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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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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不太刺眼,有着恰如其分的温暖,让一觉睡了个饱的路霈悠悠醒转过来。
昨天难得吃了一顿饱饭,连带着睡眠质量也一并上升。
如果可以,路霈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但转念又想到今天的阳光不错,说不定之前布置的陷阱会有收获,又只好睡眼醒松、拖拖拉拉地从床上爬起来了。
感染体对阳光很敏感,阳光越好的日子,感染体的活动就越缓慢,在野外活动的感染体会减少许多。
相对的,由于感染体的减少,野外环境变得相对安全,活动的动物则会增多,路霈设下的陷阱也就更可能有所收获。
路霈想起了昨天兔子肉的滋味,无可避免地多了一分期待,打算洗漱过后就去瞧瞧陷阱里有没有中招的动物,兴致冲冲地就下了楼。
瞭望塔只有三层,最上面是雨水收集器、蓄水塔兼瞭望台,下面两层各是一间卧室。两间卧室原本分别属于路霈的父亲和父亲的同事,因为路霈的到来还在父亲房间里添置了一张折叠行军床。
而现在,二楼父亲的房间归了路霈,一楼的房间归了林渊,折叠行军床则收进了储物间。
路霈下楼的时候经过了林渊的房间,随意撇了一眼,没有什么动静,想来还在睡着。
不过伤员本来就该卧床休养,现在也没什么用得着他的事,就没打算叫醒他。
将便携式太阳能提灯放回到桌面上晒太阳充电,然后路霈就径直走向了院子里的洗手间兼浴室,准备洗漱之后再去检查陷阱。
路霈朦朦胧胧的半合着眼,边幻想着陷阱里也许已经躺着一只兔子,甚至一头鹿,边随意地扭开洗手间的球形门把。
洗手间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长年被水气侵蚀的门轴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路霈低着头走进了洗手间,却突然愣住。
映入眼帘的是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最后是踩着一双黑色橡胶拖鞋的光洁的脚背。
“好看吗?”
林渊的声音在路霈的头顶响起,说话的气息甚至略微吹动了路霈头上那撮被枕头压得翘起的呆毛。
路霈如遭雷击,没敢抬头往上哪怕一点点,刷地一下转过了身子,然后僵硬着,同手同脚地挪出了洗手间。
“你怎么在里面?!”
路霈咬着牙低吼,试图用低沉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尴尬,但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林渊立马道,“我不是自由了吗?怎么,洗手间检修中,禁止使用?”
是了,自己睡昏头都忘了。昨天林渊救驾有功,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再也不是以前就连想要上厕所也要和自己打报告的“被监管人员”了。
路霈理亏,弱了气势,“那你也不能不锁门啊……”
背后的洗手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路霈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竖起了耳朵。
很快,林渊说道,“可以了,衣服穿好了,转过来呗。”
路霈这才松了口气,转过了身子,但刚撇了林渊一眼,又忙不迭地叉开了脸,不知道应该看哪里。
林渊随意地围上了一条浴巾,明亮显眼的锁骨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像是匆忙间没有来得及仔细擦干。
“怎么?你平时敢穿着这出门吗?”路霈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
“这不是在家里嘛?又没别人,上衣而已啊。受伤了不方便嘛。”林渊摸了摸自己腹部的绷带,崭新而没有渗血,显然是自己重新又包扎了一遍。
说罢又扭头看着路霈,作恍然大悟状,“也是……毕竟自己一个人在瞭望塔里呆了大半年,受不得刺激。理解。理解。”
然后被自己的玩笑给逗乐,绷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路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但这时候再说什么都只会让林渊笑得更开心,只好用尽全力强装镇静,保持着一副黑脸,僵硬着手脚从林渊身侧擦过,躲进了洗手间。
想都不用想,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在发红,路霈甚至没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路霈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自己的父亲,包括自己的朋友、同学——他喜欢男生——这是一个没有透露过给任何人的秘密——当然也不会让林渊知道。
路霈给牙刷挤上牙膏,然后将牙刷叼在了嘴里,开始狠狠地刷牙,用力地刷,仿佛刷的不是牙,而是林渊,要把他给狠狠地刷死。
但,一想起林渊,就想起林渊的身影,一想起林渊的身影,就想起……就想起……
路霈感觉鼻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流了下来,滴答一声,落在了洗手池里,再沿着白色陶瓷的池壁滑落,红红的,是血。
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路霈一脸茫然,鼻血缓缓留下。
是昨天兔子肉吃太多上火了吗?可是兔子肉会上火吗?路霈的脑子钝钝的,有点思考不过来。
鼻血顺着下巴往下流,有几滴沿着脖子淌到了衣服里。
路霈抽出几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把血止住。
反正衣服已经脏了,干脆洗个澡吧 ,路霈心想。
花洒开关打开,储蓄的雨水从蓄水塔缓缓流下,再从花洒喷出。
蓄水塔里的水不是很多,蓄水塔建得也不高,花洒的水压很低。
水从花洒里喷出,洒在路霈的身上,艰难地试图平抚路霈皮肤的燥热,却不见多少成效。
这个澡可能洗的要比平时久很多,路霈犹豫了一下,检查了洗手间的门锁,已经锁死了。
最后这个澡洗了很久,洗得很舒服,舒服得让人不想停下来。
洗了多久呢?也许比平时多了二十分钟?
解决了以后,路霈擦干身子,套上旧衣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下来的时候没想着要洗澡,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只能上楼再换。
踏上瞭望塔楼梯的时候,路霈撇了一眼林渊,他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背对着路霈,不知道在做什么。
仿佛察觉到了路霈的眼光,林渊直起腰,似乎要扭头看过来。
路霈又赶紧低下头,驱散自己洗澡时留下的回忆,加快了爬楼梯的步伐。
换完衣服重新下楼的时候,路霈已经完全平复好心情,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林渊看到路霈下楼,也若无其事地靠近,然后手掌一翻,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躺在林渊掌心里的是一个小小的木雕,一个小狗木雕。路霈撇了一眼林渊的小板凳,上面放着路霈昨天给的黑色匕首,附近还碎落了一地的木屑。
“给你的。今天不好意思啊。”
林渊没什么道歉的经验,别别扭扭的,又想给自己找补,“以前军营里洗澡的时候,大家都坦诚相见的,都是男人,也没什么……”
路霈觉得自己的心态又要开始变得不稳了,于是也没仔细看就一把把木雕接过,攥在了手心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的木头刀呢?”
“啊?”
“你不是说要给我雕一把木头刀,教我转刀?”
“呃,先雕这个了,刀还没好。”
“嗯。”路霈从喉咙里哼出了一个字,“搞快点。”
然后又觉得只是这样的话显得自己还在生气,小气吧啦的,又继续对林渊说,“我要上顶楼望望有没有动物中了陷阱,你一起上去不?”
“陷阱?好啊!上去瞧瞧!”林渊见路霈好像确实不生气了,不禁松了口气,“说不定今天也能吃兔肉。”
“就算有也不能吃太多,会上火!”
“上火?不会吧?我记得兔子肉好像是寒性食物?”
“不会上火、吗?”路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滴在洗手池里的鼻血,又想起些别的什么,扭过头不敢看林渊的脸,“还不一定能抓到什么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