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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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到那句“对不起”后易谦的表情有所缓和，他抬起了眼睛，看起来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直紧抿着唇。
服务员端上了菜，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易谦给他打了碗汤。
宋予辰边道谢边接了过来，埋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头冲着他笑，有些讨好似的说道：“好喝。”
易谦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他几乎没怎么动筷。
宋予辰想跟他搭话，但是找不到切入点。
这顿饭吃的相当沉默。
一直到结束，易谦突然说：“前面你说回家有事，我送你吧。”
宋予辰的表情凝住了，那只是他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但是他不敢承认：“有点太远了，还是回酒店吧。”
易谦道：“没事，刚好，我也想去你这些年生活的地方看看。”
这话听起来有些冒昧，但宋予辰就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面对易谦他很难说出拒绝。
他甚至在心里面想，是不是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
从这儿开车到他租房的小区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宋予辰跟易谦报了个地址，怕他分心便没再搭话，眼睛看着窗外，大脑放松，没一会儿感觉眼皮特别沉，脑袋渐渐朝车门那边偏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易谦察觉到后朝他的位置扫了一眼。
眼前的人疲倦地半躺着，双眸紧闭，细密的睫毛覆了下来，夕阳的光线照在了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很乖。
他略微调高了一点空调的温度。
梦境中的宋予辰感觉身上被一道暖烘烘的阳光包裹着，紧绷的情绪散去。
他站在一个老旧的胡同里面，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眼睛定定地看着拐角旁一个破旧的木箱子。
原本应该待在里面的橘猫此刻不见了。
宋予辰开始四处找它，叫着自己平时对它的称呼，慢慢来到另一处胡同。
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穿着校服的少年单膝跪地，手心里放着细心掰碎的冻干零食，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梳理着小猫的毛发，动作轻柔细致，眼神里满是宠溺与柔情。
宋予辰觉得他身上好像在发光。
他大概能意识这是梦，毕竟眼前的少年看着青涩温柔，和现在高冷不理人的易谦一点儿也不一样。
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宋予辰出声打破了这个画面，他问：“易谦，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的声音同时吸引了易谦和埋头吃零食的小猫，他们同时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宋予辰觉得可爱，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如同秋日冬里最明媚的阳光，把幽暗的胡同都点亮了。
小猫很快叛变，摇着屁股走到了他的脚边，仰着脑袋，发出细细的喵喵叫。
宋予辰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小猫轻轻地用鼻子去蹭他的手。
看着他们亲昵的互动，易谦站起了身，问：“你的猫？”
宋予辰耐心解释道：“流浪猫，我妈猫毛过敏不能养，我偶尔过来喂它。”
易谦看着手心小猫没吃完的冻干零食，问：“它还吃吗？”
宋予辰犹豫了一下说：“你放袋子里面吧。”
他抱着猫，不方便打开袋子，易谦就走近他，想将剩余的零食从塑料袋空隙放进去。
袋子留出的缝隙很小，易谦拉开袋口，身体离他很近，近到宋予辰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浅浅的香味。
放完后，易谦拉开距离，却也没打算离开。
宋予辰又把一开始的问题问了一遍：“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找人，”易谦道，看似很不想承认地补充，“没找到，猫一直跟着我，我在附近小卖部买了东西给它。”
这处胡同地形复杂，宋予辰一下就猜到他是迷路了，笑了笑：“找谁啊？这一片我都很熟，我帮你带路啊。”
易谦的眼睛亮了一下，道：“一个老人，姓方，就住这附近，个子不高，很瘦，大概六七十岁，腿脚不太好，你认识吗？”
宋予辰点头，他说的信息很全，这附近没有几个符合的，很好确认：“稍等，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说着，他们往回走了几步，宋予辰把猫放回猫窝，打开了塑料袋里面的罐头，趁小猫低头舔食物的间隙，给了易谦眼神示意。
二人悄声走了出去，他们并肩走在胡同里面，慢慢走到深处，一间大门紧闭的四合院显现在眼前。
院子里的大树枝桠冒了出来，树叶落得满地都是，躺在污水里面，看起来脏乱不堪。
宋予辰停在这儿，他有些好奇易谦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没急着离开。
易谦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过了很久才有动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开的门。
梦境中这人的脸很模糊，只有左脸颧骨处那块很明显的疤是清晰的。
疤痕男此刻正拿下巴冲着他们，语气不善：“找谁？”
易谦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方怀全方老先生的家是这儿吗？”
疤痕男很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老家伙死了。”
说罢他就要把门关上。
易谦眼神变了，抬手抵住门，指尖用力，暗暗和他较着劲。
男的低声啐了句，恼羞成怒要动手，拿起门后的棍子就要朝他们砸去，情急之下宋予辰替他挨了一棍，那痛感非常强烈，估计自己的手臂要青。
好汉不跟疯子斗，宋予辰打算劝易谦先离开，一扭头，却哪儿还见易谦的身影。
周边的环境瞬间变化，白天转换到黑夜，刚刚还够一辆三轮车经过的胡同也变得窄了很多，几乎只够一人通行。
宋予辰后背冒出冷汗，他下意识跑了出去。
冷风呼呼地刮着，灌进宋予辰的衣服里面，全身发凉，后面有好几个人在追他，拿着棍子，凶神恶煞。
宋予辰跑到一个死胡同里，他被迫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弯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些人追了上来，顶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开门的疤痕男，他举起棍子就朝宋予辰挥来，宋予辰躲过了第一下，之后便落于下风，一直被迫挨打。
男的明显是个练家子，他不是对手。
黑暗中窜出来一只橘猫，看毛发显然就是前面喂的那一只。
橘猫身姿敏捷朝着男的扑过去，那人的脸上瞬间挂了彩。
疤痕男恼羞成怒，捉住猫咪的尾巴朝地上狠狠摔去，橘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没了动静，他偏偏还不罢休，一下又一下地摔着猫。
宋予辰想要阻止他的恶行，却被其他人一顿痛殴，钝器一下一下往他身上各个地方招呼，脆弱的眼角破了道口子，不停往外渗血。
眼睛被血糊得有些睁不开，全身都痛，宋予辰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猫咪被虐待。
这种绝望几乎要把他淹没。
“予辰！”
宋予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易谦的声音。
他好像被那些人放开了。
宋予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他把猫捧了起来。
小猫的身体在他手里颤抖，嘴里发出来的叫声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宋予辰心疼得流出了眼泪。
“啪嗒”，眼泪滴在地上。
——梦境破碎。
宋予辰瞬间惊醒，回想刚刚的噩梦，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梦太真实了，情节清晰，人物清晰，连梦中的各种感受都格外清晰，要不是过分荒诞，他都要怀疑这不是一个梦。
宋予辰把手撑在额前，缓过神后扭头一看，身边的驾驶位上空无一人。
他吓了一跳，急忙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易谦站在路灯下，冰冷的灯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的脸上，印出立体俊逸的轮廓。
宋予辰心里面浮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大概跟梦境最后听到他的声音时一样。
他松了口气，问：“易老师，怎么到了没叫我啊？”
“叫了，你没醒，”易谦淡淡道，“拍戏很累，干脆让你休息休息。”
宋予辰有些惭愧，主要担心易谦这么站在外面，容易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等久吧？”
易谦道：“还好，上去吧。”
两人说着就朝楼道走去，他租房的小区比较老旧，电梯常常故障，为了避免和别人产生不必要的交集，他们直接选择爬楼上去。
漆黑的楼道中，两人后方传来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
宋予辰心中一紧，扭头看了一眼。
一束微弱的手电筒光芒从下方照了上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下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予辰，你今天咋回来了？”
是住在他隔壁的男大学生齐斌，一个总是面带微笑、很热心肠的邻居。
宋予辰礼貌回应道：“回来拿东西，你还没休息呢？”
齐斌道：“这个点儿哪儿有睡觉的啊，我下楼买了点东西，要不要一起尝尝？”
宋予辰没来得及拒绝，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易谦冷淡地说道：“他吃过了。”
齐斌才注意到还有别人，打着手机手电筒朝他脸上照过去，易谦避也不避，直直地看着他。
齐斌打量了一会儿，道：“哟，帅哥你看着挺眼熟啊，哪位啊？”
易谦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宋予辰开口解释：“是我的邻居，我们先上去吧。”
易谦没有任何动作，问：“你和每一位邻居都这么熟吗？”
齐斌几步上前，没心没肺搭上宋予辰的肩膀，笑着道：“那咋可能啊，当然只有我这种绝世好邻居才能这么熟啊。”
易谦的眼神发冷，他伸手握住了宋予辰的手腕，宋予辰肩膀下意识向他的位置转了一下，齐斌的手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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