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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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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果然如沈宴所料,事情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虽然薛姨妈找了王夫人,王夫人又找了凤姐,也不过是把贾府里里外外又撒了一遍雄黄粉而已。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不过让沈宴意外的是,贾政却又把他叫过去了一次。
考较了一下他的学识,对他非常满意。
待沈宴过了几天之后再去学堂,学堂的学子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薛蟠的事,和沉寂的贾府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薛文龙这次丢脸丢大了,被屎尿糊了一身也就算了,还让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屁股蛋子。”
“你还别说,薛文龙外面看起来又黑又壮的,没想到屁股还挺白的。”
“真没想到,净室上面居然还有蛇,你以后去出恭可得小心着点,别像薛文龙一样。”
“我看薛文龙最倒霉的还是被蛇咬到了命根子,虽然是无毒的蛇,但是···你们说他会不会不举啊。”
“薛文龙要是真不举了,那某些人不是倒霉了?”
“谁要倒霉了?这次的事情不是薛文龙自己不小心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谁说这个了,薛文龙不是在这里有好几个相好吗?要是薛文龙不举了,那他的相好们可不就惨了?”
“这有什么,当不成相好了还能当姐妹嘛。”
···
众人嘲笑的话语,揶揄的眼神不时的飘向了金荣、香怜等人,香怜还好,反正是个小透明,被嘲笑了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金荣,这会子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宴没有例会他们,而是惊讶的问贾宝玉:“那蛇还咬到了薛大哥的命根子吗?”
贾宝玉点头,沈宴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记得那天他只看到蛇在薛蟠的手上咬了一口,真没想到,还咬到了命根子,那薛蟠也确实太倒霉了些,想想都疼。
沈宴替薛蟠默哀了三秒,又假惺惺的问:“那他没事情吧?”
贾宝玉压低声音,道:“不清楚,不过薛大哥以后应该不会来学堂了。”
沈宴见状,也没多问了,低头看书,提笔做记录。
倒是贾宝玉看到他的笔,惊讶道:“咦,这不是林妹妹的笔吗?他把笔给到你了?”
沈宴笑道:“姐姐说,这笔用来写字能凝神静气,让我用来练字,我看他好用,所以就带过来用了。”
贾宝玉拿过笔,顺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眼睛一亮,道:“这笔确实不错。”
说完,又上下自己看了下,这才还给沈宴。
本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变了味。
趁着贾宝玉没在的时候,贾环就找上了沈宴,他满眼嫉妒,语气很冲,颐指气使,“把笔给我用。”
沈宴皱眉,“我的笔凭什么给你?”
贾环见沈宴不给他,很生气,故意在经过的时候撞倒了砚台,使得墨水撒了一地。
沈宴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收拾,把砚台捡起来,擦拭干净,早上带出来的手帕就染黑了。
果然没有纸巾就是不方便,果然他还是不喜欢熊孩子。
晚上,赵姨娘一边服侍着贾政洗了脚,一边向他抱怨:“老爷,虽然宝玉是您的儿子,但是环儿不也是你的儿子吗,他们才是亲兄弟呢,那宝玉有一支好点的笔,宁愿送给林家那小子,也舍不得给环儿,环儿最近正说要练字呢。”
贾政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笔?你在说什么?”
赵姨娘跪在地上,一边掬起温水浇到贾政的脚上,细心的擦洗,一边继续抱怨:“宝玉得了支好笔,那笔杆还是玉做的,看着就值钱,但是他把笔给了林家那小子,环儿找他借,他还不肯呢。”
赵姨娘说着,又拿了帕子给贾政擦干净脚上的水,嘴里继续喋喋不休,“老太太和太太也忒偏心了,宝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金子玉佩的都不放在眼里,随手就能送人了,可是环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宝玉也是,有什么好东西不先想着自己的弟弟,倒是宁愿送给外人。”
贾政穿好鞋子,瞪了一眼赵姨娘,冷声道:“鸿雁也是宝玉的表弟,怎么就是外人了?”
“况且,鸿雁和环儿差不多大,鸿雁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了,写的字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便是宝玉都比不过,环儿这么大了,还只会撒泼疯玩。”
“便是有好笔,给他也是浪费了。”
赵姨娘不甘心,但是又害怕贾政,只能小声嘟囔道:“那环儿好歹也是宝玉的亲兄弟呢,老太太和太太那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都只想着宝玉,但凡指头缝里漏一点给环儿,环儿也不至于这样,还不是她们偏心偏的没边了。”
贾政瞪着赵姨娘,加重了语气:“他们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你要是真关心环儿,就让他在学堂跟着鸿雁好好读书写字,宝玉这段时间跟鸿雁在一块,我看都有进步了。”
赵姨娘被贾政瞪的心里发虚,只能底气不足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告状不成反被骂了一顿,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她在内宅,平日里跟沈宴基本不接触,寻不到他的错处,只能作罢,但是心里却把沈宴连同黛玉给记了一笔。
因着薛蟠受伤的事,金荣一直都坐立不安,担惊受怕。倒也不为别的,主要是他深知薛蟠的为人,他让薛蟠丢了这个大个脸,只怕薛蟠会报复回来。
他母亲胡氏见金荣又是心不在焉的,问他也是只字不提,便只一味说教:“你爹去世的早,若不是求了你姑姑,能让你去贾府里上学?你在学堂不好好学着读书写字,倒是学会争闲气,咱们又不是贾府的正经子孙,又没花钱的,你忍让些也就是了,偏生我说的你不听。”
“再这样下去,你被人赶出来了,我看你到哪里读书去。”
金荣被她母亲说的面红耳赤,但是又不敢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挣扎了许久,只说是薛大爷在学堂被蛇咬了,希望能去探望一下。
胡氏想着那薛大爷一年到头也帮衬了他们不少,想着儿子以后上学少不得还需要他照应,便花银子买了些果子补品的,领着金荣去了梨香院探望。
薛姨妈对于胡氏的到来很是意外,两个妇人便聊起了家常来,金荣便单独去了薛蟠的房间。
那咬薛蟠的蛇虽然不是毒蛇,但是薛蟠的伤口依旧化脓了,手上也还好,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命根子那里,真是把薛蟠折磨的不轻。
每次大夫来换药,薛蟠都痛的恨不得满地打滚,但是又不得不忍者,生怕一个治不好,就从此不举。
金荣去看他的时候,薛蟠都躲着不见,生怕丢脸。
但金荣母子一番好意,薛姨妈便也不管薛蟠的脸面,让人把金荣领了去。
“薛大爷,你好点了吗?”金荣看着躲着不露脸的薛蟠,小心翼翼的问。
薛蟠本就因为伤口疼痛心里不痛快,这会又看到自己手下的狗腿子来,自然是没个好语气,“滚,老子好着呢,用不着你来。”
金荣踟蹰着不敢走,想了想又问:“薛大爷上次可得手了不成?”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薛蟠就越发恼羞成怒,“老子成不成的管你什么事,赶紧滚,不然等老子好了,先把你打一顿再说。”
金荣见薛蟠发脾气,越发忐忑,只得赶紧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薛大爷别生气,我只是想着那林鸿雁也忒邪门了,你和他一起去的净室,那蛇好巧不巧的就刚好掉在你的身上。”
金荣这话虽然听着像是挑拨离间,但其实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的母亲胡氏是个特别迷信的妇人,金荣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也有些疑神疑鬼的。
其实在学堂,对林鸿雁不满的也有别人,只是小打小闹的,都沾染不到他身上,加之这次的事情又太过奇怪,所以,金荣便难免觉得是沈宴身上有些奇异之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蟠一开始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被蛇咬了,虽然他被沈宴一脚踹进了恭桶里,心里暗恨他不讲情分,但身上的伤口他还是没有归结到沈宴身上的。
如今被金荣这么一说,他也察觉出不对劲来,那蛇怎么就好巧不巧的掉到他脖子上呢?而且,他一开始一点知觉都没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拔出,尤其是当薛蟠因为换药而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更是不管有没有证据,他都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沈宴的头上,从此似乎所有的痛苦都有了一个宣泄口。
薛蟠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每次夜深人静,嘴里都咀嚼着林鸿雁这三个字,一想着他清冷如霜,皎皎如月的容貌,想着他遗世独立、飘逸如仙的气质,便忍不住生出缱绻柔情。
可是身上的疼痛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他,他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顿时满腔缱绻又化作刻骨恨意,直让薛蟠千思万念,都恨不得立刻把他抓来,把他揉碎了融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