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度星》白染夜

12、第 12 章

　　何书妍挺顺着他了，无论他怎么捏自己的下巴也不抵抗，被迫仰头与人相视的姿势很不舒服，脖子保持太久的动作，硬的发酸，还有点疼。
　　对方也没有捏的太死，能感受到故意收了太多力，索性就配合着他抬起了手，替他揉了揉下颚，再试探的去观察他的表情
　　他没动，让她揉了两下就一秒握住她的手，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却不易察觉。
　　这个举动让程禹轩在她碰到自己的时候还下意识移了分寸，神经一瞬间像是触电一样，连心跳声都有点听不清了。

　　瞧见他无意间躲开了，何书妍没觉得心不畅快，只是朝着他忽然傻笑起来，看起来没头没脑的笑。
　　打算开口骂她两句的，可见她这样笑，嘴里刚发出点声音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啥也没说，只是微微扯了唇角，似笑非笑的在心里说她好像傻里傻气的。
　　不太聪明，真不聪明。
　　”笑什么？”程禹轩带着点笑出声，语调轻缓有磁性，“以为揉这两下我就不疼了，然后我就不会揍你了？”
　　傻乎乎的鬼鬼这时候歪着脑袋，笑道:“你还真想揍我啊？给你揉了还不行，真难伺候。”

　　“我上楼了。”
　　没等他回答什么，何书妍起身走，脚边碰到沙发边上那个妇女送的水果箱，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她拿了个苹果，直接咬下去，洗都没洗，边吃着边往楼上走
　　程禹轩坐在沙发上，偏头向楼梯上步行的人看了眼:“不洗洗再吃？”
　　那人挥了挥手，没停下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晚安！”何书妍光着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的只有一阵关门声。

　　卧室里没开灯，窗户口敞开着，外头的冷风胡乱吹起帘子，很凉快，何书妍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几秒钟响起消息提示音，JOKER_发了两条消息。
　　[JOKER_:明天再做一天调查]
　　[JOKER_:后天就可以了解群众对各种疾病的解释和他们的预防措施了。]
　　夜晚微弱的月光斜照在窗边，手指间的手机有些亮，何书妍懒羊羊的打字回复。
　　[鬼:知道了。]
　　手指在打字框中犹豫了两秒，屏幕暗下去的时候又被她点亮，一串新字打在上面，不知道该不该发送，想了想，又沉默的删了去。

　　站在窗口才两分钟，卧室门外的廊边传来声音，两个男生一前一后的边走边聊，她听见隔壁有钥匙插动房门的咔嚓声。
　　住过来的两天，三个人明明没人用钥匙开关自己的房间门，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守的秘密，可是这个时候，何书妍却趴在门缝边，朝外探了眼。
　　她看见程禹轩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后又关了门，速度很快。也就看了一下何书妍便糊涂的走了回去，一时摸不清状况。

　　想起来个什么事，何书妍又打字给王凌宇发了微信。
　　[鬼:今天买烧烤你帮我付的钱是多少，我转账给你。]
　　[鬼:我忘了是多少了。]
　　对方在对面迟迟没有动静，一直显示的只有自己这里两行绿色不长不短的文字，她顿了下，选择关了手机。

　　第一次遇见王凌宇的时候，觉得他和那个邻居哥哥有几分相似，她确定他就是那个人，但没想过会不会是错觉。
　　脑子里浮现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何书妍觉得头疼，也就不往下想了，躺了床上就打算睡了，眯上眼睛没两分钟手机响了两下，她没有去看，想些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王凌宇刚回她消息，现在正在另一边，他和江旭赵千涵住的酒店。
　　前几分钟他病好像犯了，此时手指微抖，指尖硬生生掐进手心皮肉里，回何书妍消息的时候刚吃了药，还没完全镇定下来，他和江旭一套房，江旭已经睡了。
　　药的效力可能在这个时候不足为亦，明明他已经刻意忍住了，转头看见床上的人，却下意识掏出了兜里的刀。

　　刀刃刚出兜面，赵千涵就突然从隔壁过来，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说:“我来拿个东西……宇哥，你还没睡啊？”
　　她看着的人一直没说话，甚至眼神盯着她的时候有一分凌厉，手里握着的刀在看见她之后并没有收回去，反倒直接拿了出来。
　　“宇哥，你……”
　　“大半夜来这包房，是想看着我解决了床上那人吗？”王凌宇像变了个人，语气很冷，不像一开始的宇哥，那种冷静，有大哥风范，处处为人找想，为保护身边的人的宇哥
　　完完全全两种人，人格分裂了。

　　赵千涵愣了一下往后倒退，王凌宇握着刀柄，刀刃对准她朝她刺去，空气中划过清脆的哗啦声，紧随着又消失殆尽。
　　有人伸手挡了他的刀。
　　江旭紧拽着他的胳膊，没说什么就夺走他手里的刀，之后猛地把人推到墙上，一声皮肉撞击墙面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沉重。
　　王凌宇毫无防备，开始低声喘气，有些呼吸困难。

　　刚才听到动静江旭就醒了，见王凌宇要砍千涵的时候怔住了，上手就拦他。
　　“王凌宇，有病就吃药，不行就扎针，你他妈对着赵千涵动什么手？忍不了吗？非得他妈拿着刀对着人砍一下才行？”他尽量压制住极端易怒的情绪，冷声质问。
　　他还没等他回答，衣袖就被人扯住，然后就听见赵千涵小声劝他:“宇哥犯病了，没那个意思，江旭，别这么极端。”

　　墙上的人疲惫的垂下眼，落魄的脱着力，困倦的的按下江旭对着他刚抢的刀，滚了滚喉结，实在难受得慌:“对不起，刚才发病了，控制身体的不是我，下次遇到我这种情况，找根绳子给我绑起来就行，那样伤不到你们。”
　　“吃过药，药效好像不强。”王凌宇又说，“我怎么可能会伤千涵？”
　　按着他的人揪着他的衣领，还未松手，僵持了好一会儿，听到他这么说才强硬的泄了气，松开了。

　　他经常见王凌宇这副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江旭早就习惯了，这个时候也不想对着刚才突如其来的疯子控制着他身体，然后对着一个正常的他发疯。
　　即使酒店这层没什么顾客住下，也不方便在走廊上吵些什么。
　　所以什么话也没说，赵千涵扫了两人一眼，打破没多久的沉寂:“都去睡觉吧，我去你们房里拿个东西。”
　　“去吧。”江旭平淡的声音响起。
　　“好。”

　　眼看着人进了房间，江旭才沉闷的缓了口气，随后退后两步靠在墙上，半困半醒的掏出裤兜的烟盒，抽了根烟就叼在嘴边，借用烟来消愁。
　　愁也不大，可是一看见王凌宇那样就心揪的压抑。
　　王凌宇也没进屋，等人出来再打算进去，所以他就和他一样，靠在另一边墙上，两人就这样沉默无声的互看一眼，便没有了任何反应。
　　一直到房间里的人出来之后，两人才半愣的抬起眼，直起了腰板才有了要进屋的动作。

　　“我先回去了，你们俩早点休息。”赵千涵说。
　　王凌宇没回话，只有江旭对她点点头，然后拉着他进了屋，把门关上的时候他总是松了口气，像是什么很重大的事终于结束让他轻松了许多。
　　还好赵千涵没伤着，刀也被他挡住了，不然她人要是出事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江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沉重的吸了口气走到床头，把手里的烟摁在床头柜上面的烟灰缸里摁灭了，最后坐到床边，碰着手机点开了他和千涵的聊天记录。
　　硬是盯了三秒才去打字框中留下字迹，他开始敲字。
　　[江江是幼崽:你刚才有事……]没事？
　　后面两个字还没打出来，江旭烦躁的全删了，摔了手机在床上，不想给她任何消息了，没什么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想法极端，他从不会给任何女生主动发过消息，简直不符合他风格。

　　强撑着念头倒在床上，手机传来声响，他点开屏幕看了眼，赵千涵先给他发了消息。
　　[幼崽不乖:江旭。]
　　新消息就只叫了他的名字就没了后续，江旭本来想问她干嘛，结果纠结半天，冷漠无情的扣了个[？]
　　[幼崽不乖:刚才谢谢你咯。]
　　[江江是幼崽:哦。]

　　[江江是幼崽:？？？]
　　刚机器人似的回个“哦”字，下一秒他又没忍住给隔壁的人扣了三个问号过去，刚扣了一个，这回他妈扣三个。
　　赵千涵没懂他什么意思，发来消息问:[江旭你真没意思，加起来四个问号了，你到底想怎样？]
　　[忘记给你改备注了，你的名字是你的昵称。]
　　[有什么问题吗？]

　　江旭莫名冷笑，接着回:[没问题，但我哪里不乖了？]
　　[？？]这回是千涵懵了，脑子宕机的回扣他两个问号，刚寻思他到底什么意思，然后就抬眸往上瞟。
　　她也忘给他改备注了，也是原来的昵称，但那个名字刺眼的搁在顶端，让千涵差点把手机搞掉了，……江江是幼崽？啊？？
　　江江是幼崽，幼崽不乖……
　　这不是对上了吗？还挺暧昧？

　　不过江旭平常确实不乖，刚见面的时候因为不接受他的道歉就强词夺理，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符合他的昵称，确实是个幼崽。
　　两人因为昵称干上了，赵千涵也没屈服他的审问，发他:[你觉得你乖吗？我不觉得。]
　　_

　　翌大清早，何书妍被一通电话吵醒，因为困的不行，根本不想接电话，结果这通电话是打了又打，没个消停。
　　气恼的让她一下就坐了起来，胡乱的乱抓头发接了电话。
　　一开始还以为又是谁打错了，看了眼备注，这才乖了下来和那边的人说:“妈，是你啊，我这边马上要忙外面的项目了，你找我啥事啊？”

　　“你说能有什么事？程阿姨昨天和我说了，你和程禹轩……好上——”
　　何书妍一秒反驳，没有犹豫:“不可能，好不上，你平常都说我一个女孩样都没有，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妈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电话里的声音持续不断，何书妍边听边往外走，想去洗漱的，脚步却停在房间门口。
　　面前站了个人，挡住她出去的路，她还穿着睡衣，衣领敞开露出锁骨被他注意到，精嫩，却能看出她有些清瘦，可能连100斤都没到。
　　恍然间，何书妍好像听不到电话里有什么声了，只感觉耳朵嗡嗡的，有点耳鸣。

　　程禹轩一米八六的个子，比她高了十七公分，他疑似弯了腰，双手还依依不舍的别在兜里。
　　“我路过，听见你说的了。”他突然开口，笑道:“你这种的我确实看不上。”
　　“……”
　　何书妍有些无语，不嫌麻烦的特地走进房间拿出枕头就扔他身上去，把枕头都扔出去老远:“宰了你程禹轩，我说过不能随便进我房间！”

　　程禹轩被擦了个边，碰到枕头边，躲开了。
　　然后继续站定好，斜着身子就靠在了她的门框上，走廊边忽然传来声音，隔了几米远的房间里走出来人，沈以邱刚好朝他们走过去。
　　打了个哈欠，沈以邱懒懒散散的，明明刚睡醒却像重度昏迷刚苏醒，意识还没恢复完整。
　　他看见两人都处在不远的房间门口，叫唤着。

　　“你们醒的真早啊，哎我们什么时候去——”
　　说话期间，飞出来的枕头也直接丢在他身上，瞬间砸了个满怀。
　　“……”
　　何书妍尴尬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虽然真挺无奈的，但沈以邱怎么可能是那个让自己丢了面子的人呢？于是僵了个几秒，他挺直了肩膀，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摸着下巴，再往墙上靠的时候还冲何书妍挑了挑眉。
　　简直没谁了，鬼鬼虽然不一定是他喜欢的类型，也算不上很好看，但总得来说一句话，还是可以撩的。
　　并且撩的自然，毫无拘束。

　　“不要紧，砸到了而已，我很大方体贴的，嗯哼？”
　　一副不要脸的姿态，就这么晃在程禹轩面前，他还真不习惯，也不太舒服，冷笑着扬扬嘴角，下一秒拉过何书妍把人往浴室里一推，顺带好心的替人关了门。
　　顿了一秒，他语气没什么温度的对着浴室里的人说:“洗漱完再出来。”

　　声音透过门传进去，听不清楚，但却很有力道，不像是商量，倒像是命令。
　　程禹轩转身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浴室门，如果何书妍敢现在出来，他就立马把她按回去，可是那人却乖的要命，一点门缝都没有。
　　总算，他放下心，再抬头看向沈以邱，眼神像是要杀人。

　　沈以邱裂开了嘴角，似笑非笑，想笑又他妈的笑不出来，只好一步步后退。
　　一股子的杀气让他不寒而栗，没忍住在好兄弟面前抖了三抖。
　　“……”沈以邱欲哭无泪，“不是，我平常泡妞你也不这么古怪啊，那何书妍不跟她们一样？你怎么还带这样玩的，真不是兄弟！”
　　“泡妞带乱泡的？嗯？谁不能泡，你泡何书妍？就她？不妥吧？”

　　沈以邱恍然迟疑了下:“不妥？为什么不妥？”
　　何书妍在浴室里百般无聊的刷牙，扒开点门往外探一眼又回来，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却让她不禁将眉头一皱
　　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听的正起劲儿呢，这个时候停下来什么意思？

　　“咋不说了……”她转头回去洗脸，没过多久，门外边上才再次响起声音，程禹轩笑着，却一脸正经的回答:“因为会被她的傻气传染，她昨晚对我傻笑，你在旁边看电视，没看见？”
　　话音刚落，何书妍一个激灵，打开水龙头冲脸的时候没控制分寸，水直接爆发喷洒，随之泼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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