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河畔春生草》厄之华

10、第十回

　　大鹅们好似见到会移动的东西就喜欢张开双翅，把自身暴躁的脾气袒露无遗，将那些凶残的意味留给遇上自己的倒霉鬼，让他们去总结分析下次是否还要继续与自己相遇。它们伸长了脖子，一边大叫，一边朝着你扑腾而来。不知道你是乐于挨袭击，还是巴不得身上遭鹅咬疼以验证自己还活着，对于它们的把戏，你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你走过小溪的方式非常独特，是径直从河中直穿而过的，你任由溪流将你穿透，趟过河岸时，你还假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可惜它们干透了，脚下那双小黑布鞋没有沾上一点水，你笑得有点无奈，但在预料之中。

　　你刚来到清冷斜坡处，前面便出现了几个年轻男子，也许是他们对于你即将被消灭的事情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所以提前回家了。你走到小路下边，假模假样地给道士帮凶们让路。待他们离开后，你走回路上，转入斜坡小弯路，远远地见着道士师徒一行人已经快要走到岩石边上了。你脚下生风般朝着森林那边加紧了前进，劳心劳力地奔向即将把你毁灭的现场。在小径上来回转折后，森林中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鞭炮的响声，你停驻看了一眼远处林子腾空而起的烟雾后，又加紧朝着前路而去，“等等我！不能我还没到场，除鬼就结束了”。你一边奔跑，一边大叫，向着所有能够听见你说话的东西，宣告着你极度渴望加入到那场活动中。你甚至深深的明白，你自己才是这场活动的主角。你在小路上飞速奔跑一阵后，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烧纸的味道，但你好似没有嗅到，你只是在加紧步伐飞奔，只是这种飞奔，完全没有你当夜刚醒来之时那么快速，那时的你奔跑起来快到只在世间留下一道残影，如果不细致的看，就好像直接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令人咋舌，不可思议中透漏着缥缈灵动。然而，现在的你，才跑出一点点路程，就喘气喘的像是一条在某个酷热时候爬在地上伸着舌头不停喘气的狗，其实昨夜那俩老头遭你惊吓的时候，他们奔跑得比你现在要快速得多。

　　你用手支着身子斜爬在小径岩石边上喘着粗气，对着岩石后的林子兴奋地大喊大叫，“我来了，鬼来了”，然后开始朝林子口疾奔而去，还未到入口处，你便碰见了赵老头，显然从他冷脸上的表情中得知，他已经从昨夜的惊恐中缓和过来了，你现在要是再拿鬼火去吓他，可能会先遭他一阵毒打后并顺便问你要昨夜你害他受伤所产生的医药费，那是一笔对他们而言不小的数目，你自己也看见了，他们还欠着没有还，没准他们得把生蛋的母鸡卖掉后才还得上。你撇着嘴，用余光瞟了瞟他那张冷脸，低着头，红着脸，从他边上快速走过，神色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步伐显得略微凌乱，闷着头快步的朝着林子口而去，在途中遭一块稍微有一丁点儿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脚。你红着脸，回过头，见赵老头已经消失在了岩石后面，看了看平坦地面上那个小小的突起，又朝着周围四处看了看后才松了一口大气，脸上笑了笑，似乎在庆幸没有人发现你此时尴尬的状态，这是一种无形生命所具备的天生优势。

　　你进入林子中，空气中弥漫着烧钱纸的味道与焚香的味道，它们让空气显得有些闷热，你不由自主的在路边干呕了几下，吐得发红的脸颊证明你好像并不喜欢那种味道。梆得一拔声突然从前面传来，将你吓了一大跳。你沿着声音来源而去，渐渐的人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响，空气中的闷热感越来越强，在那条小溪河边有一处竹子被砍光了，在哪里摆了一个小方桌，桌子上放了些吃的鸡肉和鸭肉，摆了两柱白蜡烛，一些符纸，一个香台，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在不远处有个铁通中正燃烧着草纸，冒着浓烟；地面上有些白纸铜钱，它们中的有些随风在林间飘荡；在河的另一边，立了七八个年轻汉子正看着道士这一处。

　　你朝着穿着紫色道袍的道士老头那处去，还未到其跟前，直听小道士在一边大叫：“师父罗经盘指针又开始剧烈晃动了”。你朝着小道士那处看了看，见其面色惨白一片，又见其说道：“这鬼定然很厉害！师父你要小心！”。你对此显得有些无奈。一阵稀稀疏疏似雨水落下的声音响起，你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一些白点点落下，低头时见着那些白点点是大米。你回过身，见着老道士在祭台边上扔大米，扔了一地，你疑惑地看着那些，不明所以，不由自主地走向祭台处，朝着一只白蜡烛吹了一口气，显然它不为你所动。

　　你回过身，老道士手持一把木剑，从你胸口一穿而过，你面色惊骇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穿过的剑，抬起头急忙大叫：“你是不是能够看见我了？”。你惊讶地看着老道士，期望得到他的回音，下一刻，你看见老道士手持的木剑收了回去，在剑尖上粘了一张符纸，你满面失望看着老道士将剑尖上粘的符纸，置于白蜡烛上点燃，你来不及闪躲，那剑粘着正燃烧的符纸从你胸口处一穿而过，阳火将你胸口戳了一个大洞，并在洞的周围显示出一个幽蓝色的火焰裂口，接着传来了好几声尖叫声，“鬼火出现了！”

　　你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刚刚被一张燃烧的符纸一穿而过，随即你突然大叫了一声，面色非常狼狈，显然火焰将你胸口刺痛，而且那道幽蓝色的火焰，使周围的人全都知道了你的存在。你看了看身前老道士，他面色带着一副错愕的表情，木剑上的符纸都燃尽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仍旧一动不动，似乎你展示的鬼迹将其深深折服。你见他举着木剑又朝着自己胸口刺来，你下意识的逃避开了，朝着众人摆着双手，朝着他们大呼：“我这里，我没有恶意”。下一刻，你捂着胸口就突然跑开了，你没注意到在你身后，老道士刚刚又用剑重新粘了一张符纸并将其点燃，走了一周四方步，那剑携带着燃烧在符纸上火焰，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那火焰又把你烧着了。众人又开始尖叫，”鬼火又出现了”，你在众人的吵闹中，回过身，捂着身上不适，直朝老道士大呼：“救救我”。你的话相当令人震惊，难不成这就是你昨夜拟定的计划？不是为了惊吓他人而赎罪？而是央求道士将你复活！现在想来的确如此，你如果真是要赎罪，其实你只需在正午时分走入太阳下即可。

　　老道士面色发冷，直勾勾地盯着你那处，紧绷着嘴，脸颊双侧腮帮子鼓得把圆脸硬生生拉成了方面。“徒儿，把罗经盘递过来！”，青年道士急匆匆地将罗经盘递给了老道士，你颤动的双眼微微发亮，应该是明白了老道士不但没有听见自己的求救声，相反他越来越忌惮自己。你看着老道士手中的罗盘，不由自主地想要从他跟前走开，你回过身，看了看林间一处空地，你转身朝着那里走了去，走着走着，不知怎得，你突然捂着脚趾头一边单腿跳着，一边嘴上呻吟着，似乎像是踢到了石头上，可那里地面平平整整地，并没有什么磕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