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能说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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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寒很茫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拿到这个灯笼很开心。
脑海中涌现出的都是以往中秋节时的景象，没有人陪他，很孤独。盛寒从来没有过过一次节日哪怕是自己的生日，更不用说礼物。
从小到大，都没有。
他皱起眉头，再次仔细看了看小猫咪灯笼。
脑海中将毛绒挂件和灯笼重合，最后他闭上眼睛，强压剧烈起伏的心，平静道：“真把我当猫了？”
他把挂件重新挂在书包上，才反应过来般碰了碰脸上的创口贴，没有什么特别的。盛寒对于夏以霖换创口贴的理由其实大概能猜到，但他没有深想。
背后传来不知是风吹动树叶摇动的声音还是人的脚步声，盛寒走得很快，也许是因为上次被人堵的阴影没有过去。
但此时此刻手上拿着闪着灯光的小猫灯笼，依旧传来淡淡的夏以霖身上的沐浴露味，很香，他不知道为什么夏以霖身上总有种白兰花的香味。
这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与夏以霖整个人都不符。
盛寒也不明白——走在这条漆黑的小路上，自己却觉得很轻松。
那晚过后，盛寒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没有想到能再在学校里见到夏以霖，大概是因为记忆依旧停留在夏以霖几个月前上了一天课便不来学校了，他觉得很不真实。
有时他抬头看向自己挂在书桌前的灯笼，灯光朦胧中的灯笼也显得是那么虚假，盛寒无意识地去触碰才缓过神来——夏以霖又闯入他的生活了。
江泊简最近一直在东忙西忙，临近运动会了，盛寒听说他们篮球队要搞什么，花式篮球表演，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盛寒。”江泊简穿着球服，笑得很灿烂，他单手抱着球，另一只手向盛寒打招呼，大声喊道，“你过来帮我们看看，这节目是不是能大杀四方。”
盛寒有点不知所措，他走得实在是太缓慢太僵硬了，四周的同学都纷纷向他看去，但盛寒面无表情，仿佛在叫的人不是自己。
江泊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跑向盛寒：“抱歉啊盛寒，我有点急了，你要有事我不打扰你了。”
盛寒小幅度地摇摇头：“没事，你们练吧，我可以看看。”
江泊简顿时露出笑容，搭在盛寒肩上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背：“那谢谢啦。”
“盛学霸来看我们的排练，咱们好好来一遍啊！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江泊简把球扔到一旁，双手举到头顶拍着掌。
盛寒站得有点局促，他是第一次看江泊简打篮球，全神贯注地看着。
球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被阳光照着的额头上的汗，永远充满阳光的笑容。
盛寒脑中却闪过的是夏以霖，是那个在几个月前的夏末时分，在窗台看风景的少年，同样的阳光，那个人与盛寒的短暂对视怎么也忘不掉。
盛寒第一次对自己感到陌生。
“盛。”夏以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盛寒背后，弯腰低头靠近他的脖颈处，顿了好一会儿，似笑非笑地说，“寒。”
盛寒像被人发现了秘密一样，心虚地不敢回头看，只感受到不断扑到他脖子皮肤上的气流，和自己几乎空白的脑袋。
夏以霖觉得盛寒整个人很明显的僵住了，他轻轻拍了拍盛寒的背：“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盛寒弱弱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坚定摇了下头。
他的目光一直是直的，没有半点偏移。
夏以霖这才笑起来，抬手将盛寒的头发搓成了一个反翘，由于盛寒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他并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制止，只是有点不想说话。
“怎么，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不认识我了。”说完，夏以霖转头看向操场，阳光绿叶中江泊简正在打篮球，他嘴角上留有一抹微笑淡淡逝去，他再次看向盛寒，不知道是错觉——希望是错觉，夏以霖觉得此时此刻他在盛寒眼中看到了江泊简。
盛寒缓缓回过神，风吹动他的头发，那根屹立在风中轻轻摇晃的头发，他张了张嘴：“你来干什么。”
很生疏，很冷漠，仿佛有座冰山坐落在他们两人之间。盛寒微微转过头，与夏以霖的目光对撞，与那幽幽的白兰香对撞，鼻腔中脑袋中都充斥着白兰的香，盛寒从前并不认为一种香味可以让人沉迷亦或是醉得眩晕。
“跟你一样，来看球。”夏以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大手覆在盛寒的头发上将头发“好好地”弄的更乱，“打得不错，你的好朋友。”
明明是称赞的话语，盛寒并没有听出任何夏以霖语气的起伏，平淡地像是在把闷气撒在他身上。
盛寒点点头：“的确。”夏以霖已经是第二次弄他的头发了，盛寒不理解自己的头发有什么好玩的。
“你别再弄我头发了。”盛寒抵住夏以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夏以霖不死心地又玩了两下，带着玩味地笑道：“盛寒，你知道你现在最像什么吗？”
“...”盛寒看着江泊简的视线慢慢转向他们两个，两个一米七、八的男生实在是太显眼了，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
盛寒的心悬在嗓子眼，他听到心跳在用力地跳，脸颊上发出滚烫。夏以霖的指尖落在那张创口贴上，很快便散发了热量，蔓延至全身：“像只炸毛的小猫。”
夏以霖笑着说完后，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
盛寒垂下头，手悄悄覆在创口贴上，他在镜子中看过夏以霖贴的创口贴，跟江泊简给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同样是小猫的可爱图案，但唯一不同的是每一只小猫的上方都有被人为画过的痕迹。
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那几个折线是炸毛的意思。
夏以霖听见盛寒笑了下，他微微皱起眉想凑近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却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挡住了去路。
“你好。”江泊简不知什么走到夏以霖面前，连盛寒都恍惚了下，他分明觉得江泊简走过来时的风快要吹散空气中淡淡的白兰香。
盛寒侧目，斜后方的夏以霖显然顿了顿。
“我叫江泊简，你是盛寒的朋友。”江泊简握住夏以霖伸到一半的手，上下摇了摇，眼睛弯弯地笑着。
这句话不是问句，是个很肯定的陈述句。就在刚刚，江泊简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一个陌生的男同学揉盛寒的头发，按盛寒的脸颊，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更何况江泊简本身脑子就转的慢，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我叫夏以霖。”夏以霖笑得没有半点违心，是那种给予人亲切的笑容，“是......”
夏以霖瞥了眼盛寒，目光交汇了，他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直白地盯着：“盛寒的朋友。”
盛寒好像通过夏以霖的瞳孔回到了那条被灯笼照出斑驳灯光的小路上，夏以霖的手搭在小猫咪挂件上说的那句话，很奇怪的感觉。那句话就像是一枚子弹，明明并不射准盛寒，但却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江泊简的语气带着责怪和欣喜，他转过身搭在盛寒的肩上：“盛寒，你有新朋友不介绍给我！这一看就很适合搞体育，跟我们一起打会儿球？”
夏以霖摇摇手，拉过盛寒的胳膊带到自己身边：“我找盛寒有点事，不好意思，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事情吗？”
江泊简的视线停留在盛寒脸上，没有表情，像是个玩具一样被人拉来拉去。
“我要训练，刚刚叫盛寒给我们篮球队提提意见，没什么事。”江泊简觉得嘴角从不久前就没有下来过，以至于现在嘴角有点僵硬，他抿抿嘴，对着夏以霖说：“盛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机会一起玩。”
盛寒抬眸看向江泊简，低声道：“你们训练得很好。”
他的余光中夏以霖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微微点着头，盛寒小声地补充道：“我没有什么事。”
江泊简最后拍了两下盛寒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跑向球队。
没有“谢谢”，没有“盛寒，再见”，只有沉默。
盛寒好像能感觉到每当夏以霖和江泊简挂上勾时，总有一种低气压。
天空渐渐褪去蔚蓝，穿上黄衣，风愈来愈大，但盛寒的耳边却流过平缓稳定的气流。
并不是风，夏以霖拉着盛寒的手腕，低声说：“走吧，真的找你有事。”
盛寒跟随着夏以霖的步伐，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校运会。”夏以霖言简意赅，他的目光停留在盛寒拖着的那条腿上，而后又移开，盯着盛寒的脸。
盛寒不解地歪着头看夏以霖，和夏以霖讨论校运会，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稀奇？
夏以霖松开了盛寒的手腕：“我们是一个班的吧，要是你的腿再严重下去，我们班还有谁跑步啊。”
很熟悉的语式，盛寒停下了步伐：“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这条路不是回你家吗？”夏以霖伸手抬起盛寒的下巴，让他看向前方，“送你回家。”
盛寒刚想问出“为什么”，可一想到又是那个回答，他的脖颈就烫的不行：“不用的。”
“可你刚刚都不认得自己回家的路了。”夏以霖像在哄骗一个三岁小孩，又或者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死缠烂打。
盛寒隔了好久才说你：“随便，绕远路的是你。”
夏以霖向旁边走一步靠近越走越偏的盛寒，笑道：“你又知道我住哪？”
盛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夏以霖，他其实不想说话，但依旧开了口：“没在我家方圆十里内见过你。”
“盛同桌记性也不是很好。”夏以霖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偏头，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脸上。
盛寒皱了下眉，他记得很清楚，但他的话的重点在于夏以霖不住这附近，而不是那晚夏以霖出现在盛寒家里......这根本是两码事。
“......我”
“很快了。”夏以霖毫无征兆地说，说完后，又仔仔细细地看着盛寒，好像是在想象等会儿在这张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盛寒差点怀疑夏以霖可能会有读心术，他偏开视线，两人都没有说话。
路上的空气宁静得吓人，回家的路上也不是没有人，不过是一对小情侣，这样一来显得盛寒和夏以霖像是跟踪似的。
他们两个一个往一边走，另一个就靠过去走，以至于原本笔直的小路，盛寒觉得他们走的是弯的。
更像了。
盛寒忍着赶走夏以霖的怒气，他眼神不聚焦地看着前面的小情侣牵着手，然后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一旁的小树林中。他迅速移开视线，却落在了夏以霖脸上。
依旧是那种笑容。
他感觉耳朵到脖子处很烫......没来由。
走到居民楼门口，盛寒踏上台阶，他每上一阶，身后就会传来脚步声。一直到他家楼下，身后的人都没有走的意思，盛寒回头看向被昏暗遮盖住的脸。
“到了。”
“嗯。”
夏以霖只是点点头。
盛寒叹了口气，他加快步伐走到门口，钥匙与锁孔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但却盖不了逐渐被放大的脚步声。盛寒打开门时，门被人顶了一下，重新打开。居民楼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了，过道又窄又黑，只有白兰幽幽的香气。
“你......”盛寒停了下来，他看不清夏以霖，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脑子转的很慢，以往盛寒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做被冲昏了头脑，现在面前的人散发出的热量和味道实在牵制了盛寒的思考。
夏以霖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怕黑。”
一片死寂，盛寒感觉自己没那么烫了，他不予回答，一个劲地往上走。
被扯住的衣角和夏以霖也一起被带上来。
盛寒走到家门口时，终于忍不住了。
“夏以霖，你到底要干嘛？”
夏以霖缓缓松开盛寒的衣角，在上面抚平了下。
盛寒不解，他看着夏以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转过身，打开了......
盛寒家对面那户的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能说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