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雨遇松枝》温向怀

20、可能太阳也怕黑

　　十一月十四，天气，阴。
　　夏方雨的作息很规律，每天都是不更变地准时去上班。
　　秦宋知的生活就显得比较丰富，他有时忙着画展，有时会和上次会展的作家商讨海报，自己的事情忙完了还不忘给夏方雨发消息“骚扰”一下他。
　　早上八点，整个小区还是很安静，小道上还有着家长牵着自家小孩去上学，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似乎没有太阳，是阴天。
　　秦宋知抬头看向天空，没有晴空万里，是大大小小的乌云，密布在天空，不下雨，显得死气沉沉的。
　　他把画好的画稿发给了之前的那个作家后就无聊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新闻。
　　一旁的手机响起，来电者的备注赫然显示是秦卓。他不耐地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接通了。
　　“宋知，你回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明白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让我回去吧，再说了，说不定我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秦宋知的话带着不耐烦的同时，阴阳着秦卓往日的卑鄙手段。
　　“……和秦只有关，你先回来吧，这是家事。”秦卓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哀求，就连秦宋知也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知道了，下午两点。”秦宋知沉默了一会随意回来一句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秦卓放下了手机，仰头叹息。
　　秦宋知不知道为什么秦卓突然叫自己回去，还和秦只有关，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要面对。

　　秦宋知中午很早就出了门，到了花店，买了新鲜的玫瑰和百合，自己一个人开车到了墓园，抱着两束花到了夏方雨父母的墓碑前，留下花束深深鞠躬后便离开了。
　　他在墓园大门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枚用红宝石雕刻成玫瑰模样的钻戒，即使没有阳光的陪衬，也使人离不开眼。
　　秦宋知开车一脚油门便开到了城市另一边的墓园，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重，他缓步走到付清年的墓碑前。
　　墓碑上，女人的遗照中，付清年眼角有一颗泪痣，笑颜好看极了，就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一般明媚耀眼。
　　付清年的头发很长，她总喜欢梳着侧麻花辫，显得端庄优雅，不失大体，清秀的外表下，内心有着玫瑰的强野，生长不息，直至超越所有她面前的人。包括秦卓。
　　这样一朵野玫瑰又怎么甘心在家里与世俗过一辈子，她的大胆尝试却换来了秦卓的出轨。
　　秦宋知把口袋里的方形小盒子拿出来摆在墓碑面前，他蹲下身来，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
　　“妈……好久没来看你了，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多来梦里看看我啊……”秦宋知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怔愣地看着照片中的付清年，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付清年对着自己笑了笑，真是昏头了……

　　下午两点，秦宋知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出现在了别墅的客厅，楼上的走廊处趴着一个正探着头偷看的影子。
　　秦卓看见秦宋知坐在了沙发上，便倒了一杯咖啡推到了秦宋知的面前。
　　“宋知，你妹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秦卓带着试探开口问道。
　　“我没有妹妹，她发生什么事情也和我没有关系，难道这一切不算是自食恶果吗？”秦宋知没有看秦卓一眼，也没有碰面前的咖啡，只是抬头看向走廊里偷看的背影，便马上又低头敲着手机屏。
　　“……我想让你去她的学校当面做一下解释，替她向那个小女孩道个歉……你知道的，我和你阿姨都是公众人物，这不太合适……”秦卓看着秦宋知的神情，试探着他。
　　秦宋知熄屏了手机，抬眼看向秦卓：“呵，公众人物？前段时间不是已经上热搜了吗？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会替她道歉，她本就应该给那个小女孩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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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秦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女儿做的所有事情吗？让别人替她道歉，她以后还是会这么做，你可真是太会教儿育女了。”秦宋知话中带着自嘲：“我也可以帮你出面。”
　　秦卓看向秦宋知：“真的吗？宋知，你不要骗我。”
　　“但我不吃亏，我是有条件的，看你愿不愿意答应。”秦宋知说着，手指比出个二。
　　秦卓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好，你说，我答应。”
　　“不愧是秦总，真爽快。第一，秦氏集团要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义下。”
　　……秦卓看了一眼秦宋知，不像是开玩笑。他心里还在挣扎，但最终还是妥协点了头。
　　秦宋知看到他卑微地同意，好心情达到了极至，随即目光冷下去。
　　“第二，秦只可以不道歉，但是我会亲自把她送进去，道歉还是不道歉，她自己选～”秦宋知抬头看向楼上的影子：“你说对吧？”
　　话音落下，楼上的影子立刻逃回了房间，关房门的声音很清脆。
　　“好，我会让小只道歉的……”秦卓卑微地认同了秦宋知的要求。
　　秦宋知不屑地看了一眼秦卓，起身离开了别墅。
　　秦只在房间里，眼底满是杀气，她在窗子面前，看着秦宋知离开的背影，手紧紧攥着衣角，咬牙切齿。房间的墙壁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标本，中正间挂着的是一头熊头，面露煞气。

　　秦宋知从别墅回家后，便做好了饭，掐着时间开车去接夏方雨下班。
　　天气本来就不好，还是阴天，就更冷了，夏方雨因为上次的事情后，很听秦宋知的话，这次他认真检查了衣服扣和戴好了围巾才出医院门，一眼就看见了秦宋知。
　　秦宋知看着夏方雨颠颠颠地跑过来，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样，心都化了。

　　两人回到家后，屋子的灯好像坏了，怎么按都没用。
　　“难道是灯坏了？不应该啊，有定期检查的啊。”夏方雨抬头看向灯泡，崭新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
　　“那可能是停电了。没事，问题不大。”秦宋知关上了门，保温桶里拿出做好的晚饭摆在了夏方雨的面前：“我吃过了，专门给你留的。”
　　夏方雨忙活了一天，早就没电殆尽了，看见秦宋知做好的饭菜，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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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方雨吃饱后便起身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卧室，秦宋知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来电，夏方雨拿着换洗的衣服在他面前来回徘徊。
　　秦宋知关掉了手机，看向夏方雨：“怎么了，怎么不去洗澡？”秦宋知起身走向浴室检查了一下：“没有停水，可以洗澡。”
　　夏方雨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手心早已出了汗。
　　秦宋知看着他，走到他的面前，手机的后视灯被打开，照向夏方雨时，秦宋知看见了他眼眶里含着的泪。
　　“怎么了？怎么哭了？”秦宋知赶忙抱住夏方雨，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我……我怕黑……”夏方雨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黑暗中，他的耳根红的实在不明显。
　　秦宋知怔了怔，拉着他到了浴室：“我和你一起洗。”夏方雨被秦宋知的话撼住，半天才应了一声好。
　　俩人就这样摸着黑洗完了澡，黑暗中，两人时不时会触碰到，只是一瞬间，两人又迅速分开，洗完澡，两人的脸都红红的，就像喝醉了酒。
　　夏方雨径直向卧室走去，秦宋知就跟在他的身后。
　　夏方雨摸索着床，终于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才松了一口气。秦宋知则上床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他睡觉。
　　夏方雨推了推秦宋知：“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刚刚夏医生好像还怕黑，在我面前来回走，搞的我心都不平静了。”秦宋知总喜欢和夏方雨斗嘴，这会又逗起了夏方雨。
　　“哦……那你哄吧。”夏方雨干脆不理他，闭眼就睡在了秦宋知的怀里。
　　秦宋知怔愣了一会，嘴角勾起，不由得笑了笑：“晚安，我的夏医生。”
　　世界很大，没人知道电什么时候会来，也没人知道在这个平凡冷漠的世界，总有人在互相取暖……

　　可能太阳也怕黑，所以要有月亮常伴随。
　　每个人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月亮，月光撒在人的身上，是件独一无二的披风。
　　世界太繁华了，这让人不由得怀疑，自己真的幸福吗？——至少，很多人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