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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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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门,夜色渐深,巷子昏暗了不少,一阵风悄悄路过,就惹得安白游瑟缩着打了个喷嚏。
“让你不多穿一件,现在好了吧。”南堇皱着秀气的眉头,眼里不乏担忧。
安白游还没来得及辩解,一股清透的味道就混入鼻息,身上落了件黑色外套,虽有些轻薄,但也恰好抵了这秋意,疑惑地回头,许眠风正直直看着他,有些沉闷地道:“我离的近,这件你先穿回去,明天再给我就好。”
安白游有些怔愣,眨了眨眼,拒绝的话将将要窗口,南堇却清咳了声,道:“还不跟人家说谢谢。”
推诿总归还是显得矫情,安白游暗想,嘴巴微微抿了一下,压着声道;“谢啦。”说完,悄悄煽动着鼻息,像是要通一通打完喷嚏的鼻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想闻些外套的气味。
安白游想送南堇回家,出了巷口就与他们三人分别,在要与许眠风道别时,碰上他的眼,竟也感觉到了几分幽怨,以至于安白游道完别就颇为迅速地转头,心虚地套着许眠风略显宽大的外套离开。
“怎么,穿了人家的衣服不好意思啦。”
安白游闻言,下意识地把头低靠到外套拉到顶的领口,嘴巴藏在里边,闷闷地应道:“才没有。”
“这还没有呢,整个人都快缩外套里边了吧。”南堇语气幽幽,配上声线,在暗巷里格外的空灵渗人。
闻言的安白游有些激灵,忙让脸出了领口,顺带着插兜的手,迈起称不上协调的步子,嘴里跟着念叨:“没有没有,就是有些冷。”但脸上冒着的热气,却是秋风都降不下去。
南堇格外懂他紧张的模样,也不拆穿,笑着问他学校的事情,话里话外少不了打探许眠风,聊到听叶藏说他抽烟喝酒,南堇难得有些严肃,道:“安白游,你可不能学哦。”
“我可不会,从小就被我妈三申五令警告着的,自己也不大感兴趣。”
闻言,南堇才松了口气,她也知道安白游从小在许多方面都被管教的不错,语气却还是有些不满,道:“没看出来他还会这些。”
“阿藏听说的,也未必是真,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能从中获得舒服就好。”安白游漫不经心地道。
“你呀…小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南堇不忍轻揉安白游的发,倒也松快了些。
随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两人来到南堇家门口,一处在田间的独栋,虽说是田间,但也不过是邻着大路的几块小田,并称不上偏僻,待送南堇进去,安白游才独自顺着田间小路归家。
沿着水泥地,再拐过石板桥,经过一小段杂草丛生的土路,夏天来的时候,这边总是蛙声不断,这会经过,却僻静得仿佛与不远处喧闹的大路隔开两个世界,想着,有些害怕地往外套里缩了缩,田间自然的气息,揉进了许眠风外套的气味,这才得以心安而舒缓地漫步。
第二天早晨,安白游起了个大早,假期第一天早起本是一件不值当的事情,可醒来翻了会手机,便再没有睡意。
想来还早,安白游起身到洗手间洗漱,随后来到厨房,想着已经许久没有在家做过早餐了,昨夜便心血来潮泡了些黄豆,今早榨豆浆喝,将黄豆与水按粗略的比例放进破壁机,再撒些糖进去,按下开关正想着下一步该备些什么搭配,放在洗碗池边上的手机就开始对着运作吵闹的破壁机闹起了争执。
过去一看,是他父亲安继晷打来的,自他与沈蕉月离婚,便被调到市区工作,平日很少会联系他,将电话接过,那头便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爷爷家了?”
“对呀,平常懒得出门。”他对于安继晷少有父子间的敬畏,因为工作繁忙,安继晷自小就不怎么管他,初一离婚后他判给沈蕉月,联系就更少了,关系淡薄得和纸一样。
已经能想象到,安继晷的眉头估计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可安白游不管,接着问道:“怎么了吗?”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想着不过是安继晷自己顾着工作,还要他去帮着尽孝,实在有些讽刺。
那头似乎在调整呼吸,随后克制着说道:“你爷爷说想你了,你有空就去看看他老人家,知道了吗?”
一副估计是官场上的调调,听得安白游好不习惯,嘴上应着行,手上也不忘拿着抹布将厨房案台擦了擦。
那头估计也被他这敷衍的样子膈应到了,将电话一挂,倒使安白游卸了口气,来到客厅,在沙发坐下,想准备些其他东西搭配豆浆的心情都没了,正想刷刷手机,许眠风的消息就很合时宜地出现了。
起床了吗?
嗯,早早起来了。
那要不要现在出去?
安白游遥望那头厨房还在运作的破壁机,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问许眠风有没有吃早餐,他说没有。
那先来我家吃早餐怎么样,我准备了豆浆,正好想买些东西配着吃,顺道去找你。
当然可以,那我现在去校门口等你。
许眠风知道安白游一个人住。
回完消息,安白游发现自己的心情又重新雀跃起来了,起身去房间取了件黄白色的外套披上,顺带着想起许眠风的那件黑色外套,从衣架取下来,鼻子偷偷靠近嗅了嗅,回过神想起自己在干嘛,慌忙得像有监控似的,将衣服叠好,挑了个袋子欲盖弥彰地装下。
出了门,幸亏今天是穿了外套,早晨的秋风阵阵不断,虽说只是轻微抚过,却也让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禁打了个寒战,安白游忧心许眠风没有其他外套,步履稍快了些,到了学校门口,就见他单薄地站在路灯下。
明明是光天化日,路灯也歇息着,却让安白游眼里仿若在黑夜孤灯下,许眠风靠着一件短袖御寒,好不可怜。
跑过去,不及许眠风开口招呼,就将衣服取出伸手递给他,道:“快穿上快穿上。”
许眠风闻言莞尔,听话地将外套套上身,解释道:“其他的还没洗,就没穿出来。”
“唔还好我记得带出来。”安白游有些自喜,随后就说要带着许眠风去买些吃的,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市场,这儿也离安白游家不远,不过与学校是反方向,他自小轻车熟路。
市场门口就是卖油条的,大爷在一块简单的木头案板上和面,再切成小长条,压上几下子,再似柳枝抚过湖面,将小面条子轻轻沉进油锅,待它浮上油面,已然胀大成型,金黄此起彼伏,诱人难言。
“你吃油条吧?”
“可以的,你想吃什么我跟着就行,没什么忌口。”许眠风随声应答,悄悄退在安白游身后,眼睛只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嘈杂的市场都沦为迷糊的背景色。
安白游拎着两根油条,又被一旁卖菠菜的摊子吸引,一捆翠绿,上边还淋着些水,更显得矫翠欲滴,蹲下选了捆看着比较嫩的,卖菜的婆婆乐呵着装进塑料袋,付款时,许眠风主动接过菠菜,问安白游打算将其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这可是我少有的拿手菜。”安白游卖起关子,再往堆满蒸笼的包子铺里要了几个烧卖,就领着许眠风往自家走。
进了门,许眠风想将鞋换下,安白游把他叫住:“这地板可没你的袜子干净,弄脏了可算谁的?”
“那就让袜子帮你带走些灰尘也不错。”许眠风轻声应着,继续脱鞋。
安白游无奈,打开一旁的鞋柜,取了双拖鞋给他,嘴上念叨着:“反正也要拖地…”然后拎着买来的东西,往厨房走。
许眠风见状,套上拖鞋便跟了上去,见安白游正过滤破壁机榨出来的豆浆,余光撇见许眠风靠近,半开玩笑地道:“你帮我择菜怎么样?”
“啊…好啊。”声音有点绷着,安白游转过去看他,他却已经取着菜,背对着自己在蓄水池面前。
“怎么样啦?”将豆浆过滤完的安白游朝着许眠风靠过去,就瞧见了有些狼藉的蓄水池,一大捆菜过半,许眠风将将择出一手便能握住的菜叶,大抵也知道自己择的不对,许眠风朝着安白游弱弱地道:“是不是不太对…”
安白游噗呲一声,撇见他眼里的弱势,转而安慰道:“没事没事,挑出来这些嫩的正好,剩下的我留着下一顿吃,你快去休息吧,辛苦啦。”
许眠风听出来其中意味,耸拉着出去,留安白游心情颇佳地在厨房忙活。
不一会打算叫许眠风吃饭,就见他坐在沙发朝着黑屏的电视发呆,悄悄靠过去,就被他依着黑屏映照的身影发现,只得轻咳一声,道:“吃饭了吃饭了。”
因为起来的早,到现在也不过九点,正是阳光白净的时候,透过纱窗照往餐桌,两杯豆浆、两碟凉拌菠菜、一盘油条和烧麦,一股清亮的烟火气。
两人相对坐下,安白游将筷子递给许眠风,眼睛微亮地说:“尝尝这个菠菜,我调味可厉害了。”由于凉拌简单,还不用刷锅,是颇得安白游青睐的做法,多加以尝试,才称得上自己少有的拿手菜。
许眠风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青菜翠嫩,调味爽口,不似外边寻常饭店浓墨重彩的口感,大抵是适合日常以伴的味道。
“味道很不错。”
心不在焉的语调,被安白游瞟了一眼,嘟嚷了句敷衍,倒也不甚在意,自己夹上一根,再配着油条,满足得眯眼。
两个少年人还是很快将食物搜刮殆尽,许眠风率先起身要将碗碟收去清洗,安白游也不拦他,嘴上还调侃着他怎么这么客气,许眠风只是噙着笑,自顾着端碗碟往厨房走去。
安白游跟上,也不帮忙,靠在冰箱看着他洗碗的背影,厨房不大,两人相隔不远,若有若无的味道从许眠风那头传来,直到被洗洁精的浓烈气味吞噬,一会,安白游才幽幽开口:“一会我们去哪?”
“我也不知道,你决定怎么样?”许眠风头也没扭。
“哦?”安白游微微歪头,表情有些打趣,接道:“真的吗,要是我选的地方你不会感兴趣呢?”
“和你的话,大概去哪都会有兴趣。”许眠风轻声传过去,在安白游耳朵里,就好似蛇信子,撩得他一激灵,顿了一阵,心里暗道:难怪阿藏说他受女孩子喜欢,这张口就来的调调…
差忘了正题,安白游了当地说:“寺庙也可以吗?”许眠风的背影似顿了一瞬,大抵也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反应过来又是一声轻笑,伴着水落盘碟的轻吟,道;“好,那我们一会就过去。”
这是安白游第一次拉着别人一起去寺庙里闲逛,平日里去也是自己一人,沈蕉月带着都不肯,本想着会被许眠风拒绝。
瞧着他洗碗的背影,黑色外套洗碗之前就被他脱下了,只剩下一件略宽的短袖,他的肩膀很宽,顺沿着背脊的两处突起,格外明显。
“感觉你该多吃点。”安白游惯会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管上一刻的话题能否接上。
许眠风将最后一个碗放入晾碗的架子,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来负责好了,我一定多吃。”
许眠风今天的话好似总带着些之前没有的意味,安白游觉得,不过倒也跟着随口道:“行啊,你来我就给你做,嫌弃我就揍你?”
“那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