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就回 爱走就走》瞳子丰

1、雨天，齐总刷刷题吧

　　潮湿的空气夹杂被园丁狠狠剃过的草渣味儿。连绵而落的阴雨是天边的排浪。
　　保安室门口吊下的光照亮女孩儿湿漉漉的头发。她拨弄花岗岩上挂着的南延附中墨绿色校徽，将保安满是焦油味的二手烟吸进肺中。
　　她讨厌二手烟，别人得不得肺癌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但她讨厌那些让自己逼近死亡的人。

　　“齐月！”
　　女孩儿无动于衷。
　　“过来啊，愣那干嘛呢这孩子！”
　　齐月的左眼微微抽动。她记得林庭匀曾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显然说出这种话的不是什么名人雅士，相信这种话的也不是什么高人智者。林庭匀只是她母亲的转述者。
　　也许她曾经在左眼抽搐时受到母亲的哄骗吧。齐月感到不屑。这只是让高等生物远离科学依据的道听途说，洋溢着妇人之仁。正如她此刻的左眼抽搐纯粹是冷的。下雨天没带伞，不想进保安室近距离吸入二手烟，这屌丝般走斜线的雨又歹毒地绕过建筑物顶端，拍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齐月！快点！爸爸马上还有电话会议！”
　　噪音来源显然不会发觉齐月的眼角抽搐，更不具有妇人之仁的闲暇。
　　齐月扬起空荡荡的书包甩在右肩，左手插兜向黑色别克走去。
　　她走得不太快，好像已经习惯了夜雨的温度。
　　副驾驶的女人迫不及待关上车窗，她精致的妆容连同主驾驶男人殷切的目光一同被车窗与车框间越来越小的夹角收束。
　　齐月坐在主驾驶位后，脱下湿透的校服外套。雨水从披散的发梢滴落，皮肤与内衣黏的很紧很热，而小腹依然冰凉。T恤上沿堪堪遮住女孩儿微微膨起的胸脯，但她望向窗外的淡漠眼神昭示着她对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毫不关心。即便是自己病美人般的风姿，即便是数日来的阴雨。
　　“月月，爸爸妈妈创业很不容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像这种下雨天，天气预报都......”
　　耳机出仓，网易云打开，世界安静。
　　雨水从披散的发梢滴落，皮肤与内衣黏得很紧很热，而小腹依然冰凉。T恤上沿堪堪遮住女孩儿微微膨起的胸脯，但她望向窗外的淡漠眼神昭示着她对自己、这个世界的毫不关心。即便是自己病美人般的风姿，即便是数日来的阴雨。

　　“诶，我说齐姐。您自个儿记一下作业是啥能咋滴，天天打电话，天天打天天打，哥们儿都被怀疑和您老早恋了。”
　　“虽然我妈终于不再担忧他儿子我对于异性的超绝吸引力，但是......”
　　齐月并不想听但是什么，而电话那头兀自比比歪歪。
　　“但是您老简直是哥们儿中的真哥们儿，我不想成年以后咱俩在街坊邻居中佳话永流传好吧。”
　　所以x等于——二分之根号二，齐月自信落笔。
　　“流传就流传。你要是找不到老攻，我们可以形婚啊。”齐月对于软妹撒娇一窍不通，对于油腻男气泡音天赋异禀。
　　只见她一边摸开试卷答案，一边沉下声带。“宝贝儿～”
　　“月（第三声）。”陈锦年作为合不上的话匣子，鲜少能有这样闭嘴的时刻。
　　齐月想象着对面那位彩妆母灵此刻胃中翻江倒海的模样，一时压不住浅薄的嘴角。然而下一秒眼光中的得意就被浇灭了。
　　x等于3/4？
　　“陈锦年。”
　　“姐。不，我叫你一声哥。你下次释放油腻女信号之前能不能给个预警啊，我真的很需要。”
　　“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错了，你明天去跟老师问一下。”
　　齐月揉揉眼眶。新换的LED以护目著称，齐天在看到广告的第二天就让它出现在了女儿书桌，但显然成效甚微。
　　“哥们儿，您自个儿一个学霸不跟老师沟通让我去干啥？送蒋老太面前方便戒尺伺候吗？”
　　“。”齐月时常忘记好朋友的数学能力让她瞠目结舌。
　　陈锦年的食指轻轻缠绕电话线。那坐机电话是陈露女士从古玩店里高价收回，又请工人专门重新接线的老古董了。
　　“诶我说，蒋老太一把年纪的，她让你讲题你就讲呗。又不是害你，你这性格可以略微微微微向好一点不？”
　　齐月收拾桌面纷纷扬扬的大卷子。
　　“我也想好。但是高二下时间已经很紧张了，没精力表演。”
　　“陈锦年！小兔崽子——？”陈露女士清晰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出。
　　齐月打了个哈欠，揣手等待陈露女士的意有所指和陈锦年的恼羞成怒。
　　果然。“诶呦～又打电话呢～和月月吧～”
　　“妈，您把大笑脸收收吧，别仗着貌美如花就开始豢养法令纹哈！”
　　“哦呦，别害羞嘛。咱们家很开放的......诶你个小兔崽子别拉着电话线了！把你卖了都没它贵！”
　　齐月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对面那对母子僵持的形态。应该像......
　　“好了挂了，明早见。”陈锦年嘟地一声，把安静的世界丢给齐月。
　　“应该像......一个家。”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