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三好卧底反派》MA的羊

3、第 3 章

　　普莱尔捡着地上没烂的甜瓜放回筐里给张婶送了过去。

　　好在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开始张婶瞧着半筐的甜瓜还有些嫌弃，但听到普莱尔讲这瓜是李叔送的，脸上也是染上一抹红晕。

　　回到李叔家的普莱尔省略了一些路上“无关紧要”的细节，添油加醋地对张婶看到甜瓜后喜笑颜开的态度进行了一番描述。

　　“李叔，你可是很有戏啊，”普莱尔眯着眼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以后多主动点儿，我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了。”

　　李叔嘴上讲着让他别乱说，可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早已出卖了他，最后清清嗓子，装出淡然的模样朝普莱尔道：

　　“这事你办的不错，之前偷甜瓜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普莱尔担心穿帮，也不敢多留，赶在天彻底暗下前回到了家中，刚推开家门，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斜靠在他家的草垛子旁边。

　　那个墓役似乎睡熟了，整个身子斜靠在草垛子上，怀里还抱着送给普莱尔的番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落在少年银白色的头发上，白净的小脸上此刻没了戾气，看样子也称得上是乖巧。

　　普莱尔不自觉地蹲下身子，离他近了几分，书上讲的墓役有这么漂亮吗。

　　他抬手想要抽走墓役怀里的番茄，结果，手还没碰到番茄，自己的喉咙就又被某人狠狠掐住，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在番茄地里的那次更大，只不过等到墓役睁眼看清是他后，发力的手就又缓缓松开了。

　　“抱歉，条件反射了。”松开手后的墓役讲道。

　　还在咳嗽的普莱尔幽怨地瞧了眼墓役，却没在他的脸上看出丝毫抱歉的神情。

　　亏他刚才还觉得这人乖巧漂亮，普莱尔暗骂道。

　　他拿着墓役怀里的番茄啃了一口：“你小子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我家里就不怕我把你举报到村委会吗？”

　　墓役族人有些不解：“可你刚才说会帮我潜入学校的，你们圣伊族的书上说过，圣伊族是一种从不骗人的族群。”

　　普莱尔回忆着自己曾经撒过的谎言，似乎两只手也数不过来，他也不晓得究竟是墓役太单纯还是他不像正常的圣伊族人了。不过经对方这么一讲，普莱尔倒的确是不忍心骗了，端着脑袋思索片刻，冲着墓役问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菟南泽。”那个墓役从身上口袋里掏出张卡片递给普莱尔，上面详细地记录着他的姓名，编号，擅长作战方式以及种族信息，“我之前看你们圣伊之间有些人会互相交换这种卡片，于是就自己做了一沓。”

　　普莱尔沉默了，盯着那张卡片摆弄好几分钟才从嘴里憋出句：“这卡片你没给过别人吧。”

　　菟南泽摇摇头，这个圣伊是他遇到过的第一个正常人，之前遇到的要么是俘虏，要么就是过分热情的村干部，根本不给他分享卡片的机会。

　　普莱尔松了口气，指着菟南泽手里剩下的一沓卡片郑重其事道：“千万不要把这些卡片送给其他人。”

　　“…最好还是烧了。”

　　菟南泽不解，眼神在普莱尔和卡片上来回打量了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听话地攥住了手中的卡片，掌心一翻，原本完整的卡片便全部化作灰色纸屑顺着指缝飘到了空中。

　　“看来还是不够了解圣伊族的文化。”菟南泽自顾自地小声嘀咕着。

　　一旁的普莱尔在看清眼前这位墓役的操作后，感觉就像自己也跟着被挫骨扬灰了，悄悄地把身子往后挪了几分，表情也多了几分不自在。

　　看来之后他以后还得跟这位好好讲下规矩。

　　“还有什么事情吗？”普莱尔脸上挂着微笑，又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如果没有的话，我也该睡觉了。”

　　菟南泽摇摇头，停顿片刻道：“好梦。”

　　普莱尔回以灿烂的微笑，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可算要把这个活祖宗给送走了。

　　普莱尔拽走椅子上挂着的毛巾，准备简单冲个澡，然而等他从浴室出来，准备爬上自家熟悉的草垛子时，却发现菟南泽还留在原地，手里还摆弄着他家的挂钟。

　　“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难道我不在这里睡吗？”菟南泽抛出一个反问句。

　　“难道你要在这里睡吗？”普莱尔同样抛出一个反问句。

　　菟南泽一脸茫然但还是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
　　“那你以前是睡哪里的？”

　　菟南泽仰着脑袋，思考片刻：“番茄地里或者小巷子里吧。”

　　好，挺惨的，成功激起了普莱尔那过于泛滥的同情心，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床让给了菟南泽。

　　“所以床在哪里？”菟南泽在盯着屋里的摆件看了一圈，忍不住发问。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普莱尔疑惑，但还是好心地指了指那个占据了屋内三分之一面积的草垛子。

　　菟南泽恍然大悟，但下一秒又产生了新的疑惑：“我看书上讲，圣伊族的床不应该是木…”

　　盯着普莱尔阴沉的脸色，菟南泽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

　　次日凌晨，主城内一栋装潢豪华的别墅外，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鬼鬼祟祟地从二楼窗户爬进了书房。

　　书房内，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长发男子正点着夜灯，手中翻看着圣伊学院的事务册，听到窗边传来的闹人动静，他皱了皱眉，头也没抬道：

　　“怎么这个时间来我这里，今天你们学院难道没有课程吗？”

　　普莱尔褪去脸上的遮挡，弯成月牙状的琥珀色的眸子讨好地盯着长发男子，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道：“李叔早上好啊。”

　　李眠鹧，高级魔法士，就任于圣伊学院招生部，负责与各地学院进行对接，普莱尔父母生前与其交好，因此他对普莱尔这个故人之子也算照顾。

　　普莱尔直入正题，伸手取出怀里捂着的牛皮纸袋递到了书桌上。

　　“新生资料投递档案？”李叔将视线从事务册中短暂移开片刻，瞧着牛皮纸袋上的红色标题一字一顿念道。

　　“你被退学了？”李眠鹧犹豫再三问道。

　　普莱尔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档案，他想进圣伊学院插个班，托我把档案带给李叔你看看。”

　　“朋友…”李眠鹧嘟囔着，他还是第一次听普莱尔在他面前提到朋友这个字眼。

　　不过…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吊儿郎当的普莱尔，虽然这么评价故人之子不太合适，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能吸引到的朋友可能多半也是些狐朋狗友。

　　李眠鹧不解，明明普莱尔的父母都是那般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后代却是这般与众不同，他叹了口气，但看着眼前少年期盼的目光，还是取出纸袋里的文件仔细审阅起来。

　　普莱尔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在李眠鹧视线落在文件上的瞬间，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自己故人之子的身份只是一个敲门砖，这个牛皮纸袋里的档案信息才是他准备的重头戏。

　　他了解李眠鹧，虽然对方总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骨子里却是个很容易对他人产生同情心，为他人的凄惨境遇而感到惋惜的性格。

　　而这也就成为了普莱尔整个计划最大的突破口。

　　由于菟南泽的特殊身份，信封里的所谓个人资料除了名字全是普莱尔手动造假的，反正都是假的，那索性就怎么惨怎么写了。

　　普莱尔具有丰富的造假经验，因此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认定眼前的这位高级魔法士无法辨别出档案的真假。

　　李眠鹧的反应比普莱尔想象中的还要大些，看完档案后这位高级魔法士的眼尾微微泛红。

　　怎么世界上会有命这么苦的孩子，而且即使命运如此不公，这个名叫菟南泽的年轻人还能依然热爱生活，不仅力所能及地帮助村民，还在空余时间里捡着别人丢掉的书自学。

　　令人动容，实在是令人动容啊。

　　李眠鹧默默把文件又放回牛皮纸袋里，背过身子，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满溢的情绪道：“我会把他的档案交上去，但能不能进入圣伊学院学习，就看他后续的选拔能否通过了。”

　　普莱尔道了声谢，默默又从窗户爬了出去，自己编的兴许是有些猛了，他觉得李叔现在需要一定独处的空间。

　　入学测试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分初试和复试两场，初试为笔试，主要考察内容为圣伊族历史文化理论，初试成绩在结束三日后进行公示，通过的学生方可继续参加复试，按照往年的套路，就是正常的魔法攻击测试，若复试过线，即可入读圣伊学院。

　　为了保证菟南泽能够进入复试，普莱尔这个血脉纯正的圣伊族人当起了菟南泽的老师，他从圣伊族的起源讲起，教了两天就发现菟南泽的记忆力好到离谱，只要他教过一次的东西，第二遍，对方就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因此普莱尔决定还是让这位墓役自己看书去了，毕竟他教的知识也不保真，真误人子弟就不妙了。

　　菟南泽足够勤奋，除了每日的三餐，每天就端着普莱尔带给他的书硬啃。

　　知识有这么美妙吗？

　　为什么每次他一看书就很困呢？

　　普莱尔不懂读书人的乐趣，修长的手指蹭了蹭自家窗前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喃喃自语道：“小花你可快点儿长，等到那个墓役通过复试，我就把你当作升学礼物送给他。”

　　送给升学之人礼物是圣伊族人的传统，意味着对此人未来学业的美好祝福，一般都是由身边亲近之人赠送，不过像菟南泽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墓役估计也没什么亲近的人，普莱尔只能勉为其难地做这个赠送升学礼物的人了。

　　这算是普莱尔为数不多的散发善意的时刻。

　　那个墓役如果看到升学礼物会不会很开心？普莱尔脑海里浮现出菟南泽那张明明很讨喜却呆若木鸡的脸，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菟南泽初试过得很轻松，几乎是以最高分进入的复试，这也难怪，毕竟每天这位墓役都在用三分之二的时间看书，剩下的时间来纠正普莱尔的行为哪里与书中不符。

　　复试的内容除了魔法攻击测试，今年新增了项物理攻击测试，在见证过菟南泽的实力后，普莱尔丝毫不认为对方会在这两项存在问题。

　　复试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由于是插班生选拔考试，因此参加的人数要远远少于每年的统一招生。

　　当普莱尔捧着花束来到观望席时，只有寥寥几个中年大爷大妈坐在位置上，嘴里还热烈地讨论着各自孩子，普莱尔尝试融入，但年龄差距着实有些大，便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缩在角落，幸亏后来李眠鹧作为招生办代表也过来视察，他才显得没那么落魄。

　　很快，大厅的投屏系统启动，参加选拔的预备学员出现在屏幕上，菟南泽排在04号位，由于一头银发，几乎是所有人中最显眼的存在。

　　第一项是魔法攻击测试，普莱尔记得往年的测试就是利用不同元素的魔法对学院的特制石板进行攻击，可他寻找了半天，却在场内连半个石头都没有看见。

　　“今年的测试不是打石板了吗？”普莱尔斜着身子问道。

　　李眠鹧点点头，用指尖轻抬了下金丝眼镜的边框：“为了加强学员的基础技能学习，今年的测试只需要学生通过诵读各元素法咒来实现魔力输出即可。”

　　普莱尔脑袋里仿佛有根弦轰得炸开了，要知道身为墓役族人的菟南泽，体内魔力运行机制其实与圣伊族人存在根本差异，因此如果仅仅依靠圣伊族魔咒书上所给的咒语，他能释放出的能力要远小于正常圣伊族人。

　　果不其然，当屏幕上的菟南泽念动水元素咒语时，手心几乎只有一丝丝水珠渗出，而其他人的手里基本都是成形的水珠。

　　李眠鹧脸色有些凝重：“你这位朋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普莱尔没吭声，他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情况，菟南泽正依次施展着金魔法和土魔法，然而情况却和刚才的水元素一样不容乐观。

　　计分电子屏上的04号成绩已经落到了最后一位，普莱尔不忍心看了，闭上双眼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耳旁传来一阵惊呼：“竟然会有初学者拥有这么强的火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