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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最后的决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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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满月其实很想骂人。
她的脾气本就不太好,如果是以前的她,百分百会毫不客气地逮着对面的Dordal一顿痛骂,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忍着懒得骂,那现在则是根本没有力气去骂人。
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刻意攻击而再次裂开,导致她每一次进攻和反击都要忍受着双倍的疼痛,而且她知道自己在体重和力量上都在劣势,只能充分运用场地优势和借力打力的方法尽量进行反击,刚刚好不容易才踩着笼子把她摔在地上,结果她临摔倒前还扯了一把她的伤口,把她腿上的痂扯了下来,她自己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腿上的血在往下流。
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自己的腿,刚站起身就片刻不停地控制住了还没有从摔击缓过劲来的Dordal,她用手抓住了她的脚踝,以此为基点一腿钩住了她的大腿形成三角锁扣,在膝盖窝处制造“夹点”发力压迫住了她的小腿,猛地一翻身调转了两人的位置,后背乘着力在对方的胫骨和腓骨处加码压力。
胫骨和腓骨是人体中最结实的几根骨头之一,但通过制造“夹点”可以产生出能够掰断他们的强大压力,而胫腓骨干骨折的常见情况是重物撞击、踢伤撞击伤或者车轮碾压伤,和这些伤情并列在一起,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小伤。
这种情况下雪之下哪有什么收力的想法,几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骨头被绞击的痛苦让Dordal咬紧了牙,虽然疼痛难忍,但她却一直没有拍地认输。
经验丰富的她知道肌肉切这种技巧确实会带来巨大的疼痛,抽筋和肌肉疼痛难以避免,但杀伤力有限,就凭她的力气能让她在比赛之后住几天院也就算了,想要掰断骨头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就一直在雪之下的钳制下这么硬顶着,手指,抓在她钳制自己的腿上,报复似的将手指陷入了她裸露在外的伤口中,将自己所受到的痛苦全都还了回去。
创面受到的疼痛和胫腓骨受到的痛苦并不能相提并论,伤处本就在流血,被她用手指这么一按更是钻心的疼,只能变化姿态后背往擂台上一靠,一脚蹬住了她的腿,拉着她像弹弓一样将她甩过半圈,换了另一种锁技。
十字固,之前的比赛里面她用过,和粗壮结实的胫腓骨不同,由尺骨、挠骨肱骨连接而成的肘关节就没那么结实了,在拉直她手臂的情况下向后或向两侧猛折就会造成脱臼和骨折,比起肌肉切要省力不少,造成的后果也更加严重,除非Dordal的力气能够大到单臂将她举起来再摔到擂台上。
雪之下的体重虽然是比Dordal轻一些,但那也是五十多公斤,在肘关节被锁住的情况下想到单臂举起她绝对不可能。
Dordal还想再像之前应对肌肉切一样强撑一阵子,但这次雪之下显然一点儿力气都不留,腰部发力直接冲着翻手将她的胳膊掰折去的。
她的狠心有些超乎Dordal的预料,当机立断就选择了拍地认输,裁判立刻上前去将他们两人分开,她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雪之下,正迎上她阴沉狠戾的目光。
雪之下带着几分恶意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紧紧地盯着她,尖利的眸光中有着仿佛想把她撕碎的凶狠,每一个眼神都在证明她刚刚确实想要直接将她的手臂折断。
但凡她刚刚认输的时间慢了一秒,恐怕她就要决绝地将她的手臂掰折了。
总算拿下一分回到选手休息席的雪之下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亚久津看着每打一回合身上就多出许多血迹的雪之下,他刚刚亲眼看到对手将手指戳进了她的伤口里,这种恶意伤害的行为在正规的比赛里都是被禁止的,但在这场规则较少的比赛中则没有被限制。
他蹲下身想帮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绷带和纱布刚刚拿在手里还没动,就听到她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就算处理了还是要被她再对准伤口攻击。”
“那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他皱了皱眉,显然不太同意她说的话,还是拿起药打算帮她稍微包扎一下,“才赢一分就消耗了这么多体力,她这一分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下一回合会很艰难。”
“切......”她能尝到自己口腔中血的味道,语气不甚友好地哼了一声,“算她运气好,胳膊没折掉。”
他抬头看向她,拿起旁边的毛巾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她拿过旁边的水漱了漱口,总算将口腔中的血腥味儿压了下去,“下回合她肯定会看准你体力损失过多的弱点猛攻,得防住的同时找反击机会,站立动作你应该打不过她,如果不能把她拖进地面胜算就会大大减少......”
“谁说我打不过她,”她打断了亚久津的话,咳嗽的时候再次翻起了一阵血腥味。
他怔了几秒,只觉得现在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实在陌生,仿佛终于撕下了那层看似良善的伪装,露出几分张狂不驯的真相。
她远远地望向对面的Dordal,始终被血味充斥着的舌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牙尖,漠然地问道,“你猜她怕死吗?”
她突然向下咧了咧嘴角,用来止血的药水侵蚀着她的伤口处,但她忍住了因为疼而出声的冲动,只是盯着休息时间的倒计时,亚久津将药涂得差不多了之后,休息时间也要结束了,就在这时,观众席上传出一阵骚动。
虽然观众席上本来就因为强烈的对打而一直都保持着热闹的氛围,但这一阵骚动和之前的显然不同,雪之下循着骚动的源头看了过去,只看到之前媒体报道过因为受伤而退赛的芳崎智枝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一顶印着名牌logo黑色帽子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穿过观众席的通道,在最前面的VIP区域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场馆的大屏幕镜头自然给到了本来应该参加这场比赛的芳崎智枝,芳崎本人抬头看向放给自己的镜头,笑着抬手稍稍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雪之下看着大屏幕上芳崎智枝的笑容,揉揉自己的肩膀,伴随着第四回合比赛开始的提示铃响站起身走上了擂台。
上一回合没有消耗太多体力的Dordal这次仍旧活跃地来回跳动着保持竞技状态,雪之下上一回合消耗了许多的体力,只能用双臂保持着抱架的状态,她的活动本就没有Dordal那么积极,再加上不想耗费过多的体力,所以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测有这一部分上。
通过肌肉发力的细微改变来判断进攻态势要求她保持冷静的判断,但这样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其实也会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和雪之下较量过三回合的Dordal早已经推断出了她的攻击方式,因此使用了假动作来不断挑动她的精神底线。
本来就承受着伤痛和精神压力的雪之下必须在她虚虚实实的动作下判断出她的真实意图,这是她面对不占力量优势的对手时唯一能依靠的长处,现在却被Dordal折磨得相当难受。
在她精神松懈的一瞬间,Dordal小腿猛地将自己向前一送,左手一记通臂直拳直冲她的面门,她立刻身体下蹲直接抬起膝盖扫向了她的下盘,对手也及时转身用腿去扫她另一只用来作支撑的腿,谁料她就当不要这条腿了一样换腿上踢,直冲着她的下颌而去。
Dordal这记踢击全力施展固然有可能踢断她的腿,但雪之下这种同归于尽的应对方法却让她心下骇然,这种程度的踢击如果原原本本的落在下颌上,不只是失去平衡的事情,这一脚踢实了可是会直接对颈椎造成伤害的,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真正的毙敌杀招。
她一瞬间就做出了收招用手臂格挡的举动,就算挡拆卸力仍然震地她向后退了几步,摆好了防御架势。
神经病!
她是来参加比赛过瘾的,可不是为了一个神经病毁掉职业生涯、甚至可能把命丢在场上的。
但雪之下的进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起跳旋转一气呵成,借着提膝蹬地的力用另一条腿踢出了强力一击,全身体重自由旋转产生的踢击动量再加上翻胯发劲产生的力量势大力沉,这种超过七百磅的冲击力又是直奔着她的喉咙去的。
要不是她连防加躲,就这么一下足够让她昏过去,更别说对方那阴冷的目光散发着一股杀意,好像真的要置她于死地一样。
明明前半场的时候还一副禁不住站立搏击的模样,想尽办法用地面技来抢占优势,后半场就跟突然发了疯似的和她拼站立搏击,跟精神分裂似的。
在她再次冲过来的时候,Dordal用肩膀做了个挡拆,肩膀撞向她的肩下一顶,抓住她的手臂便是一个过肩摔,但意料之中的摔响并没有到来,雪之下反抓住她的手臂,非但没有被她摔出去,反而以一个诡异的仿佛腰被折断的姿势踏在了她的大腿上,一脚直冲她的心窝而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Dordal做出了无愧于职业级别的应对,抓着她手臂的手变作掌猛得一推,尽可能地减弱了这一记窝心脚的攻击力,随后腰身一拧翻身肘击。
她被踢飞出去的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肘击切切实实地砸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胸口压迫的窒息感让Dordal许久都喘不过气来,艰难的翻过身想尽办法扩展自己的呼吸通道。
她偏过头看着趴在地上没有动静的雪之下满月,裁判已经查看两人的情况,跑到雪之下的面前开始数秒。
数到第五秒的时候,她动了动手指,好像终于缓过劲来了一半用手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她踉跄了几步,一手抓住了后面八角笼的铁网,另一只手抬起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血从指缝里流出来,顺着她的手背滑到了手腕处,像极了当初越前被断裂的网球拍划伤眼睛的时候。
迹部景吾在看到她受伤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对着站在教练席的亚久津仁用不符合他身份的语气咬牙切齿地喊道,“终止比赛,不要让她继续打了!”
亚久津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了台上的雪之下。
她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用手背随意往上将血倒着擦了回去。
本就偏白的皮肤上沾胡乱抹开的血,她站直了身,盯着刚刚呼吸通畅过来站起身的Dordal,勾起一个满是寒意的笑容。
他皱了皱眉,自然知道这场比赛已经有些失控。
但这是她的比赛,她想继续,没有人有阻止的道理。
这便是刻薄的……自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