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古珩》慕阿池

3、天宫小殿下之宴

　　大殿内热闹非凡，各位神仙并肩而坐，有说有笑。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精美的王座，上面铺着华丽的绸缎和柔软的垫子。王座旁边还有一些较小的座位。

　　在这宽敞的大殿里，众神们各自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风采。有的仙人身着白色长袍，长发飘飘，神情自若；有的仙人则身穿绿色锦衣，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宝剑，英气勃勃；还有些仙人穿着金色的龙袍，头戴玉冠，显得庄重威严。他们或谈笑风生，或闭目养神，或品茶论道，各得其所。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中央歌舞的那位仙女。她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色长裙，裙摆如火焰般舞动，散发出炽热的气息。

　　一曲过后，欢声笑语处处随来。

　　落清刚到殿外，耳畔便飘来了一阵欢声笑语。他无奈地眯了眯眼，正想抬脚进去，却没料到一不留神，竟撞上了人。他急忙稳住身形，口中不由自主地道歉：“仙友，对不住。”

　　“……”
　　这突如其来的“仙友”称呼，让源卿微微一愣，站在他身后的千珩也悄悄探出头来。

　　源卿轻咳了两声，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慢悠悠的语气说道：“落清上神，怎的不看路呢。”

　　“……”
　　落清沉默了片刻。他刚刚结束了一场闭关修炼，不眠不休，本想着出关到凡间游玩一番，却不料还得来这天宫送礼，心中自然有些疲惫。他向源卿笑了笑，说道：“既然魔尊也来了，那便先进殿吧。”

　　落清脸上的笑容不减，他又说道：“请。”

　　源卿也笑了笑，但那笑容中明显带着一丝推辞的意思，仿佛在说‘你先请’。

　　落清耐心地再次对源卿笑了笑。他不由得多看了源卿几眼，视线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意外地发现源卿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落清微微侧过头去，只见千珩也刚好探出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千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又将头缩了回去。

　　不过在落清没注意之间，千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沉但很快消失。

　　传音∶“舍得了？”
　　“那是，再不出来那不得傻了。”源卿的声音传来。

　　“……”
　　“这个大门你还进不进了？都在这站多久了。”

　　源卿笑了笑，转身正要跨进大门，却没想到落清动作更快，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行啊……”源卿在心里默默吐槽句。

　　落清一走进殿内，众神立刻起身行礼，齐声喊道：“落清上神。”见到源卿后，他们又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魔尊。”

　　在主殿上，慕泽还是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不同的是，他旁边坐着一名衣着华丽、头饰精美的女子。

　　慕泽见到落清进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只是稍微吃了一惊。坐在他旁边的女子开口说道：“有劳上神前来了，那便请入坐吧。”

　　落清笑了笑，环顾四周，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

　　“魔尊也请随意吧。”
　　“那本君就不客气了。”源卿开着玩笑说道。
　　“请便。”

　　落清坐在右侧最前面，与他相对而坐的正是源卿。千珩则坐在源卿的后面。

　　千珩侧着头，好奇地盯着落清看，心中暗自琢磨：“是哪路的神仙？”

　　落清察觉到千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使得千珩有些心虚，立刻坐直了身体。不过心里暗暗窃喜。

　　“哎……落清上神竟然会来？之前连天尊天后成亲之日，落清上神都没来，只是这小殿下的生辰……上神竟然会亲自来！”落清身后不远处，两位仙使小声嘟囔着。

　　“的确……落清上神不是才刚出关？”
　　“是啊。”
　　“嗯……面子倒是给足了。”

　　落清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那些仙使的议论，虽然他们的声音刻意放得很小，但对于他这样的上神来说，要想听清周围的声音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茶杯微微颤动，似乎在映照着他此刻的心情‘无感’。落清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心想，自己并不想来这里，但有些事情，即使不愿意，也必须去做。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些责任和使命，是他无法回避的。

　　‘自愿与否，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呢？’落清在心里默默自语，然后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桌上的酒杯轻摇慢曳，映着殿内摇曳的烛光，光影交错间，落清已经无数次端详着这杯中物。无聊至极，他不由得抬起眼帘，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堂上的小殿下。

　　那少年端坐在上，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与千珩同龄，却有着不同的风采。

　　少年容颜清冷而俊俏，宛若初春的梅花，冷艳中带着三分傲骨。皮肤白皙，他的发型往往简单却不失精致，或许只是用一根木簪轻轻束起。给人一股风度翩翩的书卷气自然流露。而千珩此人，犹如深藏不露的古卷秘籍，令人难以捉摸其深浅。其目若幽谭，深邃而幽暗，藏匿着无尽的风霜，似是无人能窥见其心底之真情实感。

　　落清心中暗自思忖：“……与你父君确实有几分相似。”

　　正当他沉思之际，少年忽然转眼看来，四目相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深意。然而，不过瞬间，少年的视线又低垂下去，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落清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暗自琢磨：‘嗯……有什么不妥？’他不好意思再盯着少年看，便缓缓移开了目光。

　　然而，不知为何，落清总是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再次抬起眼帘，又一次与少年的视线相遇。这一次，落清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少年连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落清有些疑惑，心中不禁画了个问号：？

　　*

　　随着夜色渐深，宴会的尾声渐渐临近。

　　“慕潇，”堂上那女子缓缓起身，声音温和而坚定，“来，向两位至尊行上一礼。”

　　慕潇依言起身高抬双手，向着座位上的两位尊贵之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或许是由于先前与落清那不经意的一瞥，此刻面对落清，他心中竟有些许忐忑不安。

　　落清见状，向他投去一个温和的微笑。

　　这一笑，反而让慕潇更加不好意思，他的耳尖微微泛起了一抹潮红。

　　堂上的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早已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她轻轻望了望沙漏，心中暗自思忖，时间确实是恰到好处，差不多该结束了。

　　红袖轻拂，女子轻启朱唇，温言道：“吾儿生辰，得蒙诸位仙友捧场，实乃蓬荜生辉。此刻夜色已深，恐扰各位仙友安宁，特此相送。愿各位仙途坦荡，福星高照。请，各位仙友留步，莫要劳累。”说罢，女子目送各位仙友缓缓离去。

　　不久，诸仙各怀欢愉之情，依次告退，踏着星辉月影，驾云离去。殿内逐渐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寥寥数人。

　　嗯……周遭的静谧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若如。”一声轻唤，打破了这片沉寂，慕译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缓缓地响起。

　　若如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慕译的身上。慕译却并未立刻开口，他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无事。”

　　站在一旁的落清，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气氛，他心中有些恍然，觉得自己本不该涉足这样的场合，一时糊涂。

　　落清轻扬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他缓缓开口道：“今日，恰逢小殿下生辰，本尊因刚出关而匆忙，未能携带什么贺礼，实在是有些失礼。便只能以此声祝福，愿小殿下生辰快乐，日后必定补上对小殿下生辰的贺礼。”

　　若如闻言，立刻接口道：“不必如此，上神能亲自降临祝贺，已是小儿莫大的荣幸。”

　　落清微笑着回应：“何来荣幸之词，天后过誉了。妖界尚有许多事务待处理，先行告辞了。”

　　说罢，落清转身，衣袂飘飘，径自离去。慕译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落清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源卿忽然轻拍额头，似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忙不迭地推了推身后的千珩，笑道：“哎呀…差点忘了。这便是我家小儿，小殿下与我儿如此有缘分，不如相识一番如何？”

　　若如闻言，放声大笑，点头道：“哈哈哈，确实如此，确实如此。慕潇，过来。”

　　源卿心中暗道：‘忘了叫人了！’轻轻扯了扯千珩的衣角。

　　千珩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天尊天后。”

　　若如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切勿多礼。”

　　此时，慕潇站在一旁，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珩也是一时语塞，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源卿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忙打着圆场，干笑几声，道：“阿哈哈哈……那…没什么事，咱们也该回去了，告辞。”说罢，拉着千珩，转身离去。

　　源卿携着千珩，踏上了归途。走在大道之上，源卿的目光不时落在千珩身上，只见他面无表情，默默行走在自己的身旁。

　　源卿心中暗自琢磨，“莫非，是生气了？”他原本觉得，儿子的小生辰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值得过分重视。但此刻，看到儿子的神情，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忽视了儿子的感受。

　　他侧过头，对千珩说：“哎，等你成人礼的时候，你爹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大礼！”

　　千珩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千珩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大殿之上的那个画面，他不自觉地开口问道：“在大殿上，那位白发美人是哪位？”

　　源卿闻言，微微笑道：“哦？他啊，自然是妖界至尊落清了。怎么？你可别有什么想法，落清长得好看是四海八荒皆知的，而且他与我交情匪浅。你可别胡思乱想，他是你干爹！听懂了没？”

　　千珩一阵无言。

　　“……”

　　源卿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警告，似乎在提醒千珩不要轻举妄动。他深知，落清的地位非同小可，而且与自己的交情深厚，不容儿子有任何不敬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