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卡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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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多是绯都的孩子。他生在绯都，长在绯都，但很幸运，父母都是监工。他们都是古板的大人，经常告诫小卡多：“你长大后，要往上爬，监工很好，但做得不开心，你要做到最高的位置，拥抱最大的权力。”
他们从小教育小卡多，看到矿工们偷懒，就按响警报铃，不用亲自动手，自会有AI机器人降下惩罚。
“小卡多，来玩游戏了，看看谁抓到的懒虫更多！”妈妈温柔地低下头，笑得慈祥。
小卡多不懂，但他喜欢玩游戏。他玩游戏很厉害，没有一个小孩能玩得过他。他抓到非常多懒虫，爸爸妈妈说，那些都是祸害人间的怪物，小卡多真厉害！
聪慧、机灵、细致……
小卡多得到非常多的夸奖。
他开心极了，偶尔会拉上自己的小布娃娃，爬到最高的绯色矿山，借着绯红色的背景，拍摄自己雄伟的“英雄照”。他想，以后可以做一个大英雄、大明星，所有人都拥戴他，爱护他，说他是天才。他会扫除所有祸害人类的懒虫，他要所有人都爱他。
爸爸妈妈说他们很爱小卡多，但小卡多总觉得不够。
他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们好像有很多的爱，因为他们总是摆出比自己幸福的表情。
尤其是当他摸到自己兽耳位置残缺的痕迹时，更加坚信这个想法。
小伙伴们都是监工的孩子。
“卡多，你真是的，这样可不会有观众喜欢的啊！”一个棕发男孩拍拍卡多的肩膀。
“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毕竟这可是大英雄的纪录片，需要仔细调整。”一个女孩摆弄着镜头。
小卡多摸摸脑袋，笑得腼腆：“没关系，我还能再拍。我觉得背影可以更加伟岸……”
他想象着未来的光景，痴痴地笑了。
他们聊了很久，拍了很多。他们很喜欢“快乐的卡多先生”，小卡多也对此很自满。
是的，他是快乐的卡多先生。看啊，绯都的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多可惜啊。他们不知道世界有多少快乐，不知道人是可以笑的，于是小卡多下定决心，要成为所有人的快乐源泉。
“你知道吗？比起笨蛋小丑(clown)，人们更喜欢皮埃罗(Pierrot)，你需要绅士帅气得足够讨喜，也需要矛盾痛苦得让人同情！”女孩在纸质书上写写画画，似乎在研究古典戏剧。
小卡多挑眉，往自己脸上又抹了一层白粉。
“悲伤的表情，但是能惹人发笑。”女孩补充。
小卡多嘟起嘴，不满道：“我不喜欢悲伤，我就想要笑着的。”
说着，又补了一层白粉。
“哈哈哈，我觉得可以，因为你现在已经白得像一具白骨了！”男孩笑得前仰后合。
小卡多很满意。
……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小卡多懵懂地看着打了他一巴掌的爸爸。
“你在做什么！？”黑发男人满脸怒意，脸上的皱纹挤成花哨的纹路，像笨蛋小丑(clown)型的丑角，
“我想当明星。”小卡多说，“这样，大家都不会不开心了，也没有懒虫了。因为每个人都会快乐的，做什么都很快乐！”
“混账东西，你最近偷懒，一个懒虫都没抓到！你看看上面要求的指标！你做到了吗？”男人语气越来越冲。
他摔烂了小卡多的光脑，里面存着小卡多所有的拍摄。
小卡多觉得眼睛有一股滚烫滚烫的热流。
一向慈爱的妈妈也冷冷地看向小卡多，好像在强忍着某种情绪，急切道：“小卡多，你别做这个了。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诊所，为你剪掉耳朵和尾巴，你若不继续往上爬，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好痛，好痛，眼睛被灼烧的痛……
小卡多乖巧地点点头。
爸爸妈妈似乎没有放心，轮流监管小卡多的“捉懒虫”任务。
……
小卡多离家出走了，他没有光脑，没有食物，但他有小伙伴。他们轮流接济他，他可以在外面拍摄影片，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爸爸妈妈最初很着急，到处找小卡多。他们贴了寻人启事，放了广播，但小卡多很聪明，总能躲过他们。
后来，他们好像放弃了小卡多。
一开始，看到爸爸妈妈后悔急切的模样，小卡多很得意。可后来，爸爸妈妈没再找他，他有些不习惯。
但他很快又被拍摄吸引了注意力。
直到绯都爆发了绯红病病潮。
这次病潮规模尤其大，大人们说，反抗军参与进来了，他们联合病患，杀了很多监工。
他们要求讨回公道。
爸爸妈妈也是监工。小卡多有些后悔离家出走了。他很担心爸爸妈妈，于是在暴乱中偷偷回家了。
整个绯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绯色矿粉在空气中飘扬，好像恶魔的使者，无差别地收割活人的灵魂。
家里很安静，他很害怕，喊着爸爸妈妈，在黑暗中摸索着。
“抓到你了，混小子！”他的衣领被揪起，脖子卡得难受。
“咳咳咳咳……”小卡多剧烈地咳嗽着。
“大家看到了！这是我儿子，他总是不听话，我教育他仁慈一点，可他就是不听。他是一个恶种，我已经放弃他了。”爸爸义正言辞地说了一番小卡多听不懂的话，把小卡多扔到四步开外的地面上。
地上的碎石硌得他生疼，肋骨断了几根。
“是他！这个坏小孩，他害死了很多人！”
小卡多发现，自己面前有很多双鞋子，他缓缓抬头。
人，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好像很讨厌他。
“我是快乐的卡多先生。”小卡多说，“快乐的……卡多……”
好可怕，好可怕！
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我很痛心，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他还是个低劣种，你们看他的脑袋，这真的太丑陋了！他执意要剪掉那恶心的耳朵和尾巴，我们为人父母，看着痛心，真是造孽啊，他竟然是一个低劣种……”
小卡多愣愣地看着这个和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还自称是他爸爸的男人胡说八道——他在说什么？？
忽地一声爆炸。
小卡多被冲击波震飞了。他拖着断了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可恶！反抗军那群疯子！”
小卡多听到人群的骂声。
他躲到郊外——一片红土的郊外。
夜晚，他会把自己的身子埋在土里，这样会暖和些。有时会溜进矿区，偷走垃圾桶里的黑面包。以前捉懒虫时，见过懒虫们在这里找食物，小卡多记得很清楚。
“看呐！那有一个小孩。”
某天，一名军装男人看到了小卡多。军装男人用光脑扫描了一遍他，然后跟他的同伴道：“他是监工的儿子，叫卡多。”
同伴皱眉，检查着小卡多的信息。
“捉了那么多……小小年纪，业绩不错。”
“优秀的幸存者。”军装男人冷着脸夸小卡多。
小卡多从小就听多了这样的夸奖，他以为他会很开心，但现在，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
主城区的前辈们很照顾他，他们可怜他家被暴徒破坏了。
但小卡多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觉得前辈们和蔼。
一个人在房间时，他总会照着镜子，为自己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感到高兴——简直和皮埃罗小丑一模一样！
他成为了快乐的卡多先生，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
他想感激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但最终找不到该答谢的人。
“天哪，卡多，我已经没什么要教你的了。你去过的每一个工厂，其生意都做得如火如荼。大家好像很喜欢你。”前辈又骄傲又不解地看向卡多。
卡多扬起一个俊俏又滑稽的笑容。
“卡多先生向来如此！”
……
晚上，卡多找牵机，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会把牵机送到污染区防护边线的军舰上，再从那里进入至朝星。
牵机仔细观察卡多，卡多回以她完美的微笑。
好像那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至朝星？”牵机听过这颗星球。在鲁伯特星夜观星象时，伊慕和她说过。
上宫之三，至朝。至朝星是商业之星，是上宫最繁华的行星。那里是生意人的天堂，无论你是家财万贯，还是身无分文，在至朝星，总有适合你的赚积分的法子。
“那里程序简单，没那么多条例，您的身份证明可以在那里办。”卡多道，“这是联邦对您最后的考核。请您遵守规矩。只要照办了，他们会接纳您的。”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线有些飘忽。
连卡多先生也不敢确定呢！
牵机嘲讽一笑。
听到能前往至朝星，宋纤瑶很兴奋。
“我有朋友在至朝星，这下我们可以见面了！”
牵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没到过至朝星，为何会有至朝的朋友呢？”
宋纤瑶得意一笑：“是网友啦！”
牵机：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有星网这种东西……
卡多送他们到最初的欢迎平台上。这次，没有车队，没有军人方阵，一切从简，低调行事。
路上，卡多盯着牵机的背影，似乎内心作了很大的挣扎，终于肯上前搭话。
“牵机小姐。”他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牵机狐疑地看向他。
“我虽然是邦托星之主，但其实是个挂名的，坐了一个“分开统治”的名号罢了。真正管事的，另有其人。”他斜眼看了一眼利利，压低了声音对牵机说道。
神神秘秘的。
“是谁？”
“皇帝。”
牵机一脸不解：“既然有联邦作为最高统治，为何还有皇帝？”
她了解过，联邦的最高统治者为总统，由投票选出，掌管上宫九星。而皇帝是她穿越前的凡间天子之称，由亲缘关系继承，也是最高统治者。
难不成，这上宫有两位统治者？
“联邦和皇帝是不对付的吗？”牵机问道。
“他们斗了几百年了。”卡多嗤嗤地笑起来，“也没斗出个结果。民众拥簇联邦，但贵族集中在皇室及其外属，权势滔天，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小姐，实话实说，联邦没有晾着你，他们无时不刻不想得到你，真正阻止你与联邦对话的，另有其人。”
所以，是皇帝在阻止她？卡多的上级是皇帝？
“而一直以来与你接触的人，表面上是联邦的人，但你知道，相互争斗的两股势力，经常有安插间谍的手段。”
卡多没有给牵机提问的时间，火急火燎地越过她，与前方站立许久的红发男人说话。
红发男人的发型尤其张扬，像孔雀尾巴一样张开，深棕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盯着卡多。
“好久不见，联邦的火焰鸟。卡多先生向您问好。”卡多用他惯常最爱的形象打招呼。
红发男人是一名联邦军人，军装是白色的，戴着华丽的徽章，和订婚视频里的“总理大臣”是同款。
“卡多，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他冷声道，看向卡多身后的牵机一伙。
“灵师小姐，我是菲涅·韦恩尼尔，基因融合了不死鸟，是韦恩尼尔家族的三男。接下来，由我护送您和您的朋友前往至朝星，并负责您在至朝星的安全事宜。”
不死鸟！？是真的不会死吗？牵机有点好奇。
“好的，菲涅韦恩尼尔先生。”
众人齐齐望向她。
卡多的微笑僵硬住，菲利斯微微张嘴惊讶地看向她，菲涅对她投以审判的眼神，只有宋纤瑶脑子一醒，尴尬又懊恼地假笑。
牵机困惑地皱眉。
怎么大家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她说错什么了吗？
宋纤瑶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牵机，韦恩尼尔先生在说‘菲涅’和‘韦恩尼尔’两个词之间有小小的停顿，‘菲涅’是名字，‘韦恩尼尔’是姓。”
本座竟然犯了常识性错误！！！
牵机脑袋宕机了，生硬道：“你知道的，牵机小姐就是这么风趣幽默。”
卡多一愣。
菲利斯最先笑出声，其次是宋纤瑶。刚刚诡异的氛围顷刻消散。
菲涅站得笔直，瞥了卡多一眼：“不愧是快乐的卡多先生，连灵师大人都开始效仿你的幽默了。”
卡多耸耸肩：“这没办法，卡多先生向来如此。”
菲涅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牵机时，眼神温和了不少。
“灵师小姐，请随我进入军舰。邦托到至朝路途遥远，希望您在军舰中度过美好的时光。”
“谢谢你，菲涅先生。”牵机淡笑着回应。
牵机找机会问宋纤瑶：“那卡多和菲利斯他们为什么没有姓？”
“他们不是贵族，没有姓氏的。”宋纤瑶道，“他们的祖籍不在至朝，所以也没有我们这样的姓氏。”
她说的是“李”“宋”之类的姓氏。
牵机离开邦托星前，卡多叫住她。
“牵机小姐很缺积分吗？卡多先生觉得您在为经济问题困扰。”
牵机挑眉，无声地示意他说下去。
“卡多先生推荐牵机小姐，办完身份证明后，可以尝试结交李家主李忘殊。至朝行商机会遍地都是，而李家能为小姐带来诸多方便。”
牵机听过至朝李家的名头，那是至朝最大的家族，名下有全宇宙最大的商会，其财富足以和整个联邦抗衡。
“卡多先生，你认为我可能结交这样的大人物吗？”牵机不太相信这样富可敌国的人物会照顾她。
“小姐请别忘记，您是尊贵的灵师。”卡多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卡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