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中雾》布蓝登堡

19、第 18 章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悄然逝去，透过枝丫的阳光，稀稀疏疏，随着太阳的移动，慢慢地消散，逝去。
　　人们在这时光的树荫下穿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错过了很多人，而这样的路，很长很长。
　　只是在这条路上，能遇到那个与你并肩前行的人，真的很难。
　　我遇到了很多人，每个人的步伐都不一样，每个人的频率也不一样。
　　我在这条路上，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停歇，时而奔袭。
　　不为什么，只为与那人并驾齐驱。

　　年三十放完烟花，我借口不舒服，就回去躺床上了，今年虽说也不用站岗，但是看到他和女朋友在聊天，心里感到很烦闷，没有办法再待下去。去年的这个时候，烟花还是他放给我看的，今年，他就放给别人了。
　　我甚至都不敢想，去年的烟花也许我也是蹭的。
　　我也知道我没有理由去怪他，我也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所以觉得更累了。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嘈杂的新年，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也无济于事，躺在这里，只是怕自己难过的表情被他看到。
　　也许还带着一点期待，期待他能来找我，能来询问我怎么了，毕竟在菜地，我是不告而别，趁着他和女朋友聊天的间隙。
　　直到困意袭来，也没见那扇门推开过，索性不再让自己难熬了，睡一觉也许什么都会好的。
　　自此，第二个没有一起跨的年，就这样过去了。
　　自那晚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也终究还是像之前喜欢过的直男一样，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于是我选择不再让自己难堪，重新把那颗心沉入湖底。
　　但是很多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从湖底揪出来，你会感受到那种溺水的窒息感。
　　春节已经过去三天了，假期剩下不到三天，离他休假的日子，也只有不到七天。
　　是的，在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他的第二次休假，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第二次休假，会是我和他的一个转折点。
　　至于我们是越走越远，还是越来越近，一切都是变数。
　　每天看着他快乐地玩游戏，看着他脸上明媚动人的笑容，总让我有无限的遐想和无尽的忧伤，爱总是让人矛盾，让人感到疲惫，可是偏偏爱，它本身又是一种比蜂蜜还甜的东西。
　　我总是偏执地爱上那些直男，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明知是有妇之夫，却依旧无法自拔，执迷不悟。

　　记不清今天是他休假的第几天了，只记得那一天他背着行囊，王文颖帮他拉着行李箱，把他送到营区门口，我站在楼前，目送他。
　　他从王文颖手里接过行李箱，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迎着他的目光，那迷蒙的景象，似是美好不可触摸。
　　这一刻，我感觉周遭事物全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我与他，站在不一样的水平线上，他仰着头，我低着头，目光交汇，心口有许多话想说，却一时哑口无言。
　　多希望，他的眼里看的是我，而不是这一个不确定的方向。
　　多希望，他心里与我一般，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多希望，他能够喜欢我。
　　他走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让自己活在假象里，一种名叫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假象中。
　　我给自己戴上了一张面具，一张胜过真笑的假笑面具。白天，我和战友们打成一片，嬉笑打闹，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那压抑的思念就像潮水般涌来，那白天强迫自己不去想起的一桩桩一件件，此刻变得清晰。
　　在菜地我们一起亲手种上的埔山果，在班里你亲自泡的茶，在医务室你亲手给我上的药，在食堂我给你夹的菜，在队列里你的挤眉弄眼，在洗澡间的赤裸相拥，一幕幕像电影般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开始袭来。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种我很特别的感觉？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愿意以一个8年班长的份给一个2年的兵洗澡？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你的身体却这么诚实？如果你不喜欢我，临别前望向我的眼神又为何如此深情？
　　可是如果你喜欢我，又为什么会找女朋友？
　　这些我平日里最爱思考的问题一起袭来，令我头脑昏涨，也就是这样的原因，我夜里经常失眠做梦，白天就总是一副睡不醒的状态，却仍然强迫自己高负荷运转，为的就是逃避想你的念头。
　　尽管如此，每每看到他存在的痕迹，心依然会隐隐作痛，望着那些属于他的东西，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这些日子的梦，基本都与他有关，有时是日常的生活，有时是甜蜜的梦，有时候却又是真实而残忍，惊醒之后更是无尽的痛苦。
　　他极少发朋友圈，而且朋友圈也只显示最近三天的动态。
　　他休假的第九天，他突然更新了朋友圈。
　　“人生是否就该循规蹈矩，又是否能踏破规则，还是平淡是福，亦或勇闯天涯。”配图是一张日落的照片，是一座不知名的山，但是配色莫名地让人有一种宿命感。
　　这样的一段话让人想入非非，难道说结婚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为了完成使命一般。
　　平淡指的应该是结婚生子，勇闯天涯可能是他有别的梦想吧。
　　我很想评论，但是敲了几遍，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终究还是没有评论，只是点了个赞。
　　随后看到王文颖在底下评论：班长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王文颖还是比我勇敢，也许他没那么多顾虑，也不会像我那样有那么多小心思，所以他可以畅所欲言。
　　随后是胡班和浩班的评论，都是一些鼓励的话，好像大家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一样，就我一头雾水。
　　班长都没有回复，任由那些鼓励的话独自挂在那张充满宿命感的照片下面。
　　我问起王文颖，班长最近是什么情况？他回答是没什么，不就是男女朋友恋爱的那点事吗，还能有什么。
　　我想也是，在恋爱中的人，往往都是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也许他和她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感慨。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些鼓励的含义。
　　我不想他为难，即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为何还要有这样宿命的想法呢？论宿命，我才是那个被命运扼住喉咙的人吧，我才是那个被宿命捆绑的人吧？
　　我多么想，我是一个正常人。
　　你又为何，身在福中不知福。
　　随即便在他的动态下评论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此话的意思大体是，认识到过去的错误已经不可挽回，知道未来的事还来得及补救。实在是误入迷途还不算太远，已经觉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
　　我想告诉他，人要往前看，不要担心会失去，因为未来的事，我们没有办法预知，只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人。
　　料想他应该不会回复，没想到，他居然回复了，还回复很快。
　　“什么意思？”
　　“百度一下”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平静地回复他，是否心里已经不再有期待，所以热情退散。
　　没来得及看他有没有回复，手机要上交了。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应该快要结婚了，听司务长说他们谈了一年多了，一年多，还是在我们未相识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想想自己真的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过路人，像许多暗恋的人一样，匆匆路过自己心爱的人，看着心爱的人有了伴侣后，又三步一回头地往前走。
　　这一年多的相处，虽然我陪伴他的时间比她要多得多，但是我却抵达不了他的心，而一年都见不上两面的她却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他的心。
　　不自觉眼泪又要掉，在这昏沉的夜色中，没有人知道你在哭泣，没有人给你安慰，有的只是冰冷的泪水滑过脸颊的刺骨寒意，透过脸庞，透过胸膛，穿透到心脏。
　　哪怕知道一切都无法挽留，一切都无法阻止，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可心底里还是爱上了他，爱上了，就没有办法说走就走，说抽离就抽离。
　　我能做的，也仅仅是默默地祝福他，然后隐藏好自己，不让他难堪。
　　不打扰，是我对他最厚实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