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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咨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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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一南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高大漂亮的写字楼,,二十三层,从装潢来看像一个白领专用咖啡馆,但对于卢一南来说,每次踏进这扇门,压抑的气氛就如鲠在喉。
这是钱雁开的抑郁诊所,也就是心理咨询室。本来每周该来一次,但卢一南以学业为由推拖了半年。
“南南,”钱雁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笑着调侃,“舍得来看望姐姐了?”
卢一南有些局促地扬起笑:“不好意思,姐,以后我会按时来的。”
钱雁把咖啡递给他,领着人往里走:“你给的咨询费太多了,我良心上过不去。”
等坐到那张灰色布艺沙发上,熟悉的、被看透的感觉从背脊漫延上来,卢一南才开口勉强说了一句:
“姐,我最近失眠又重了。”
他的抑郁病因,不算罕见,从小生活在县城,父母去大城市工作,要求他必须考进大城市的大学。
考是考上了,但高中几年窒息般的学习让他患上了阳光型抑郁。平日里是开朗阳光的少年,可夜晚降临,听着舍友的鼾声,他便会意识到:
他不优秀是没人要的,他不努力是不配活的。
失眠他就会听歌,大多数情况下能有所缓解,但治标不治本。而且他越陷在音乐里,越在心理上排斥外界交流。
“南南,你不是说你平时喜欢听歌吗,”钱雁笑着问,“歌单方便给我看一眼吗?”
卢一南感觉有些羞耻,但还是打开音乐软件给钱雁看。
这一看之下,钱雁就叫出了声:“她的歌有什么好听的?!”
歌单里,清一色都是楠木的歌。
“哇靠,你知道吗,她每次写不出来词就拉我去喝酒,差点把我喝成胃穿孔,这种傻逼写的歌你都听?”
钱雁平时的人设自然是知心大姐姐,卢一南目瞪口呆地听她吐槽自己最喜欢的歌手,却没有一点反感。他只注意到了,钱雁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我认识她”的信息。
卢一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抿着薄薄的嘴唇小声问:“姐,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简直是孽缘。”钱雁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整个疗程,卢一南都心不在焉,只是一问一答,钱雁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当然看出来了,于是伸手在卢一南眼前打了个响指。
“你这么喜欢她,有空我带你见见她吧。”
卢一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清透的瞳仁散发着渴盼:“真的吗姐?”
钱雁无奈地捋了一下刘海:“姐姐我跟你认识这么久,都没见你这么想见我。”
卢一南有些无语,谁会想上赶着见医生啊!何况,他每次见钱雁,这个姐姐都会把他自卑又孤傲的内心剖析得明明白白,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残破不堪的内里。
等卢一南走后,钱雁拿出手机,给置顶拨去一个语音通话。
没过多久,通话拨通了,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语气戏谑:“哟,钱医生,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忙得很吗?”
“今天大发慈悲,慰问一下咱十八线小歌手,”钱雁没好气地说,“我有个事想求你一下。”
楠木笑了一下:“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大明星,我这里有个小孩,特别喜欢你,有空带他见你一下,行么?”钱雁正经起来道。
“你以前不是说,绝对不用我这个人脉吗?”楠木故作疑惑,“这次是破例了?”
钱雁的脑海倏然闪过卢一南的脸。卢一南长得很清秀,因为抑郁症,高挑的身材显得十分瘦削,明明应该是最有活力的年纪,眼睛里却总是混沌昏暗的,像是打不破的窗。
“他……很可爱,看起来很开朗,”钱雁缓慢地说,“可惜抑郁好几年了,他又不积极治疗。”
她简单把卢一南的情况跟楠木说了,楠木沉吟片刻,说:
“我过几天有一场演唱会,在上海,你们那过来不远吧?”
钱雁想到了这位姐大几千的内场票,深吸一口气:“他一个大学生,连给我的咨询费都是他爸妈交的,我觉得他要是有条件来看你,早就去看了。”
电脑叮了两声,楠木轻声笑道:“两张内场票,淳昊发给你了。”
淳昊是楠木的助理,此时在一旁幽怨地说:“姐,别凹你的总裁人设了。”
钱雁正要说谢谢,楠木就打断了她:“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打破我俩好不容易塑造的暧昧氛围,我去挑衣服了,到时候见。”
“谁要跟你暧昧啊!”钱雁无能狂怒。
电话挂断后,她立刻把票转发给了卢一南,卢一南反应极其激烈,甩过来了三条六十秒语音。
钱雁转手发给了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