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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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尤安沉默，肖启明白自身信誉已经跌落谷底。
他苦笑一声，掏出通讯器，递给尤安。
“没骗你，”老旧的通讯设备上赫然是一条刚接收的信息，“城内刚发的通知，所有在外的佣兵团，一周之内务必赶回城。”
这种通讯设备在发达星球上早就淘汰，然而在信号非常不稳定的星球上，反而是这样的简单设备更吃香。
这也是奥赛星官方联络设备。
肖启身体虚弱得很，讲一句话喘两口气，“近二十年来，奥赛城只关闭过一次城门。”
他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街上不断地有人被抬着从城外运进城内。有的人活着，但多数是血肉模糊、四肢截断，更多的被送来的是尸体。”
“我们星球个奇怪的习俗，”肖启轻笑一声，听上去似是苦涩，“不管人死在哪，最后的归宿一定要是家乡。死尸就这样一点点被送进来，后来越来越多，城内疾病横生，到底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后来全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后来我查过数据，那年在城外存活率不足1%。城内也因为异兽的突破，外城区域内死伤无数，但总归比城外好些。”
“为了城内众人的安危，关闭的城门异兽退潮前不会再开。”
肖启定定看着尤安，面色苍白，态度却强硬。
“你和暹星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否则绝对不可能在关城门前赶回奥赛星。你应该也发现了，现在异兽已经开始躁动，真到了那个时候，疯狂的异兽不是人类之力可以抵抗的。”
尤安清楚地明白肖启说得对，即便对肖启仍有芥蒂，他也绝不可能不顾暹星的安危。
“可以，”尤安提出条件，“但是你给我离暹星远点。”
肖启知道尤安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说辞。
他松口气，毫无血色的嘴角扯出抹艰难的笑，甚至有闲心开个玩笑：“那暹星喜欢我，你也不能拦着啊。”
尤安冷冷瞥他眼，“滚。”
肖启笑笑。
片刻，笑容收敛，才道：“这次是我中毒昏了头。”
尤安摆手，往回走，“道歉的话不用和我说。”
肖启步履缓慢地跟上。
二人一路盯着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回营，不负众人所望，肖启宣布了未来一起行动的计划。
暹星的目光尤其火热，听到消息后也尤其兴奋，和王一、王二高兴地抱在一起，在原地庆祝起来。
肖启握拳在嘴边掩住压抑不住的咳嗽，眼角微弯，心神放松的瞬间，眼前骤然一黑。
伴随突兀一声巨响，肖启倒地不起。
王一、王二大惊失色，离得最近的尤安试图拉住肖启倒下的身体，却被带地一个踉跄。
他咬牙，这肌肉男，这么重？
好在王一、王二及时赶到，合力接住肖启，搀扶着往车内走。
暹星紧张地看着肖启被安放在车内后排，他左看右看，试图从谁的嘴巴里获得一些信息。
还是尤安开了口，“中毒了。”
他点了点肖启的脚腕，那处蛇咬已然淤血许久，变得红紫一片，看上去格外吓人。
暹星心脏一跳。
“怎么会呢？”
王一见尤安发话了才接话解释：“昨天就中毒了，老大他...昨天...也是因为中毒。”
暹星盯着肖启，一向健康强壮的他现在面无血色，额间冷汗密布，眉头紧锁，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担忧地紧，坚持陪在肖启旁边。
王一见状，放心些许，暹星的能力...虽不知为何，但多少应该对老大有些用。
他们本以为老大已经治愈，没想到只是强撑，他们能用的药都用了，能想到的办法昨夜也都试了，可即便如此，肖启今天仍旧倒下了。
黔驴技穷，王一只能寄希望于暹星那玄乎的能力。
甚至来不及多担心，尤安紧接着代替肖启说出了最新信息，迫在眉睫的时限无疑像是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王一飞快地计算着，“一周...来不及了，现在就要开始赶路了。”
尤安点头，肯定了王一的话，“大家现在收拾东西，我、王一、王二，三个人轮流开车，不开车的时候在后座休息。罗布和暹星交替观察周围环境，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及时汇报。”
“明白。”
“好。”
尤安扫视一圈，“行动吧。”
沙地车不分昼夜的驾驶，是一场时间紧迫的战役，所有人紧绷着一根弦。
肖启状况一直不见好，接连沉睡了三天，精神压力压在每个人心头。
尤其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环境中的异兽一天比一天更狂躁。
原本昼出夜伏的动物变得昼夜颠倒，变异体在二次异变，众多原本从未见过的生物接连出现在众人眼前，虽在车辆的防护下，小队暂时无需直面战斗，但层出不穷的烦扰，也让众人的情绪变得烦躁。
第三天起，气温陡然上升，奇怪的是在这样的高温中天降瓢泼大雨。
这场雨不似甘霖，反而像沸水，把车内的气温升高到一个寻常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王二脱得只剩唯一一件背心，下半身早换上了大裤衩，他猛地一锤方向盘，车身陷在因雨水变得潮湿的地面里。
“雨太大了，路都看不清，车子也走不动。下去拖一下车？”
尤安制止，“先不去，等下看看。”
他的感知力比车内众人都强，窗外正在发生一些他们看不见的异变，泼天大雨把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白色，车内的温度不断升高。
非常耐热的暹星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露出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砰——”“砰——”
突然，车窗、车顶、挡风玻璃被无数的异兽猛地攻击起来。
短短几分钟，车前车后被染上一片血色，异兽的血肉黏在车身上，被雨水冲落，又被新的血肉补满。
红白交织的颜色带给车内众人极大冲击。
暹星的脑袋上冒出耳朵，他紧张地直立耳朵，死死盯着外面，好像下一秒异兽就会冲破窗户，像丧尸围城一般把他们牢牢围住。
“唔——”
轻微的一阵轻响吸引了车内众人的注意力。
看向后排的视线里带着期待。
肖启缓慢地坐起身。
暹星惊喜叫道：“肖启！”
“老大！”“老大！！”
肖启的嗓音仍旧沙哑，但比起刚中毒那两天好太多。
“嗯。”
他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暹星。
耳朵在白发间耸动，眸子似天空更似银河，像极了落入人间的天使。
肖启在无边无际的昏睡中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毛茸茸的爪子带着他上浮。
他曾听别的佣兵说过。
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是那些拥有巨大体型的猛兽，而是拥有异能的人类。
肖启一生就在奥赛星这样一个小城中沉浮，他没见过这样的人，本也不应该遇见。
可偏偏命运弄人，让他遇见了暹星。
他清晰地知道，暹星和尤安不属于他们这个垃圾星。
他们的未来一定在更美更好的地方。
肖启朝暹星招手，暹星仍旧乖乖地凑过来，似乎从未有过芥蒂。
肖启轻声道：“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可以原谅我吗？”
暹星这些天慢慢地想明白了。
尤安不会害他。
肖启一定是因为幻觉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人做错事情是需要道歉的。
而且，他也是一只大度的猫。
暹星笑起来，阳光明媚，似春日暖阳洒落车内。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肖启目光才转向车内其他人，眼神交互示意后，他发现窗外已是黑压压一片。
肖启眯了眯眼，车内时钟明明显示是白天。
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异兽铺满了整个车窗。
显然，情形比他沉睡前严峻的多。
肖启对上尤安的视线，“现在走到哪了？”
尤安抿了下唇角。
这些天的行进路程不尽如人意，比尤安先前估计的要慢许多。
一是异兽疯狂，乱窜的异兽大大阻碍了前进的速度。
二是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雨，在大雨中的行进速度和平常没法比，很容易遇到车陷入地里的困境。
尤安把地图递给肖启，“行程走了一半不到。”
肖启皱眉，“速度比想象得慢，为什么？”
王二帮着解释道：“异兽太多了，这些天光是撞死的就是几十只。而且，现在还在下雨...”
肖启本在凝神看地图，试图找到最优的回程路程，听见这个消息猛地抬头，“下雨了？”
他扭头朝车窗外看，果然见密密麻麻的缝隙中隐约透出层层水光。
本以为是血液里的水，原来是雨。
这太不常见了。
肖启立刻跳到副驾驶位，开始检查，“王一，过来帮忙。”
王一应声。
看着极其不对劲的数值，肖启皱眉，果然，他猜的没错。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雨，是带有辐射的雨，现在车的外壳已经在逐渐被腐蚀，过不了多久，可能连发动机都报废了。
再这么呆下去，车子必然废了。
“这是酸雨。”
肖启急起来，难免语气不好。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奥赛星下雨？这么明显的异状，王一、王二你们看不出来？不能停在这里了！酸雨在逐渐渗透，必须赶紧找到避雨的地方。”
王一、王二懵了下。
二人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肖启说的这个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竟然没有多思考一会。
尤安也短暂地愣了下。
阿兰德星上从不缺雨水，在那里，水是生命源泉。
他从没听过什么所谓的酸雨。
车窗外剧烈的撞击声不断地变大。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异兽数量在变多还是车身如肖启所说的在变薄。
尤安回神，立刻反应过来，恐怕不是极少出现的雨水刺激了异兽的异变，而是这雨本身就带辐射，无数异兽受不了才更躁动。
这样的联系，他却没有发现。
决策失误了。
尤安每一天都在琢磨地图，他立刻想到一处地方，急促道：“调头！往回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回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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