七八糟。板子的正中，挂着公司的名牌。莫承芯在等待的无聊时间，还探头看了看名牌的背面，果然发现了很多双面胶的痕迹。她浅浅地笑了笑，果然都是草台班子，包括她自己。
　　面试的时候，公司的部门领导和人事都有一种想把她骗进来好自己跑路的疯感。莫承芯憋着自己想笑的心，专业且体面地完成整个面试。面试结束，她马上溜回去之前带过的咖啡厅，给自己买了杯咖啡，平复一下心情。
　　咖啡的香气，让莫承芯走了一小会神。突然，她猛地想起了这栋大楼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还跟她不太愿意长时间直接面对的人名字连在一起。她急忙坐起来，打开自己的聊天记录搜索。果然，搜索结果定格在了丁伽伊的记录里。倒吸一口凉气，她马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正常下班时间，但是传统的下午茶时间刚过去不久，也就是说，运气不好的话，会遇上下来溜达的上班社畜丁小姐。莫承芯瞬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口气喝光咖啡，手脚麻利地把之前摊开准备配合咖啡食用的平板电脑和笔记本收拾妥当。用力把包甩到肩上就冲进地铁站，赶紧回家。
　　回到家，把东西整理归类完毕，莫承芯刚坐下一会，就想起厨房空荡荡，连今天晚上的饭菜都毫无着落。无奈之下，她背着小包，提着钥匙和垃圾，就下楼买菜。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不少，莫承芯忙着左右闪躲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掐住并往后拖。
　　“哎哟！你谁！”莫承芯语气不好地用力甩开，同时回头瞪着对方准备开骂。结果，仔细一开，那手还举在半空，手的主人嬉皮笑脸地说：“承芯，今晚一起吃饭吧。”
　　手的主人正是让莫承芯从面试地突然发奋躲回家的丁伽伊。
　　莫承芯咧了咧嘴，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她转过头去继续走路，没有接话。丁伽伊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既然咱们在路上遇上，就都别回去吃饭了。来来来……”她突然上手再次钳着莫承芯的手臂，“来这边，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咱们去吃饭吧，还可以好好聊聊天。”
　　还没有正式闹掰，莫承芯有点抹不开面子，只好由着对方把自己拉到一家餐厅里坐下。
　　餐厅的装修风格有点东南亚的感觉，顶灯上甚至还绑了几缕椰子壳的长毛。莫承芯抬头看了一圈，刚低头准备打开菜单，对面的丁伽伊已经招呼了一位小哥哥在她身边：“我想吃这个，但不想挑葱沫辣椒丝……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哥哥掏出平板点着：“那么，我给备注着说不要葱和不要辣，您看这样可以吗？”
　　丁伽伊冷不丁叹了口气：“人家又没说不要辣。”
　　小哥哥有些迷惑：“但您不是说不要辣椒丝吗？”
　　“哎呀，人家只是不想挑辣椒丝……你们就不会找人去一下吗？！”丁伽伊上身前后扭动了几下，嘟着嘴继续说：“我想吃辣，只是不想挑辣椒丝。”
　　服务员小哥哥估计见过这种风浪。他笑了笑，哄着说：“这位小姐，我们这边如果不要辣椒丝就默认不要辣……所以，您要不考虑一下，选哪个？”说完，他还用手朝着莫承芯这边示意：“或者，您要不要咨询一下您的朋友？”
　　莫承芯发现丁伽伊看向自己的时候，双眼发亮。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的尿性吗？抢在丁伽伊张嘴前，莫承芯突然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笑着说：“伽伊，我最近嗓子不是很舒服，我会选择不吃辣。”
　　丁伽伊的双眼黯淡了下去，鼓起腮帮子说：“那就不要辣吧。下一个！”
　　“好的，给您备注好了。”小哥哥显得很高兴，继续记录。莫承芯百无聊赖地翻着菜单，打发着时间。
　　终于，菜品点好了，毫无意外地全是丁伽伊爱吃的，也丝毫没有考虑莫承芯的口味。
　　莫承芯像是一副早已知道的模样，喝着柠檬水，等着丁伽伊开始她的诉苦时间。没让莫承芯等多久，丁伽伊在小哥哥离开后，抽出一张纸巾拽在手里，马上开始：“承芯啊……这家公司的人都好会欺负人呐。”
　　“也许对方也正在忙着领导给自己的工作吧。”莫承芯打开手机小游戏，直接开始了瞎猜模式。她太了解丁伽伊的性格，这番哭诉基本上就是站在对方不帮忙的角度上描述，丝毫不提自己不仅对自己的工作不上心不工作，甚至连对方因为给她收拾残局而忙得焦头烂额的状态提都不提，完完全全站在利己的超窄视角陈述。只要跟她做过一段时间朋友，甚至帮忙处理过一次事情，大概再也不会回到之前的朋友状态。这大概也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丁伽伊都第一反应找莫承芯的原因，主打一个朋友真没几个的状态。
　　听到莫承芯的话，丁伽伊彻底找到了宣泄口。她马上用纸巾角点了点干枯的眼角，带着戏剧哭腔说：“没有！她没有！我找领导问过了，领导说没给她额外安排工作……她就是找借口不帮我做事，就是欺负我。估计是看着我性格包子，蹬鼻子上脸吧。”
　　“那，你同事总有东西在忙吧。你之前不是提到过说，你们领导其中一条信条就是公司不养闲人吗？”在丁伽伊的约会上，莫承芯早就练成了一心二用的本领。这些对话，丝毫不影响消消乐的分数高低。
　　丁伽伊低头喝了口水，缓了缓才说：“同事……她不就在做着她自己的工作呗，那公司给她发薪水，怎么也要干活吧。”
　　“那你怎么就找她帮忙了？公司也给你发薪水了，你不也要做你自己的工作嘛？”
　　“这，那……我是有工作在做的啊……但这不影响她帮我忙！”丁伽伊发现了莫承芯没有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就抓着筷子伸过来猛敲对方的碗：“莫承芯！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莫承芯有点无奈，锁了屏抬头说：“在听……但是，对方有工作在忙，不帮很正常。再说，如果你真的非要找同事帮忙，就不考虑换个同事吗？或者说，这工作不找同事，能不能完成？”
　　丁伽伊张了张嘴，把嘴巴凑到杯沿顶着，不说话也不喝水。菜端上来，她才像是想到了词一样反驳：“工作要是让我一个人完成了，她不就可以只领薪水不干活了吗？肯定是要找她帮忙啊……居然不把我的工作优先完成，就是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有问题。”
　　莫承芯想了想，还是挑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丁伽伊边忙着拍照边继续说：“而且，上次就是她完成的，这次不找她，找谁呢？”
　　“你们领导上次就安排了她做这件事情吗？”莫承芯拨了拨头发，随机找着自己想吃的食物。
　　菜上齐了，丁伽伊也拍够了。她放下手机，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说：“不是。当时领导是安排我单独处理……但是！人家不想做啊，麻烦死了，对接的客户还得哄着，细碎事情又多又不讨好……所以上次我就找了个理由让她做啦。结果，居然还有后续…真是服了，有完没完，怎么她就不会主动把事情做完再交回来的吗？！”
　　莫承芯没再接话，只是默默吃着碗里。对面丁伽伊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哀怨变成了气愤，开始‘讨伐’着那位‘不帮忙’同事的行为。
　　早知道晚饭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当时在家里饿着肚子睡一会再起来吃夜宵，估计还能吃到自己想吃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