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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6 章 ...

  •   自从我认为他对我冷漠起来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我认为,他依旧还是他,并没有改变。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年,还是很平常的一个年,虽然有他在身边,但大家都带着口罩,在这寒冷的天气下,彼此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文书还没有回来,因为疫情的原因,他需要隔离24天,所以,我暂时还是在接替他的工作。
      过年后,依然还是在疫情管控期间,虽然大家每天都带着口罩,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发现,原来他装满星河的双眼,好像也会说话。
      很意外的,这天早上醒来,外面白茫茫一片,作为G省的人,我从来没见过雪,这一场雪,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落在心间。
      我叠好被子,站在门口看着白色的大地,这些天的烦闷好像都被这场雪覆盖了。
      转头想和他分享我的快乐,却还是看到他揽着黄一龙的脖子,往门口走来。
      径直路过了我,抓起垃圾桶盖板上面的积雪,就往黄一龙脸上搓,黄一龙被挟持着,动弹不得,只能哇哇大叫。
      “脸都不洗,还怕冷,来来来,班长帮你洗。”他抓着雪团使劲的往黄一龙脸上揉搓。
      我想起那时候我手不方便时,他用他的毛巾帮我洗脸的场景。
      原来总归是我想太多了,他对别人,亦是一般。
      他抬头看了看我,带着和黄一龙嬉笑打闹的笑容,天上飘下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隔着这层雪幕,他的脸依旧清晰的印在我的眼里,让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我没停留太久,还是转过了头,戴上口罩,没有回应他的笑容,转身离开的时候,肩膀上砸过来一团雪,我微微转头看向他们。
      “一龙丢的。”他松开黄一龙,指了指他。
      我轻微的叹了口气,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就走了。
      何时曾像唤一龙那样唤过我卿雾。
      好像武夷山也是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战友们看到这三四厘米厚的积雪也开始兴奋起来,全然不顾寒冷,揉搓着雪球就互相玩了起来。
      几个战友让我拿手机拍下照片,我站在连部门口,对着他们拍照,他靠在班级门口,嘴里含着哨子,看着外面的战友嬉笑打闹,我以为他会吹集合哨,他只是站在那里,带着口罩依旧能看出带着笑的眉眼,看着他们,什么也没做。
      上午他们课间休息,他作为值班员,带着连队的人都到菜地打雪仗了,说起菜地,那棵我和他一起种的枇杷树,在入冬的时候,就已经枯死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想通一些事情。
      在菜地干活的时候,有一次想把它挖出来,毕竟已经枯死了,一点生的迹象也没有,可他看到了却不让我动,说是来年春天会活过来的,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
      我上楼给司务长带东西,顺便在三楼停留了一会,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菜地上穿着迷彩服的人正在相互追逐相互打闹,依稀可以听见他们欢快的笑声。
      他也没有喊我下去,也没有叫人来连部通知我,他只是带着他的部队,唯独忘记带上我。
      我当然不会自讨无趣的下去,我站在班上门口的小草坪上,抬头看着白色的雪花飘落下来,把口罩拉到嘴巴下面,微微张开了嘴,想尝尝雪是什么味道,入口却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只有零星的冰冷点在嘴唇上。
      我又微微伸出舌头,想品尝一下,可这雪刚落下来,就消散不见,只有我呼出的滚滚热气,随着雪花,也慢慢消散在空中。
      我看着天上布满的白色飞絮,飘飘扬扬的洒下来,奇迹般地很平静,我想独处还是比较适合我吧,不用猜测他表情的含义,不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只这样,看着天,感受着雪花落在身上,转瞬即逝,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正当我出神时,脸上传来的冰冷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跳了开来,转身就看见他冻的发红的手停在我刚才脸的位置。
      “反应这么剧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收回停在空中的手,拉下口罩,拿在嘴边哈了口气,反复搓了起来。
      “没,没想什么。”我的脸有点泛红,刚才的触感虽然冰冷,可在得知是他之后,被触摸过的地方又传来丝丝温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刚上来,也许看了我很久,我有点被抓包的感觉,还好天气寒冷,任谁在雪里站上几分钟,脸都会变得通红。
      “站在这里不冷啊,发什么呆呢。”许是在菜地打闹久了,他原地跺着脚,不停的搓着手。他脸上也是通红,带着的迷彩帽也覆盖上了薄薄一层雪。
      我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和鼻子,手不受控制的把他的帽子摘了,果然他的帽子已经有点湿了,我抖了抖,然后跑到连部把我的帽子拿来给他换上,我和他头差不多,都是54的帽子。
      整个过程他没有躲闪,只是平静的看着我给他戴上帽子,眼里像是闪过一丝温柔,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你在外面辛苦,帽子都要湿透了,不嫌弃带我的吧。”我的脸又红了一分。
      “嫌弃谁也不会嫌弃罗子啊。”他温柔的说着,就这一句话的力量,我就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我双手拉过他的手,在嘴巴里使劲的哈气,然后反复的搓着,想让他暖和一点。
      想来也是傻子,进屋不就行了么,两个人还非要站在雪里取暖。
      战友们都还在菜地,暂时没人,他也没拒绝,只是脸上升起了一抹微笑,静静地看着我卖力的搓着他的手。
      他一直都不嫌弃我,这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如果是黄一龙或者是王文颖,他也不会拒绝。
      “怎么不去菜地放松一下?”他笑着问我。
      “没听见。”我感受着手心里他双手的温暖,正在慢慢暖和起来。
      “怪班长没吹哨,怪班长没叫人来请示你。”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继续。
      “哪敢,刚才忙着报材料。”我搪塞道,并没有因为他的阴阳怪气而感到难过,因为早已习惯了。
      “好了好了,我要吹哨上课了。”不知道搓了多久,只感觉到手中他的温度正在缓缓传入我的掌心,他抽出手,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这么冰,你还给我搓,你这和拿冰块给我暖手有什么区别?”他鄙夷的看了看我,露出那熟悉的嘲讽面孔,随后用力的搓了搓我的手,只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和瘙痒,想来也许是冻疮的原因。
      “嘶。”我吃疼的想抽回手。
      “怎么,有哪个班长那么好心给你暖手啊,你还不乐意了。”他并没有发现我长了冻疮,只是松开了手:“不乐意算了,亏的我吕洞宾咬狗。”
      “不是的。”我轻声回应道。
      “口罩带好,集合了。”他拉起口罩,随后就走到了楼前,拿起哨子准备集合。
      我看着他捂着耳朵,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冻疮被你搓疼了。”在他有力的集合哨中,隔着口罩,我轻轻的说了声。
      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我,好像疑惑的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到了他面前,等着菜地的人上来集合。
      不到5秒,便陆陆续续有人从菜地奔袭上来,边跑边系着腰带,一声声清脆的咔哒声,像是鞭炮一般。
      每个人的眉眼都带着笑意,双手通红,帽子上都是雪,衣服上都是打雪仗的痕迹,但是男人嘛,至死是少年啊。
      看着他们,感觉在这冰天雪地里,更冷了。
      打雪仗这种事,我从来没有玩过啊。
      等到人都集合完,他吩咐着下一节课上课的内容,然后有公差的都出列,各自带队离开了。
      他就走到新闻报道员旁边,拿着他的相机翻看起了刚刚在菜地打雪仗的照片,眉眼上是那么明媚耀眼。
      我走回连部,坐在电脑旁,看着他站在连部门口,时不时和新闻报道员搭两句话,夸他拍的好,又说新闻报道员为什么把他拍这么丑。
      我就听着那些对话,看着喜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发现就连在照片中,都不曾与你有过一丝瓜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看完,然后让新闻报道员好好把这篇新闻写好,临走前从窗外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也在看他,说了句臭傻比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窗口,苦笑着低下了头。
      后来,我偷偷的把那些有他的照片都拷贝下来,现在还在电脑里。
      下午,指导员让我送份材料到隔壁营队,顺便把一些资料打印盖营队章回来。我走到后面训练场,本想和他打声招呼,可是看到他正在和王文颖打闹着,我忽然就想偷偷的溜走。
      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发现我不在,会不会找我。
      沿着马路走着,时不时踩进雪地里,留下一双浅浅的脚印,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
      我很喜欢下雨天,也很喜欢雪,可从小到大,真正的第一次见雪还是这一次,覆盖了整片土地,都是白色,没有其他的颜色。
      做人如果可以像这片土地一样,不管绘制了多少种颜色上去,只要一场雪,就可以全部覆盖掉,变成一片空白,那该多好。
      可雪停了,融了,一切还是难逃现实。
      走到一半,就后悔了,我一个第三年的兵,到底依仗着什么,才敢如此无纪律无组织的不和值班员通报就走了。
      他知道了会很生气吧,我又一次把他的威严踩在脚下,不顾他的权威,不照顾他的面子。
      心又开始刺痛着,明明爱着这个人,却总是做一些让这个人难堪的事,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把自己变得叛逆不堪,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又凭什么说爱他啊,说出来他都会疑惑吧,爱我就伤害我吗。
      等从营队回来,天已经黑了,连队已经吃完晚饭了,正在打扫卫生。
      夜晚的寒风夹带着点点白絮,雪还没停,好像还越下越大。我把材料放到连部,抖了抖帽子,左右张望着,没见到他,松了口气,但也害怕一会见到了,该怎么办。
      到蒸饭车里看了看,没有预留饭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难过,明明是自己想试探一下我消失了他会不会在意,等发现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号人,也没给我留饭菜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此举是多么地可笑。
      坐在饭堂后面的阶梯上,给小卖部定了份炒面,他们小值在后面打扫卫生,郑新走过来问我去哪里了,我说在隔壁营队整材料,他说难怪没见到我,班长也没说留饭菜。
      “他没找我吗?”
      “没啊,什么都没说。”
      “喔。”说完他就走了。
      心里涌起一整悲凉,明明说是对班上的兵很照顾,怎么会少一个人都不知道呢,肯定是气我不打报告擅自离开吧。
      我想这惩罚算轻的吧。
      兰姨送炒面上来,有两份,我记得我只订了一份的。
      “我就订了一份啊,这一份谁的?”
      “杨秦青是你班长吧?你一起拿过去吧。”
      我疑惑他为什么会订炒面,还加了一瓶牛奶,试了下温度,还是温的,我想应该是谁也一样外出公差了吧。
      当时也不敢想那会是他给我订的,于是就喊郑新帮忙带回去。吃完炒面回到班上,他趴在桌子上,鼓捣着抽屉里的手机,我进来他也没抬过头。
      我慢慢的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就看到衣柜里静静的躺着那一份炒面和牛奶。
      “吃了没。”他趴在桌上传来的声音闷闷沉沉的。
      “这份炒面是给我的?”我惊讶的问道。
      “不然还有哪只猪?”他抬起头看我,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光芒。
      “班长怎么这么好。”我拿着炒面坐到他旁边。
      “没办法,你班长心太善,见不得人可怜。”他关上抽屉,手撑着桌子看着我。
      “下午去营队为什么不打报告?”
      “事太急了,一时间忘记了。”我心虚的回答。
      “怎么没忘记吃饭?”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害怕他下一秒就又会搂上来,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
      “错了班长,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我赶忙握着他的手,在他胳膊上蹭了两下。
      “还有下次?”他凌厉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绝对不会有下一次。”我举起手作发誓状。
      “赶紧吃你的面。”他推开了我。
      我低头强忍着泪水和饱腹感,握着温热的牛奶,一口一口的吃着这份炒面。
      谢谢你,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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