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不耀眼》九遥沙

13、我们可以做朋友

　　韩巷专注地开着车，双眼紧盯着前方，尽管外面天气寒冷，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却微微渗出汗水。杨欣静静地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仿佛比当初考驾照时旁边坐着考官还要令人紧张。
　　韩巷忍不住打破沉默，轻声问道：“你想吃什么？”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杨欣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冷淡地回答道：“随便你。”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让韩巷不禁心头一紧。
　　韩巷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然后提议道：“那我们去吃火锅吧？”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欣的反应，但杨欣并没有回应。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韩巷明白杨欣可能并不想继续和他交流，于是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杨欣靠在车窗边，目光始终注视着窗外的夜景，看着飞速后退的树木和建筑物。
　　平时开车时，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但此刻她不需要驾车，可以放松心情，欣赏窗外的美景。她觉得这一刻非常惬意，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像窗外的风景一样离她而去。渐渐地，困意袭来，她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当韩巷再次偷看杨欣时，发现她已沉沉入睡。
　　熟睡中的杨欣看起来更加温和，不再像白天那样尖锐如刺，眉眼之间也少了几分焦躁与严厉。
　　他轻轻放慢车速，缓缓地在夜晚的路灯下行驶，尽情享受这段美好的时光。
　　可是无论车速如何缓慢，终究会抵达目的地，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韩巷特意寻找了一个宁静的停车位，将车停下，但他并没有立刻熄灭引擎，也没有唤醒杨欣。他打开暖气，让车内保持温暖舒适，然后静静等待着。
　　此刻，他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一直在车内等待下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他可以陪伴杨欣度过整个夜晚，直到她醒来。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满足和幸福。
　　车辆川流不息，汽笛声此起彼伏，杨欣还是被吵醒了。她睡眼惺忪，透过车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声问道：“我们已经到了吗？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韩巷微笑着回答：“我们刚刚到达不久。”
　　杨欣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这时，韩巷将自己的大衣递向她，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韩巷。
　　韩巷温和地说道：“你刚刚醒来，穿上这件衣服吧，以免着凉感冒。”
　　杨欣并没有接过大衣，她平静地回答：“没关系，我不怕冷。”当她打开车门的瞬间，刺骨的寒风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尽管她早已做好了抵御寒冷的准备，但这股寒风依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突然，一件温暖的大衣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惊愕地回头，目光与韩巷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韩巷依然温和地说道：“我告诉过你外面很冷。”
　　杨欣低下头，嘴唇微微抿起，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就在杨欣还沉浸在这份温暖时，韩巷却已拉住她的手臂，走进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火锅店的服务员见有客人进来，连忙过来招待：“先生，请问你们有几位？”
　　“两位。”
　　“好嘞，这边请。”
　　服务员招待他们坐下，随后递上来菜单，“两位，看看你们需要吃些什么？”
　　韩巷将手中的菜单递到了杨欣面前，说道：“你来点吧，我都可以。”
　　杨欣接过菜单后，目光落在上面的菜品上，然而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些菜价真是昂贵得令人咋舌！仅仅一碟娃娃菜竟然要价 32元，这价格足够她购买一整箩筐的娃娃菜了。而菜单上的肉类菜品则更为昂贵，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恰好另一名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到了隔壁桌前上菜。
　　杨欣好奇地望去，只见餐桌上摆放着的碟子小巧玲珑，堪称精致之极，其中的肉片更是稀少得可怜，仅有寥寥几片。而那道价值 32元的娃娃菜，居然只有三片菜叶。
　　杨欣心中不禁感叹道：“32块买三片菜，啧啧啧……”
　　按照这样的点菜方式，如果想要吃饱，恐怕要花费将近千元才行。即使是AA制，她自己也要掏出数百元。当然，她认为韩巷肯定不会让她承担这笔费用，但是即便他再有经济实力，只是一顿饭而已，真的有必要选择如此昂贵的餐厅吗？
　　杨欣轻轻地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待会儿再点。”
　　服务员似乎洞悉了杨欣的心思，但仍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回应道：“好的，那等你们准备好点菜时，可以随时叫我。”
　　待服务员离开后，韩巷一脸疑惑地看着杨欣，询问道：“怎么了，难道菜单上没有你喜欢吃的菜品吗？”
　　杨欣挑了挑眉，反问道：“这家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为什么选择这家店？”
　　“呃……”韩巷有些尴尬，“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家店，有人向我推荐说这家店挺好，我就想着带你来看看。”
　　那人给他说，女孩子约会时更注重仪式感，应该选择氛围较为浓厚的地方，他才带杨欣来这里，而且这是他和杨欣吃的第一顿饭，他也想找一个好点的餐厅。
　　韩巷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店内的环境。确实如他人所言，这家店的氛围感非常好，温馨而浪漫，十分适合情侣们在此共度晚餐时光。
　　“我们换一家吧。”杨欣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迅速离开了这家店。
　　韩巷连忙跟在她身后。两人再次回到车上，杨欣打开手机导航，并将其放置于车上方的支架上，指示道：“去这个地方。”
　　说完，杨欣裹紧衣服继续睡觉了。
　　她心里想着，既然还能睡会儿，那就抓紧睡会儿，等回到家中后，可能就很难再享受这样的安稳睡眠了。
　　韩巷看向杨欣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地图导航，而终点正是杨欣家附近。
　　韩巷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按照杨欣手机上的导航，驾车一路前行。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韩巷看着路边的烧烤摊，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是这里吗？”
　　原本闭着眼休息的杨欣听到韩巷的声音，立刻睁开双眼，仔细观察四周环境后，确定地点点头回答：“嗯，就是这里。”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韩巷也急忙跟上她的步伐一同下了车。
　　杨欣径直走向烧烤摊，大声呼喊：“王叔。”
　　正在忙碌中的烧烤摊老板听到杨欣的呼唤声，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道：“小欣来了啊。稍等一下啊，我先把这两份炒饭炒好，马上就给你炒。”
　　“嗯，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来。”
　　杨欣带着韩巷走到一个空桌前，轻声说道：“坐吧。”或许是担心韩巷从未尝试过这种路边摊的食物，又或者害怕他会因为洁癖而有所顾虑，杨欣解释道：“这个路边摊虽然环境一般，但他家的味道和卫生都挺好的。”
　　韩巷暗自揣测，可能是自己刚才带杨欣去那家高档餐厅吃饭，让她误以为自己只喜欢高级场所，对路边摊这种地方不屑一顾。于是，他赶紧解释道：“哦，我小时候就经常吃路边摊的东西。”
　　此时，忙碌完的老板大声询问道：“小欣，今天想吃点什么呀？还是老样子来一份炒河粉吗？”
　　杨欣转头看向韩巷，问道：“他家的炒粉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韩巷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啊。”
　　杨欣随即向老板喊道：“王叔，麻烦给我们做两份炒河粉。”
　　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嘞，稍等一下哈！”
　　接着，杨欣站起身来，走向摆放食材的区域挑选烧烤，同时问道：“你喜欢吃些什么烧烤？”
　　韩巷说：“我都可以吃的。”
　　这时，老板看到他们两人正在挑选烧烤，便大声说道：“你们先慢慢选哈，等我把河粉炒好后，再来帮你们烤。”
　　杨欣说：“没事，你忙你的，我又不是不会烤。”
　　杨欣将她和韩巷选好的烧烤放在烧烤架上后，便开始熟练地烤制起来。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韩巷，说道：“你先去坐着等我吧。”
　　韩巷微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一起烤啊。”
　　他拿起刷子开始给串串刷油。
　　这时，老板炒好了河粉，并将其端到了桌上。他热情地对两人说道：“河粉炒好了，你们快去吃吧！这里交给我来烤就行啦。”
　　两人礼貌地给老板让出了位置，随后回到桌前坐下。
　　杨欣拿起桌上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品尝起美食来。她抬头看着已经吃了一口的韩巷，好奇地问道：“怎么样，这家的炒河粉味道不错吧？”
　　韩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确实很好吃。”
　　杨欣露出笑容，继续吃自己的河粉。
　　韩巷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心中似乎有无数话语想要倾诉，但却不知该如何启齿。终于，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刚才选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你不太喜欢呀？”
　　杨欣咽下嘴里的河粉，说：“这么说吧，在这里花一百块钱吃顿饭，吃完我踏踏实实，舒舒服服，什么毛病都没有，在那种高级餐厅花一千块钱吃顿饭，首先不考虑好不好吃，能不能吃饱，反正吃完后，我哪哪都疼得慌。”
　　韩巷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老板将他们所点的烧烤端了上来，热情地说道：“你们的烧烤已经烤好了啊。”
　　杨欣微笑着回应道：“谢谢王叔。”
　　王叔却突然拉下脸，故作严肃地说：“别谢王叔，王叔可是要收你钱的。”
　　杨欣忍不住轻笑出声。
　　韩巷见状，连忙急切地询问：“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笑着摆摆手，安慰道：“别急，你们先吃好喝好，最后再付钱也没问题的，我又不担心你们会跑掉。”
　　但韩巷坚持道：“没关系，我现在就付给您，请问总共多少钱？”
　　老板爽快地回答：“89块钱。”
　　韩巷付了钱才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吃面。
　　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杨欣，心中纠结良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你在卡片上写着暑假要来找我玩？”
　　杨欣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默默地低头，慢慢地咀嚼着口中的河粉。
　　韩巷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你后来没有来？是忘记了吗？”
　　无论杨欣说出什么样的借口，他都会选择接受。他只想从杨欣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即便是杨欣告诉他忘记了也行。毕竟，当他们第一次相遇时，杨欣就已经不认识他了，所以他觉得杨欣可能只是忘记了而已。
　　杨欣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但是我没有时间。”
　　这句话并没有说谎，而是她真的没有时间。
　　韩巷凝视着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杨欣一直在强调自己没有时间，这让他不禁好奇地问：“你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会没有时间呢？”他突然想起了小陈曾经跟他提到过的变故，于是急切地追问：“你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专注地吃着东西，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韩巷心急如焚，他继续追问道：“杨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能够帮助你……”
　　杨欣抬起手打断他的话，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义正言辞地说道：“韩巷，看在你今晚请我吃饭的份上，吃完这顿饭，我们以后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但如果你再问东问西，那就按照我一开始说的，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各奔东西。”
　　韩巷听到这里，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关心你，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很想帮你。”他的声音充满了真诚和关切。
　　杨欣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韩巷见状，心里一惊，生怕惹恼了她，急忙说道：“我不问了，你千万别生气，快吃饭，吃饭。”
　　他赶紧大口吃起了碗里的河粉。
　　杨欣白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拿起桌上的烤串，默默地吃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夜空中一片漆黑，不见一丝云彩，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时的天空也是这样漆黑，被茂密的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奥秘。
　　“我已经吃饱了，你要是吃完了就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
　　杨欣站起身来就要走。
　　韩巷一听，顿时慌了神，赶紧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嘴里的河粉还没来得及咽下，便紧张地问道：“你就要走了？”
　　杨欣一脸疑惑地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呀，而且我们也不住在一个地方，我为什么要等你吃完再离开呢？”
　　韩像巷想想，这里是她家的附近，她的确没必要等他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刚刚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这句话还算数吗？”
　　杨欣认真地看着他，回答道：“只要你不问我家在哪里，不问我不想回答的问题，那么我说的话就会算数。”
　　韩巷傻傻地笑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抓住杨欣的手，说道：“行，那你先回去吧。”
　　“你也早点回去吧。”
　　杨欣转身离开了，韩巷叮嘱道：“路上小心点。”
　　杨欣背对着韩巷，潇洒地挥动着手臂向他告别。
　　她今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宽松牛仔裤，搭配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还套着一件黑色的梨形大衣。她将梨大衣的袖子向上挽起了一圈，使得她挥手的动作既洒脱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