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古珩》慕阿池

1、小殿下出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觞珩殿内，映照出一片宁静与神秘。林瑶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尊上。”

　　堂上正坐着一名男子，青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身穿一袭素雅的青色素衣，相貌俊美绝伦。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幅画卷，画上描绘着两个人物。其中一人身着白色素衣，衣边镶嵌着金丝花围，神情温柔如水；另一人微微斜着头，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身旁的人，嘴角含笑。而这个人，正是落清，他身边的人则是天界主君‘慕译’。

　　慕译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去，是一支精美的桃花簪，簪子上点缀着几粒鲜艳的红宝石和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几处精致花纹清晰可见。

　　这幅画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美好，但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落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落清正凝视着这幅画，他的视线缓缓下垂，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从门外吹来，轻轻拂过落清的脸庞，扰乱了他的白发。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感到有些不适，不禁眨了眨眼。

　　落清在这四海八荒何人见了不说一句美，这一场景，不画下来甚是可惜。

　　林瑶见堂上之人未言，并又道“天已变。”

　　落清抬起头，看了林瑶一眼，视线便转到了外面。他走到殿外，看着天，天像是两面，一面黑色乌云一面金彩白光。天中飞着两条巨龙，若隐若现，很明显看得出一条白龙和一条黑龙。那条黑龙即是蛟龙。

　　落清微微皱眉，神情莫名有些惊讶，轻声道“上古神龙……”

　　空中飘着两条金丝线，朝落清那飘去。落清抬手一接，感知着什么……忽然看向林瑶。

　　“林瑶。”
　　“在。”
　　“你替我去天界…”送礼这个词不是怎的有些难以说出口。
　　“送礼……”

　　“尊上？”林瑶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落清对那天界之君的感情，还是应了声“是。”

　　“礼带上……对了。
　　“若有人问起，便说本尊有事…需下凡一趟。”
　　“是。”

　　林瑶刚想转身离去，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魔界？”

　　“……”
　　“本尊会去。”

　　林瑶从天宫大门一路走来，道上见几位过路的神仙，都向着主宫大殿去，都带着什么重礼。大殿外，在那长梯之下站满了各路来的神仙。在这之中，其中一位甚是耀眼，过此人旁边之人都会行个礼，此人气质怡然、相貌出俊。林瑶自然知晓此人:天界神医‘玄翳’神君。

　　玄翳神君与落清上神两人关系甚是要好。每落清受了伤，玄翳都会登门拜访。玄翳是天界唯一一位能治世间万物的神医，在天界玄翳便是那医神馆的主人。

　　玄翳正好朝这边走来，他的目光随来。林瑶下意识的行了个礼:“神君”，玄翳朝她笑了笑。后，便走上那长梯。

　　大殿外，站着两位穿着白色盔甲的位士口中正念叨着各路神仙送礼之名进殿。

　　“妖界至尊落清上神之礼——”

　　林瑶走进殿内。她进殿第一眼便看见慕译怀中抱着婴儿，慕译正对着怀中的婴儿笑，又小心翼翼的哼了几声。

　　慕译听到‘落清上神’时，瞬间看向殿外，神情似是紧张。一看，站在那的是林瑶，他松了口气，但心里隐隐作痛。

　　林瑶行着礼。慕译开口问道“清儿…落清上神他……”

　　“尊上有事，需在凡界待上几日。”慕译话还没说完，便被林瑶打断。

　　慕译沉默着没说话。

　　林瑶挥了挥手，拿着手中的东西说道“此花，是落清上神亲手所栽。只需养在玉池中，即可修养仙身。”

　　又道“此信，落清上神所奉”她嘴角扬起，“天尊看看？”

　　“喜提亲子，愿祝长久。
　　尊亲护，花乃护。”

　　慕译一愣。
　　在场的几位仙君眼睛都亮了，“此乃落清上神之礼，甚是万福。”

　　“是啊，是啊。”
　　“想必，此花是落清上神以自己的神力所示。”

　　慕译视线向下，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不哭不闹，睡得很是安分。他嘴角勉强动了动。

　　“自然！”声音从一处角落传来。只见玄翳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发出清脆的声响。此时的殿内异常安静，他的语气显得格外沉重，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听到这句话，慕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玄翳接着说道：“此花并不止林瑶仙子所说的如此简单，此花乃三千年才开一次，在妖界更是稀有之物，能提升自身修为又能修养仙身。乃是珍贵之物，想必落清上神也是准备了许久，用几万年的精力都放在此花上并用神力渡入才使它永不凋零。”

　　说罢，玄翳带着嘲讽的语气轻轻哼了几声，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天尊可得好生养着，这花还能免了小殿下几次劫呢。”说完，他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戏谑的神情。

　　此刻，玄翳与慕译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慕译的脸色愈发黑暗，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动作虽然微小，但玄翳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玄翳深知，他这是因为内心的羞愧和对落清的愧疚。

　　玄翳心里唠叨着：“算你还有点良心，清楚自己对落清的所作所为。”

　　几万年前，落清当时才五万岁便成了上神，成了妖界之主。他身为九尾狐，必然历经苦难。

　　九尾狐族乃世间尊者，也必然要登上妖尊之位。

　　那时的慕译还是天界太子，落清与他和那魔界源卿三人关系很是要好。

　　每每慕译下凡历劫，落清也会随着去。在慕译受那十道天雷时，落清整整替他挡了六道。那夜落清带着伤来到医神馆，玄翳看着他身上的伤，又气又心疼，“你何必如此？”

　　落清自嘲的笑了笑。
　　“那太子长得一般，你如何看上的？”

　　落清：“嗯……我也不知，莫名看上的。”

　　次日，慕译让落清去一个地方，说他在那等他。

　　落清来到后山。慕译像是早有准备，他来到落清面前，对他说他心悦落清，还说等他成为天帝他便来娶他。落清吓到了，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

　　不久后，慕译从太子成了天尊。还迎娶了那西海大公主。

　　向四界发来喜帖，正好发到落清手上了。
　　心里：不靠谱。

　　……

　　“天尊？”玄翳轻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嘲讽。

　　慕译猛地回过神来，眼神冷冽地看向玄翳。

　　“天尊这是在怀念旧情吗？”玄翳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自从落清对这位天尊产生好感以来，他就没有再正眼瞧过慕译。看着慕译脸色由白转紫，玄翳心中暗自得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天尊还真是信守承诺啊。”

　　“玄翳！”慕译怒喝一声，眼中闪烁着怒火。

　　玄翳却不以为然，哼笑一声：“既然礼物已经送到，那本君也该回去了。”说罢，他向慕译行礼，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出大殿。

　　心里暗爽：“哼，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慕译坐在原处，紧紧握拳，脸色阴沉，眼中的怒意清晰可见。

　　后边一位仙使，到慕译边。弯腰贴在慕译耳边小声说“天尊，落清上神似是去了魔界。”

　　慕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示意仙使退下。

　　*

　　魔界大殿内似是平静了些。落清进殿，殿内只有几位魔将在此，气氛有些不对。听见几位魔将小声说着“小殿下出生甚是喜事，但这……这魔后…哎……”

　　“哎，天不由命啊。”

　　落清听着发愣，清咳了两声。

　　“落清上神。”几位魔将才反应过来，行着礼，并称道。

　　“各位既然礼已送了，无事便各自回吧。”

　　“是。”行了礼后，各自出了殿。

　　大殿内回归安静，落清叹了声。看向站在一旁的魔士，问：“魔尊呢？”

　　魔士恭敬地回答道：“回上神，魔尊正在内室。”

　　“带我去见他。”
　　“上神请随我来。”

　　随着魔士的引领，落清来到了大殿内室。只见源卿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疲惫。

　　床上躺着一名女子，面容消瘦，脸上的骨骼清晰可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嘴唇毫无血色，头发也凌乱不堪。源卿紧紧握住她的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落清轻声问道。

　　魔士低头回答：“从小殿下出世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你们先下去吧。”

　　“是。”魔士们纷纷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落清和源卿两人。

　　落清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落清转头看向源卿，发现他紧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眼前的女子。他的神情专注而执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源卿？”
　　他不为所动。

　　“……”落清站在那不说话了。

　　“尊上您抱一抱小殿下吧…小殿下他一直哭啊这……”侍女怀中抱着婴儿走来同时伴随着婴儿的哭声。
　　源卿同样无动于衷。

　　孩子一直哭，落清自然不忍心。“源卿，孩子是你和郁灵上仙的骨肉，生死随缘，你何必如此执着。”

　　他抬起头，和落清视线相对。

　　“想必郁灵上仙也不愿你如此。”

　　落清看了看他紧握着的手，说：“你如此守着，你让她的元神如何安宁，如何转世？”

　　“我……”
　　他缓缓走向侍女旁，抱过婴儿。
　　语气温和∶“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和她的孩子。”

　　走到床前，源卿看到郁灵的仙体已经开始消散，周围飘着点点星光，如梦幻般美丽而又令人心碎。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消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无奈。

　　每一丝光芒的消逝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但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眼中流露出绝望与哀伤。

　　不久后，郁灵的仙体完全消散，只剩下一片宁静。源卿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转过身去，对着落清说道：“落清，孩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似乎连说话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
　　“认你是孩子的干爹，你起名没问题。”

　　落清走近，想了想。自己那冷清的大殿‘觞珩殿’。

　　“千珩”
　　“……”
　　源卿：“不错。”

　　后，落清送了礼。便回觞珩殿了。
　　一回来便见林瑶早已在殿外候着了。

　　“如何？”落清问。
　　“玄翳神君也去了”

　　“可有事发生？”一想，玄翳本就这个样，每见到慕译都会说上几句。更何况在那天宫主殿上。

　　林瑶摇了摇头，“玄翳神君，就说了几句便离去了。”

　　“嗯，那便好。”

　　七日已过，天还是那个样，两条神龙已在天中飞了七日不知何时才能消散。

　　落清看着天自言自语，“已有七日了…”
　　“林瑶。”
　　“在。”

　　“从今日起……本尊要去凡间游玩，给你放三千年假。”

　　林瑶是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是。”
　　“对了，记得把结解开着。”
　　“是。”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已过了三千年。

　　魔界，宁静的书房内。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千珩正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踢着桌子腿，目光紧紧地盯着桌上的字，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的千珩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英俊帅气，也不过仅仅三千岁而已。却不知，他被囚禁在这个书房整整三天了，周围堆满了被丢弃的书籍和纸张。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宁静——书柜上的一只玉镯掉落下来。千珩闻声望去，无奈地喊了一声：“莲宴！”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声传来，更多的物品从书柜上掉落。

　　“……”千珩皱起眉头，走到书柜前，低头一看，只见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背对着他。他瞪大眼睛，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再仔细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只破碎的玉镯。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眯起眼睛，再次大声喊道：“莲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