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交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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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方啸坤不敢相信在十几年后，依然能见到他，“你不记得我了?高中奥林匹克英语竞赛，你是第一，我是第二。”他提醒道。
“哦……”谢嘉有一点印象了，低下头皱着眉，用手指轻轻戳着脑袋，突然抬头，“方……方啸坤！”接着为记起了对方的名字而满意地笑起来。
方啸坤听见他也还记得他，不禁高兴得点头称是，伸出手来和他相握，真难得，高中时候的事儿了，他以为只有他能记住超过他的那个男生，没想到那个男生对他也有印象，“你那会儿可是风光啊，让我又羡慕又嫉妒。”
“嗨，”谢嘉谦虚地笑笑，“小时候的成绩长大了就是一张废纸。”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方啸坤同意，从前最调皮捣蛋的小学同学，现在还不是在省委省政府机关坐得稳稳当当，比他这个当初的班长强多了。
两个人站在小区门口聊了聊自己的近况，方啸坤见谢嘉要出去，“你也住这里？”他指着小区里的住宅楼问。
“哦，不，我回来住父母家，这两天我妹有点事，过来陪她。”谢嘉回答。
方啸坤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快去忙吧，有空找你，你电话是……”
相互留了手机，谢嘉就急忙赶往交警队，取车外加接受处罚。
走进二大队大厅，他对窗口的干警报了一下车号，干警查遍网络记录也没有找到他的车。“你确定你的车违章了？”那小女警问他。
他笑，难道他长着一张没事找事的脸么？“确定。”虽然觉得无奈又蹊跷，却还是礼貌地露出绅士的微笑。
小女警脸红了一下，问他：“是个什么牌子的车？”态度奇好，根本不像网络上传言的交警有多么多么嚣张。
“奶白色甲壳虫。”他依旧微笑着回答。
“哦，”一丝亮光闪过小女警的眼睛，“你出门左拐，从侧门进去，看看院子里那辆是不是你的。”边说边指往侧门的方向。
“谢谢你。”谢嘉道谢，华丽地一转身，出门。
小丫头跟他玩什么？没有违章记录还扣他的车，或者……扣了他的车又不上违章记录……怎么想都想不通，她搞什么啊？！
取出钱包里的小纸条，谢嘉走到接待室，对里面的干警说：“同志，您好，我找……曾煜佳。”他又看了一眼。
干警正要拿起座机，却狐疑地又看了看他，问：“你是？”
“我叫谢嘉，是她……朋友。”谢嘉知道像他这样直闯机关单位，若不是和要找的人关系密切，他是不会被放进去的。不过这朋友关系，也实在让他有点难为情，嗨，豁出去了，当律师的什么没见过，什么脸没丢过，就这回事了。
正巧，今天曾煜佳倒班，没有出去执勤，谢嘉心里连声叫好。不过上四楼她的办公室见到她，却没有立刻认出她来，要不是办公室里其他三个人都是男的，他还真难把眼前这个聪灵大方的女孩子跟昨天严肃得几近跋扈，或者不可理喻的女交警重合。
“坐吧。”曾煜佳招呼他坐在她桌旁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倒了一杯水。
“曾同志不用客气，我今天是来接受处罚的。”谢嘉很礼貌地接过水杯，认真地看着她说，“不过大厅的警官说查不到我的违章记录，我就只好上来找你，不算冒昧吧？！”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仔细一琢磨还有点调侃的味道。
曾煜佳看到他干净细长的手指，小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耳朵却在下一秒听见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公事口吻，又把她拉回到现实。
她不安地扫视了一眼其他三个同事，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她发觉自打第一眼见到他，好像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于是……她没有记他违章。扣他的车，明摆着就是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还有交集。而以上这些，都是违反了职业规则的。
“先……填个表吧。”曾煜佳故作镇静地从文件盒里取出一打印制好的表格。
谢嘉一看，是《机动车违章处罚登记表》，大致扫了一眼，除了联系方式之外，没有什么涉及个人隐私的条款，于是他拿起笔潇潇洒洒地填完，递给曾煜佳。
其实这表根本没必要填，曾煜佳完全是想要留下他的电话号码，那些驾驶证号码、车型、车架号什么的，系统里都能查出来。看到他霸气又匀称的字体，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进入了她的心，那一串手机号码留下，她松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曾煜佳心想，不然怎么一瞬间自己桀骜的小翅膀突然收了起来，想要把自己最斯文的一面展现给他看，扭捏得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谢嘉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想起小星高中时把男生写给她的情书拿给他看时的模样，害羞，想掩藏，却又不能自持，“好了，曾同志，表填完了，我可以取车了么？”他忍住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漂亮小女警慌乱的眼神。
“走吧。”曾煜佳脑子一片空白，只好跟着他的思维走。她拉开左边的第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挂着泰迪熊的车钥匙，递给谢嘉。“谢谢！”谢嘉悄悄扫了一眼抽屉，里面有小镜子、迷你便签本、护手霜、花花绿绿的蜡笔以及各式各样好看的钥匙链。真是个小女生！
“车主谢雅星是你什么人？”楼梯间曾煜佳忍不住问道，“亲戚？”她就觉得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喜欢这种可爱的小车，况且他这么大的个子，钻进去还不得嫌憋屈。
听着她平淡的语气，谢嘉揣测她是故作自然，她强调“车主”真是欲盖弥彰。谢嘉平静地回答：“我妹妹。”
曾煜佳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她还以为是她女朋友呢。呵，看来她还是有机会的，不是么？！
到了院子里，谢嘉打开车门正准备开车回家，却又被曾煜佳叫住。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谢嘉几乎能肯定。在上海的这几年来，并不是没有人向他投来媚眼，或者直接投怀送抱，只是，他心里只有一个妹妹，即便是她结婚了，他也无法释怀，而且这世界上第二个谢雅星，或者与她一样性格的女人还没有出现在他身边，他不想为了陌生人浪费自己的感情。
“曾同志，”谢嘉有些不耐烦，这种刚毕业的小女生手法是有点单、蠢，“手续办完我可以走了。”露出“你还叫我干嘛”的表情。
“谢律师能不能帮我个忙？”曾煜佳心里打着小算盘，“中午公交车人多不好坐，您能顺道送我回家么？”她舍不得与谢嘉的见面就此结束。
谢嘉转头看向大门外玩味地笑笑，又转过来，“您瞅准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没有的士帽，没有计价器，我要是载您，那您还不得把我当黑车继续处理？！”见曾煜佳小脸变色，那微怒的表情有点意思，接着逗她，“再说了，您这公务人员乘坐违章车辆办理私事，这……恐怕不太好吧。”
似乎听出了谢嘉话中的调侃意味，曾煜佳抿抿嘴，小脑袋咕噜咕噜地转着，这确实又会违背职业准则，瞧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事，镇静下来挑了挑眉，委屈地说道：“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不算公务时间，外面出租车又不好挡，您就帮我一下吧，我家就在您上回违章的环岛旁边，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回家照顾病人。”
曾煜佳说完，低下头鄙视自己，她的小嘴巴从来没有这么宽容过，怎么遇到他，脑子、嘴都不听使唤了。
平日里斗嘴斗习惯了，眼前这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想起小星小时候做错事求他摆平的小皱脸，“上车。”他再没多想。
曾煜佳屁颠屁颠地坐上副驾驶，看着谢嘉熟练地倒车、掉头、出门、上路，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斜着眼睛观察他开车的样子，心里不知不觉又浮出一波一波的喜欢。她越来越敢肯定自己需要什么样子的男人了，就是谢嘉这种，成熟、帅气、聪明、又肯逗她。等等，“又肯逗她”是什么破优点，不过她确实喜欢。
每个人总得在单身的时候时刻准备着某人会不经意地闯入你的心里，从此再也无法离去。可她这是怎么准备的，心跳的时候大脑不能正常思维，沉默得久了，却又躁动不安。
车厢有点安静，曾煜佳开始激动地说话：“谢律师，你平常坐公交车么？”
“不太坐。”谢嘉没有转头，直视前方专心开车，平淡地回答。
“上海的公交车挤么？”
“一般。”
“丰山的公交都快成一景了，先上者被踩，后上者踩其上。丰山论坛上有网友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丰山公交的车门里，你却挤不上来。”曾煜佳一脸严肃抑扬顿挫地说着，好像在朗读一首诗歌。
“还有哦，他们说爱情就像丰山公交，苦苦等待却怎么也等不到；爱情就像丰山公交，有时候差一点却眼睁睁看着它远去；爱情就像丰山公交，以为自己追不上却发现怎么也挤不上。”她自顾自地继续吟诵。
谢嘉嘴角稍稍弯起，这女孩子还真不认生，聒噪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身边的人烦不烦她，不过，声音倒是蛮好听——也许就因为声音好听吧，不然这聒噪的毛病早都不治而愈了。
“好玩吧？”曾煜佳自己咯咯咯笑得开心，问谢嘉。
“有点意思。”他敷衍。
“你是大律师，应该没有体会过我们挤公交同志们的辛苦，最无奈的是拼了小命挤上去了，可到站硬是挤不下来。我要是中了1000万，我就买30辆公交车在丰山跑，每辆装100人，”曾煜佳兴奋地说，谢嘉这时正想夸她确实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却听她接着兴奋道，“哈哈哈，赚死。”谢嘉无语。
一路上谢嘉说了不过五句话，句句言简意赅，充分显示了律师的精准规避风格，而曾煜佳却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
终于到了她家，她一脸遗憾恋恋不舍地下车与谢嘉挥手告别，谢嘉一只手下意识的揉揉太阳穴，他……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交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