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梨花不语

4、第 4 章

　　高阳问：“这就不查了？”

　　“他身上没什么线索了。”季锦年淡淡道。

　　“我觉得吴端这条线还可以挖一挖，他们这些恋手癖恋腿癖恋什么癖的，走极端的可不少见，只不准就不满足于看照片，把人绑回去了。”高阳盯着后视镜，慢慢驶上马路。

　　季锦年闭着眼睛，有些轻微不适，语气也跟着烦躁，“你傻不傻，他手机里照片时间跨度很大，而且都是在这个酒吧拍的，除了那三个女人没有其他人失踪。再说犯罪行为都是逐步升级的，从偷拍到绑架就是一个升级。他如果都开始绑架了，哪还能满足于偷拍。”

　　高阳叹气，“那接下来怎么查？”他等了两秒没听到回答，转头看了眼，季锦年神色难受地靠着椅背，他没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得，又晕了。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季锦年又突然开口了，“明天你找菠萝侧面了解一下那个恋手癖网站。”

　　菠萝是派出所的辅警，和高阳是老乡，偶尔帮点不算违纪的小忙。菠萝是他的外号，因为他休息时间总穿着一件背上印着菠萝的T恤。

　　“好嘞！”高阳答应，“你睡吧，待会儿楼下给你买个小蛋糕，吃了就好了。”

　　孟九思在大队有些尴尬。原本大队长候选人的一号种子叫吴仁斌，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他来之前就了解过了，这人工作能力不错，人缘也好，所以吴仁斌当大队长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结果他空降而来，人又年轻，队里很多人都不服他，吴仁斌更是直接请了病假。

　　当然，他也不着急，跑得快不是最重要的，还要跑得稳。

　　他早晨停好车，刚好碰到大队内勤。

　　内勤打了声招呼，就匆忙要走。

　　他叫住人，“苏文文。”

　　孙文文转身时有些惊讶，没想到领导这么快就记住了自己。

　　孟九思向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来之前队里所有民警辅警的资料他都看了一遍，苏文文不是警校毕业，她大学学的缅甸语，通过公务员考试考进市局，之前市局侦破的重大境外诈骗案就是她做的翻译。“你很着急么？”

　　苏文文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很着急。”就是想赶紧离你远点。

　　“吃早饭了吗？”孟九思问。

　　“吃了。”苏文文点头，脚尖朝外随时准备跑路。

　　孟九思适时露出了些许惊讶，“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早晨起不来。”

　　苏文文一愣，稍微放松了一点，轻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吃了个小蛋糕。”

　　“唉，不然我也买几个小蛋糕放家里得了。”他看向苏文文，“有什么推荐么？”

　　“有。”苏文文拿出手机，“我把店铺发给你吧，这两家我经常去，味道可以，而且做得干净。”

　　“谢谢。”孟九思松了口气，“这下早餐终于有着落了。”

　　“其实您也可以去食堂吃，咱们分局伙食还不错。”苏文文建议。

　　“唔。”孟九思想了想，“下次吧，下次尽量等闹钟一响就起床。”

　　苏文文没忍住笑了，总感觉新领导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孟九思也跟着笑了笑，觉得对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防备，随口道，“昨晚我跟几个同学吃饭，遇到一个女装大佬。”

　　孙文文眼睛一亮，“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很高很瘦，然后声音也能完全变成女声。”

　　孟九思佯装惊讶，“他很出名？”

　　“他不是coser，您昨天碰到他的时候他应该在工作吧。”苏文文似乎季锦年有些好感，不需要孟九思引导，就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倒出来，“他是一个私人调查中心的老板，就相当于私人侦探吧，他人聪明，路子又广，和三教九流都有来往，听说只要他接下的委托，就没有不成功的。我们好几个大案的重要线索也是他给的。”

　　“那他那个调查中心应该做得挺大的吧。”孟九思问。

　　“不大，就两个人，还有一个助手叫高…… 高阳。”苏文文说。

　　“你对他们还挺熟。”孟九思像是突然想到一般，问，“他俩不会是被你们抓过吧？”

　　“没有没有。”孙文文赶紧否认，“他们老板叫季锦年，刚才我也说了，那是个聪明人，从来没越过界。”苏文文顿了下，“即使越界了，也不可能留下把柄让我们抓呀。高阳倒是因为故意伤害坐过牢。”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办公区，一路上都有人和孟九思打招呼，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把不喜欢表现得那么明显。顾九思注意到苏文文变得特别不自在，主动放人，“多谢你分享的店，先去忙吧。”

　　“好。”苏文文一溜烟跑了。

　　孟九思一路笑着回应同事的问好，心里悬着的石头稍微落地。只要对方不越界，他就对什么民间调查中心不感兴趣，对他们调查的事也不关心。

　　这边孟九思刚放心，另一边季锦年就在踩线。

　　“您好，我们是刑警大队的，想找您问一下杨老师的事情。”季锦年拿出花了50元做的假证随意一晃。

　　“哦，好。”对方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勉强答应了。

　　“听说您是杨老师最好的朋友？”季锦年问。

　　“嗯……我们是同一批招进来的，确实走的比较近，又在一起合租。不过杨老师性格有点冷，喜欢独来独往，我也说不清算不算好朋友。”

　　“她失踪是你报的警？”

　　“对。”

　　“说一下当时情况。”

　　对方没怎么思考，像是已经说了很多遍了，“20号晚上，是星期五，杨老师说要去酒吧坐坐，我不喜欢那个环境就没跟她一起去。晚上11点多她还没回来，我就先睡了。第二天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睡懒觉，可等我洗漱完，看到她拖鞋还在门口，就去敲房间门。敲了几声没动静，推开门一看哪里有人，她整晚都没回家。我想着她是不是遇到……遇到对的人，出去开房了，就发微信问她。她没回复，我就去做早餐了，等我昨晚早餐，发现她还没回，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就给她打电话，没想到电话关机了。”

　　“然后呢？”季锦年问。

　　“一开始，我想是不是手机没电了，毕竟她也没带充电器，可等到中午，人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这才慌了，找另一个同事商量，这才报警。”

　　季锦年拿出两张照片，“这两个人你见过吗？或者听杨老师提过吗？”

　　对方皱眉看了半晌，摇摇头。

　　“那她去的哪家酒吧你知道吗？”

　　对方点头，“知道，我也一起去过，那家酒吧环境挺好的，老板是个女强人，网上很多人评价她特别仗义，女孩子去她店里喝酒很安全。”

　　“杨老师呢？”

　　“她肯定觉得好啦，不然也不会总去。而且她还跟我说过酒吧有人硬找她搭讪，她拒绝不了，老板三两下就帮她处理了。”

　　“她有说过在店里跟谁起冲突，或者有什么不安全不放心的事吗？”

　　“没有，就讲过这一件。杨老师属于性格比较敏感的人，如果真的感觉到危险，她肯定不会再去的。”

　　季锦年点点头，“你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什么都可以。”

　　对方摇头。

　　“行，麻烦你了。”季锦年起身告辞。

　　“警官！”对方叫住他，“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要想起什么就给你们打电话。”

　　季锦年眉头微皱，很快松开，“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你给我个你电话，回头我打给你。”

　　走出学校，高阳问：“你为什么不留电话，万一她想起什么呢？”

　　季锦年冷笑，“不然留你的电话？警察找你就方便了。”

　　高阳尴尬地摸了下头，转移话题，“咱们都问了几个人了，这也没什么线索啊。”

　　“没线索也是线索，至少证明了她们三人真的没有交集。”季锦年回答。

　　“错！”高阳说，“她们都是酒吧的客人。”

　　季锦年点头，“照你这个逻辑陈姐是最大的嫌疑人。”

　　“啧，”高阳说，“这话你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千万别让陈姐听到，她得扒我一层皮。”

　　“酒吧……酒吧……”季锦年低声喃喃，回想之前看的监控画面，“她们在酒吧并没有交谈，共通点到底在哪儿。”

　　“都喜欢陈姐？”高阳又说。

　　季锦年回神，“陈姐没有作案时间，除非她雇了人。”

　　“卧槽，你还真怀疑过她？”高阳很不理解。

　　季锦年蹙眉看他，“不是你把话题引过来的吗？”

　　高阳一时语塞，他只是开玩笑，因为百分百不可能才敢放心开玩笑。

　　季锦年知道他轻信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懒得纠正，“走，去酒吧。”

　　中午，孟九思去尝试了一下食堂，确实还不错。不过做菜偏甜口，他吃不太习惯，他在群里跟几个朋友叫苦。

　　那三个损友纷纷发来自己的美食，他看完图片，又看看餐盘，顿时觉得食之无味了。他刚要打字，手机响了，是孙文文，他点了接听，对方语速很快。

　　“孟大，刚才几个驴友报警，在西山发现一具女尸。”

　　“你通知其他人去现场，我马上就过去。”孟九思挂了电话，看着还没怎么动的餐盘叹了口气，心想不好吃也比没得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