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悖论》猫空古厝

6、第 6 章

　　靠近了食堂则又是另一番情景，一路上的灯开始多了起来，人也是，三三两两并排着走，许是在晚自习憋坏了，说话玩闹声络绎不绝，惹得安白游有些不自在。
　　到了灯火通明的食堂门口，这是一栋称得上老旧的两层楼，白墙上黑红的污渍喷漆，玻璃门的发黄锈迹，进去就充斥着食物的气味，多是炸物面食，格外诱人。
　　安白游有些发饿，毕竟他今晚贪图容易，只是把台风天屯的最后一包泡面吃了，实在不够，眼睛发亮的样子惹的许眠风发笑，问道：“想吃什么？我请你。”
　　“诶，不用了吧，我带手机了。”
　　“在学校手机支付？”
　　安白游脑子一滞，倒忘了这个，平时在外习惯了手机付款，他身上连个钢镚都没有。
　　许眠风笑着从口袋掏出一张饭卡，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选吧，想吃什么？”
　　安白游略微不好意思，可话到这儿了，只得嘟嚷着道：“这里我都不熟，和你一样就好了。”
　　“那我们去吃关东煮怎么样。”
　　“嗯，走吧走吧。”想着买完快些离开。
　　点完各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加大号纸杯，安白游那杯有四串，许眠风多些，刚刚入秋，大多没来得及换上长袖，手上捧着这么个装着热汤的杯子，倒平添了些暖意。
　　许眠风在前边带路，绕着食堂，后边是一条两边种满树的昏暗小道，安白游有些怯意，许眠风伸手向着他展开，说：“前面比较暗，我带你进去，里边有灯和石椅。”
　　安白游见状，也没客气，可搭上的那一刻，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僵了一瞬，许眠风下意识握紧，又松了些，干燥而温暖，是安白游没体验过的触感，或许隐约感觉有过，可惜早也忘了。
　　小路是弯绕的，快看到树后路灯的一角，却在那传来窸窣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屏声，轻步靠近过去，看见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石椅上，许是因为树荫，顶上的路灯显得格外的亮，两个人扭身朝着对方，面向他们的人闭着眼，手轻按在对方的头颈处，头相互贴近，不难看出在做些什么。
　　那是两位女生，甚至于朝着他们这边的人安白游认识，是涂清蕊。猛地捏紧许眠风的手，安白游僵得厉害，许眠风扭头看他时，涂清蕊也睁了眼，他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当即死了机。
　　“谁在哪，出来！”涂清蕊将那名女生的头压在胸前，下意识护着她，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紧盯着暗处。
　　怂人在这时候惯会听话，安白游颤颤巍巍地走出去，拉着许眠风，遥想上次这样还是初中上课玩手机被教导主任给抓了去，涂清蕊一看是她，眯眼戒备地道：“怎么是你。”
　　“你认识？”许眠风贴耳问他，揉了揉安白游的手，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他放松了些。
　　他没有先回许眠风的话，不过看着涂清蕊，正身说：“抱歉，我们不是有意看到了，现在就走。”
　　涂清蕊狐疑地在他们身上转了两眼，转到他们紧握的手，突然卸了口气，她怀里的女生也轻推了一下她，扭身向着他们。
　　“嗯！？”安白游瞳孔一下缩住，刚想转身的步调也断了。
　　看见的是言蔽，她脸还有些泛红，在白皙的双颊上，连昏黄的灯光都遮不住，不过神情依旧是带着那份恬淡气，轻笑道：“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谁呢。”
　　“你们…”许眠风看安白游还在发呆，迟疑地开口，言蔽他其实是知道的，之前下课看见安白游时，边上坐着的就是这个女生，巧合得不可思议。
　　晚自习上课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使得安白游过度运作的处理器稍稍冷却下来。
　　“要不过来坐会，我们今天晚自习请假了。”言蔽接着说道，她知道安白游没有晚自习，想来是偷偷进来的，顺带着往涂清蕊的那边挤，给他们腾位置。
　　安白游还有些迟疑，可许眠风径直拉着他就走过去，言蔽见状，改为好奇地打量许眠风。
　　石椅不够四个人坐，许眠风将他拉下坐着，自己靠在一旁的大树，大方地道：“我叫许眠风，四班的，是白游的朋友，刚刚本来想带他过来吃点东西的，没想到遇上了熟人。”
　　安白游有些尴尬地朝言蔽笑笑，言蔽则微微戏谑地瞅了他一眼，朝着许眠风柔声说：“我叫言蔽，是白游同桌，这位是我…女朋友，叫涂清蕊。”说着，身子向后靠了靠，将涂清蕊露了出来，她依旧戒备地看着许眠风。
　　“那个…你们的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安白游有些察觉到言蔽请他们过来的用意，自然也就先表态，扭头看向一旁的许眠风，他正咬着一串关东煮的丸子，只得眼神希冀地望着，继续说：“是吧…”
　　许眠风一愣，将丸子囫囵吞下，淡淡说道：“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涂清蕊悄悄松了口气，言蔽依旧浅笑着，开口问：“所以你怎么现在在这里？”
　　刚拿起一串鱼板的安白游闻言，愣了一下，呆呆地说：“我复习不下去出来散心，等等，明天不是要考试吗，你们怎么请假的请假，逃课的逃课？”回过神，稍微提高了嗓门，声音带着疑惑。
　　“那有啥，不就是个期中考，你不也在这。”涂清蕊声音照例张扬，安白游明显感觉到她的戒备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直口快地问：“你们刚才是不是牵着手，不会也是来约会的吧？”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过来吃东西而已。”安白游忙道，语气是他察觉不了的慌张，耳朵大抵是通红的，只求她们看不见。
　　“是吗…？”涂清蕊接着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灵巧的大眼如照妖镜般扫过。
　　“当然。”安白游不得不拽了下许眠风的衣角，他可惯不会应对这种盘问，万一一紧张被当作欲盖弥彰，可就更不好解释了。
　　许眠风这会正吃着关东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高高挂起，见其这副模样，安白游顿时涨了脾气，哼了一声，道：“我们都没见过几面，没说几句话，有什么会好约的。”
　　“哟哟，刚刚明明牵得那般紧…”涂清蕊调侃着。
　　“你…你们在这吧，我先回去了。”说不过去，只得落荒而逃，安白游起身要走，许眠风见状也跟了上去，顺带着扭头朝她们告别。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继续享受她们的私人空间。
　　安白游一手开着手机的灯照路，一手捧着吃剩下的关东煮，心里懊恼着怎么突然把不住情绪，明明就是几句玩笑话罢了。
　　许眠风这会跟了上来，蹭着他的光向前，松快地说：“怎么啦，看你一路都这么紧张。”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撞破了人家的秘密，感觉不好意思吧。”安白游有些避重就轻地回答。
　　“看那。”
　　许眠风手指着上面，顺着看过去，这个角度正好能在树荫的缝隙看见完整的月亮，安白游将眼睛张大了些，树叶构成的黑影，被秋风鼓动，像动态的画框，将月亮的光衬得格外清亮。
　　美景总能直白地将人的思绪抚平，安白游望着那轮月，许眠风则盯着他被月光淡淡染白的面庞。
　　“好漂亮诶。”安白游感叹道。
　　“嗯，快中秋了，月这么圆。”
　　“是诶，考完试就要放假了。”说到考试，安白游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屏幕，九点十九在眼帘的摆动下闪动几下，慌忙也跟着躁动起来，道：“啊啊这么晚了，我该回去复习了。”
　　“这么早吗？”语气里不乏失落。
　　安白游就是感觉到也不好久留，自己的事情，总归还是不能为别人胡乱了节奏，略带着歉意说：“是哩，不然明天脑袋空空进了考场，等分数出来就有的受了。”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看许眠风眼里眼里蓦然浮现出寂寥的阴影，安白游张了张嘴，却最后还是说了句：“嗯嗯，你也快些回去看看书哦。”
　　“嗯，你快去吧。”
　　许眠风转头朝着操场的方向去，安白游在原地看了一会，也就向着反方向的校门口去了，他讨厌这样的分别，直接就将相处时的乐趣打了个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