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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刺杀阴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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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口那人发出少女般的尖叫,在看清他的脸后,我有一瞬间的晃神,但是身体反应比头脑更快,伴随着“瓦连京”的大叫,我和林生一人一边,掰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膝盖顶在背后脊椎骨上,让他无法动弹。
“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
“瓦连京”高喊。
星际署除了驻军都不配枪,我随手扯来一条军装皮带,林生会意,扯着瓦连京的头发把他脑袋从地面上拽起来,我把皮带迅速绕在他脖子上,威胁道:“现在换脸成本这么低,谁特么知道你是谁!”
“张海阳!我带了瞳孔检测对比仪!”
瓦连京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捶背,我和林生自觉地在他面前罚站。
“坐吧,”瓦连京挥挥手,“军人有警惕心是好事儿,但是你俩当年在军校反伪装课谁教的?下手也太重了。”
“张子琪。”
“……好吧。”
三目相对,彼此无言,瓦连京的目光在我和林生身上徘徊了很久,我都已经做好了出柜的准备,当着死而复生的上司的面。
林生一直在眼神警告我,根据和他相处多年的经验,他是希望我能在此关头,先把瓦连京糊弄过去。
“患难与共、互相安慰。真是好兄弟啊!”瓦连京大力拍打着我和林生的肩膀,“我也没有想到,海阳你居然为我的死如此伤心,太让我感动了。”
林生神色松动,我强忍住扶额的冲动,问瓦连京:“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张子琪是不是与宗教会结仇了?”
斯拉夫人大惊,蓝色瞳孔剧烈震颤:“你怎么知道宗教会的事?”
我把上午在新闻社看到社长身上带着宗教会标志项链的事原原本本和瓦连京简述了一遍。
其实收到瓦连京被刺杀的消息时我就感觉到不太对劲,后面在瓦连京办公室遇到那个叫汉斯的联合政府秘书,汉斯一口咬死我上午请教和瓦连京的死有直接联系,更让我觉得奇怪。
一切都太巧合了,我和林生在塔楼被宗教会偷拍,新闻社紧接着报道;新闻社上午邀请我,同时瓦连京被人刺杀,随后汉斯跳出来当着记者的面指认我可能是凶手。
我把我的推论讲给瓦连京听,瓦连京点头道:“你梳理得没错,刺杀我的人确实来自宗教会,他们还想把罪责推到你头上。”
我疑惑:“推到我的头上……可是我完全没有犯罪动机啊。”
等等,我豁然开朗。
“他们最终目的是张子琪!”
我是张子琪养子,如果他们能够证明是我杀了瓦连京,继而牵连到星际署署长张子琪头上,理由就是张子琪想要一家独大,不满瓦连京涉政。
这样下来,整个星际署两大高层一死一伤,其他人就能趁虚而入,借机安插自己的势力。
“这是政治斗争。”一旁的林生突然道。
“对,”瓦连京沉重道,“这几年,一直打着‘联合共治’旗号的国际政府高层因为政见不和,开始内部分裂。据我所知,政府分为新派旧派,表面支持不同纪时法,实则是政治斗争。张子琪和我原本想着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可最终树大招风,在新派眼中,不是队友就是敌人,他们直接默认星际署支持旧派。”
“仅仅是新旧派别之分,为什么要对星际署下手?”林生一语中的。
瓦连京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位老人。
“宗教会为代表的旧派,开始在政府内排除异己了。根据旧派的情报系统,他们甚至给这次的活动起了代号‘大清扫’。星际署作为折叠纪元里最强大的军队,和政府各路人员来往密切。新派打算以我们为中心点,‘炮轰’张子琪,顺便下长线钓大鱼,所有为张子琪辩护的人都将是他们清扫的对象。”
瓦连京语毕,可我心中的震颤久久不能散去。理清思绪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如果这样,那林生是不是会有危险?
想到这儿,我猛地抬头看向林生,林生依旧垂眸,长长的睫毛遮去小半眼眶,皮肤比以往更加苍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瓦连京一口气喝完了茶杯里的红茶,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我方阵营当然不是吃素的。我假死是因为旧派早就意识到新派会对星际署首先发起进攻。你们干妈做好了准备,特意留下新风管道作为星际署的‘破绽’,刺杀机器人闯入的第一时间就被我们察觉了,包括监控也是我们自己人动的手脚。”
我恍然大悟。
新派人大张旗鼓地搞“大清扫”,整个旧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计就计。新派以为是旧派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但其实是他们自己陷入包围圈了还浑然不知。
“这两天应该会让你去趟宪兵局,你也别太担心,问什么照实回答就行。旧派安排人把新派杀手调包,假杀手现在已经潜入敌营收集证据了。”瓦连京道。
我点点头:“好,听你们安排。”
“你们能保证海阳走进宪兵局也能安全出来吗?”林生突然问瓦连京。
我听着感动得不行,瓦连京也连忙道:“当然,我还要躲在你们家一段时间嘛。实在不行,海阳没被捞出来你揍我?”
说到这儿,瓦连京笑道:“那我来这儿借住,你们总不会让我睡沙发吧?这段时间可要委屈你们兄弟俩睡一个房间喽。”
其实我俩现在就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甚至还会叠着睡。我腹诽。
当然,这话我没说,只是向老首长承诺一定照顾好他,然后借口整理房间,递给林生一个眼色,一前一后去了我房间。
林生闪身进来,皱着眉看向我,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我便迫不及待地堵住了他的嘴。
握着他的腰,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一起压在了门上。房门“咚”地一声。
瓦连京在客厅大声问:“你俩没事吧?”
没人有空回复他,房间里水声啧啧,一片潋滟春光。直到林生使劲地推我的肩膀,我这才放开他的唇,问:“怎么了?”,目光无法克制地粘在唇上。
林生两颊潮红,指着我手腕处:“有消息。”
我想着是谁来坏人好事,抬起手腕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
「张子琪:他们来了,你快跑」
我懵了一瞬,跑?谁跑?我跑吗?客厅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走出卧室,客厅却不见瓦连京的身影。
门铃按得又紧又急,我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门外全是宪兵。
为首那人出示了通讯器上的警官ID卡,语气颇为不耐烦:”宪兵。张海阳,和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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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兵走后,林生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宪兵走了。”
瓦连京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从床底下爬出来,絮絮叨叨:“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这样折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林生始终沉着脸,站在一边。
瓦连京讪讪地止住话,脸上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太空兵,良久,斟酌道:“你是不是知道的比我多?”
林生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张海阳的卧室门上。
“应该吧。”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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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四面无窗,都是实心的铁墙,唯一的照明灯在天花板上,射出刺眼的冷白光。
一张长桌,一把带着铁链的椅子。
朴应叹站在审讯室外,透过门上的铁窗冷眼观察那个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
长桌上一名宪兵起身,将平板递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虽然双手被铁链捆住,但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当放松的姿态。他扫了眼平板,笑着对宪兵说了些什么。
宪兵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坚持把平板怼到他眼下。
“去问问说了什么。”朴应叹吩咐手下。
递平板的那个宪兵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他说他看不清字,让我们给他找一副度数合适的眼镜。”宪兵转述道。
等宪兵回到审讯室,手下问朴应叹:“他怎么可能会近视?他十八岁的时候就通过了太空兵考试。”
朴应叹凹陷的两腮像鼓面一样收缩,他站在原地,突然开始发出破风箱似的咳喘声。
手下仿佛早就习惯,掏出喷剂瓶凑到他嘴边。朴应叹抢过瓶子,塞进嘴巴里,一副恨不得使劲嘬药瓶的急切模样。
手下没有帮他,侧过脸,脸上露出很嫌恶的神情。
药剂喷雾帮助朴应叹缓了过来,只是原本就干裂没有血色的嘴唇,现在显现出一层像尸僵一样的紫色。
“他在拖延时间。”朴应叹的声音和他人一样,干巴巴的,没有活人的生气。“和他摊牌吧。”
“如果他不愿意合作怎么办?”手下问。
朴应叹透过铁窗,眯着一双绿豆小眼,打量着这位名叫张海阳的军人。“那就把他丢去和疯子一个屋,掐掉监控。”
说完,他推门走了进去。
听见铁门推开的声响,张海阳抬起头。
进来两人,为首的那个瘦高干瘪,皮包骨头,两颊和眼窝深陷,一双豆豆眼缩在银丝镜片后面,皮肤黄到发绿。
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长袍,袖口和领口露出白衫,手臂处绣着一圈暗红色圆环。
瘦高的男人缓缓鞠躬,道:“张海阳长官,您好,我是朴应叹,宗教会秘书长。想和您聊一聊价格。”
“价格开到多少,您愿意出卖张子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