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菟丝子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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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许清霁！你怎么又倒了！再不醒顾盐要亲你了！”
……
十分钟前，白秋秋以一己之力率领一众模特在服装店内展开了巡回马拉松。跑着跑着，一回头，忽然发现根本没人追他。
白秋秋：“……”真他妈尴尬。
淡蓝色的荧光在服装店的角落中闪烁，他快速跑到老板娘身旁，见到了毕生见过的最为震撼的一幕——
只见许清霁垂头站在镜子前，猪头人老板娘捧着他的一只手，泪如雨下。
她的猪头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硕大的脑袋慢慢缩小，粗糙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洁，突出的口鼻缩回正常。
她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蓝色的荧光从她身上不断涌出，向许清霁漂浮而去。
许清霁的左眼变成了湖水一般的蓝色，没有焦距地望着虚空，仿佛陷入了一场白日梦；他的眉心蹙起，使得表情略显忧郁——
好像神明望着忏悔的人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见过吗？”白秋秋凑到顾盐身边，急迫道，“这就是所谓的寄生吗？小许不会变成猪头吧？”
顾盐无语，一根手指戳在他额头：“我看你像个猪头！这明明就是在净化。”
“净化？”
“就是将寄生物的异变度纳入自己体内，从而使得对方恢复神智。”顾盐三言两语简单解释，“但这个老板娘，现实中已经死了，所以相比于净化，他干的活儿更像在超度。”
白秋秋目瞪口呆，好半天，憋出一句：“……不是，哥们儿真是个道士啊？”
几分钟后，蓝色的荧光逐渐暗淡下去。
王莺的身形也化成半透明。
光芒形成的链接断开的瞬间，许清霁闭上双眼，晕倒过去，被顾盐眼疾手快地从半空接住。
王莺即将消散之时，她对着白秋秋和顾盐说：“去火锅店找团团吧，这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说完，她看向仍处于昏迷中的许清霁，声音柔和了许多：“谢谢你，替我找回了名字。”
恍惚之间，白秋秋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尚未经历过一切的王莺。
伴随着王莺的消失，服装店也化作烟雾，蒸腾而上，不过几秒便消失不见。
他们又出现在火锅店门前的小巷子里，兔头人依然捧着那把巨大的斧头，原地跳动。
“清霁！醒醒！”顾盐轻轻拍拍许清霁的侧脸，“地上凉，别睡了，快起来！”
白秋秋被他喊回神，一把推开他，冲着许清霁耳边大吼：“小许！许清霁！你怎么又倒了！再不醒顾盐要亲你了！顾盐你快再来一口试试……”
许清霁被他炸鱼一般的吼声吵得瞬间失聪，揉着太阳穴爬起来。
白秋秋见他醒了，朝着顾盐“嘿嘿”一乐：“啊哈！这招真好使！”
顾盐：“……”使你妈。
他上前把许清霁从地上搀扶起来。
“怎么样？刚才看见什么了？”顾盐拍了拍许清霁身上的灰尘，“猪头老板娘说，让我们去火锅店找张团团，所以她才是真正的传染源吗？”
许清霁点了一下头：“基本可以确定了。”
两天晚上下来，许清霁发现，张圆圆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仅如此，还总是在危急时刻出手，救自己一命。
比如他昨晚走不出火锅店的鬼打墙时，是张圆圆推了他一把，强行将他送出混沌区；又比如刚才在后厨逃不出去，也是张圆圆将他拽入幻境，同时从里面敲响冰柜门，让白秋秋和顾盐得以救他出去。
与此相反，光明火锅店对他的恶意就大多了。
先不提一众想要索他性命的食客，单单是其中层叠交替的幻境，就足以造成异变度抖升的精神攻击；同时，服装店在现实中并不存在，而火锅店却是直接存在的混沌区。
并且，张团团被强行挖去双眼后，没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活了多久、是不是被寄生了。
这么看来，结合王莺的说法，藏在火锅店中的张团团，才应该是混沌区最终的传染源。
“这是什么？”
白秋秋发现被许清霁压在身下的扇子，好奇地捡起来：“这不是老板娘的扇子吗？她怎么没带走？”
皮革扇纹理分明，却并不规则。
许清霁隔空摸了一下扇面：“这是张圆圆丢失的皮。”
白秋秋：“……！！！”
他头发都炸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拿着还是直接丢下。
“圆圆。”许清霁忽然冲着兔头人招了招手，“别跳了。”
白秋秋一回头，和兔子人大眼瞪小眼。
他瞅了瞅许清霁，心说“哥们儿你从这张鬼脸上看出了哪门子的小姑娘”？
“这不是张光明吗？”顾盐疑惑，“怎么是张圆圆？”
许清霁指了一下兔头人一只竖立一只弯曲的耳朵：“你不觉得，有人在拽着他的耳朵，强迫他上下跳动吗？”
“卧槽……”
望着终于停下脚步，脑袋一歪，耳朵耷拉下来的兔头人，白秋秋冷汗瞬间流了一脊梁。
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在兔头人身后浮现出来。
相较于视频上鲜活无数倍的张圆圆，光着脚丫，走过来。
许清霁这才发现，她穿的不是红裙子，而是死时被血染成红色的白裙子。
张圆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冲着许清霁伸出手：“我的皮呢？”
“在这里。”许清霁把扇子递过去。
张圆圆面无表情地接过那把扇子。
扇子在接触到她手的瞬间，化成一张人皮，她将皮肤覆盖在自己的胸口，叹了一口气。
“姐姐的眼睛是被卢天剜掉的。”张圆圆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说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我死得很早，死后就跟在姐姐身后，我看着她回到家里，眼睛给了弟弟，又被丢出去。之后她找到了爸爸妈妈的新家，淹死了弟弟。直到某一天，忽然出现在这里。”
“姐姐说，她要替我报仇。她找到了那天晚上所有在直播间看视频的人，把他们一个一个拉进这里，变成火锅店永远逃不出去的客人。她挖掉了爸爸和人贩子的眼睛，从此他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被困在鬼打墙里。”
“作为交换，我也要为姐姐报仇。我把剜掉她眼睛的卢天剥掉了皮，可是我还是不忍心杀死妈妈。”
“妈妈小时候总是一边缝着红嫁衣，一边抱着我们讲故事。所以我就建了一个服装店，将妈妈困在这里。”
“可是妈妈就要离开了。”张圆圆忽然笑了一下。
这笑容天真又残忍，令许清霁心中警报大作。
她掏出一节戴着戒指的指骨，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妈妈怎么可以离开呢？当然要永远、永远陪着我们姐妹俩呀！”
指骨轻轻颤动，仿佛被困在其中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谢谢你。”张圆圆冲清霁挥了挥手，“我要走了。”
她自嘲般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估计是灰飞烟灭吧。”
“等一下。”许清霁忽然叫住了她。
他从地上爬起来，躬下身，平视着张圆圆的眼睛：“我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顶，我也没有资格劝你什么。但是如果有下辈子这种东西，丫丫说想要和你一起捉萤火虫。”
“她在村头的树下等你。”
张圆圆的眼眶中猛然蓄满泪水。
她想起了那些夏日的午后，她和姐姐、丫丫一起，趁着父亲午睡，肆无忌惮地在田埂上奔跑的日子——那是她短暂人生中体验到的为数不多的自由。
“我记住了。”她忽而笑起来。
这一次，她的笑容真挚而灿烂。
张圆圆的身形逐渐消散，几人依然在火锅店门口的巷子里没能出去。
兔头人迈开脚步，不再跳动，冲着火锅店走去。
这是白秋秋和顾盐第一次进入混沌区中火锅店的店面。
纵使提前做好了心里预期，白秋秋依然被其中怪异的景象吓了一跳。
许清霁一马当先，率先进入店里。
驼背老板见他来了，毫不意外地迎上来：“欢迎再次光临，我亲爱的朋友……们？”
“嗨~”顾盐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人畜无害，“第一次来，您有什么推荐菜吗？不过我不吃辣，能不能给我上个鸳鸯锅？”
老板脸都绿了。
一个散发着橙色荧光的食客似乎想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刚刚离开凳子，同桌的食客就立刻望过去，他只得再次坐下，机械地夹了一筷子肉卷，在红汤锅里涮了几秒，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许清霁咽下一口酸水，挪开视线。
身后的白秋秋直接忍不住问顾盐：“你们融合者联盟的人，都拼到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我得赶紧给他带回去，队长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顾盐有一点小骄傲，“还不是轮到我来救他了？”
白秋秋毫不留情：“你来之前刚吃了脑花，你还想吃吗？”
顾盐：“……”
白秋秋乘胜追击：“脑花脑花，脑袋开花~”
顾盐……顾盐掌心的小花都枯萎了。
老板僵着一张脸，把三位贵宾请入了席。
“三位尝尝我们家的特色肉卷，在锅里滚上三秒，味道绝美。”
顾盐轻轻一笑：“这是什么肉呀？”
老板搓了搓手道：“这您就不用打听了，尽管吃就行。”他指了指疯狂进食的兔头人，“看这小家伙吃得多开心啊！”
“那当然，毕竟自己妈妈的肉最好吃了。”许清霁一手揪住兔头人的耳朵，强行将他从座位前拉开，丢到老板面前——
“你说是吧，张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菟丝子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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