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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我图我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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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二番战已经开始,上一回合被锁技制服的Elvira Margaret这一轮显然已经转为了防守状态,整个人都警戒地向后退去,再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向。
雪之下满月和她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成办法,自己必须要主动进攻才行。
想明白之后她快步上前抬腿朝她的肩膀踢了过去,对方自然抬起手臂格挡她的攻击,顺势用肩膀向前猛得一靠,打算将她撞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再进一步进行压制。
可她的肩膀撞过去的时候雪之下的腿像是弹簧一般就这么被她顺着压了过去,几乎一百八十度的竖劈看上去像是被掰折的娃娃,但她的腿往回一缠,靠着腰腹的核心力量腾空一转,双腿紧扣反锁住了她的手臂,稍微借力就绞住她的手臂成了锁。
十字固,一种反关节控制,主要通过控制对手的肘关节和手臂来实现降服,发力原理在于利用人体的力学优势,人的关节有一定的活动角度,当手臂被拉直时,其发力角度受到限制,难以进行有效的反抗,被控制的关节剧烈疼痛甚至脱臼,在综合格斗的比赛中是一种迅速有效的控制手段。
但Elvira毕竟在体型和力量上要比她更强一些,稍有松懈就会被对方挣脱,再加上她身上受的伤用力也自然会跟着发痛,这一下子没有将她降伏,反倒被她反震脱开,身上的伤口又因为动作裂开出了血。
对手顺势扣住她的脚腕将她拖了过去,挥拳迅速的朝她的脸砸去,幸好她抬手挡了一下,砸在她的胳膊上做了缓冲,落在她脸上的力才没那么重。
但尽管如此,她的脸还是很快就肿了起来,一瞬间头晕脑胀的感觉让她甚至有些想吐,但她还是立刻抓住了对方的手,借着拉她的力迅速攀上她的肩膀,反身空翻下坠,卷缩起来看着大腿的冲劲一脚抵在了对方的后腰,直直地将她踹了出去,自己则向后翻滚了一周重新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口腔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雪之下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片刻不停地冲上前去一拳挥去,但在临近时突然转向,腰身的旋转带起变向的爆发力,反而出其不意地击中了她的脸,双手一攀肩膀,双腿从她身后锁住了她的腰,右侧手臂迅速绕过对方脖子,右手手掌搭在左手大臂上形成锁扣。
“这是裸绞,”柳莲二微微皱了皱眉,上场看完比赛之后他顺带着也学了些综合格斗的知识,这碰巧属于他了解过的那一种。
“那是什么?”自然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切原赤也就直接开口问道,柳朝他那边稍稍偏了偏头,说道,“颈动脉窦内壁中的神经末梢是负责调节心跳和血压的,一旦受压迫就会反射性降低心跳和血压,只要正确压迫颈动脉窦,三秒钟就能让人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这是人体自动保护机制,所以裸绞一旦成型,是无解的,如果不是在综合格斗的擂台上,这些技巧都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结局正如柳莲二所说,才不过几秒钟,Elvira反抗的力道明显减弱了不少,手都有软下去的趋势,裁判在判定之后急忙上前制止了比赛的继续进行,做出了雪之下满月降伏Elvira的决断。
三局两胜,这一场八强赛是雪之下满月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进入到了下一阶段的四强赛。
这场比赛结束之后观赛席上的人自然也都退了出去,原本迹部想着在外面等一等雪之下,一般情况下,在比赛结束之后她只是会稍稍整理一下东西就会走出场馆,今天却过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碰到什么事了吗?这么久都不出来,”真田皱着眉头沉声问了一句,徘徊了一阵子之后还是主动往场馆的选手出口那边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只是这么一走,有不少人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这让他有几分不爽。
雪之下在比赛时就看到了坐在VIP座席上的斋藤辰也,在比赛结束之后果不其然在自己的休息室门前看到了他的身影。
斋藤辰也看到她走出来急忙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她,“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什么时候的事?”
她不耐烦地拨开了对方的手,拍了拍他刚刚碰过自己的地方,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跟你没关系,反正你不也只是担心这些伤会不会影响比赛,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皱着眉头,目光的疼惜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你是我的女儿,你受伤我当然会心疼,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心疼?”她听到他的话嗤笑了一声,笑容却扯动了伤口,她咳嗽了几声,口腔里重新涌上一股血味。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全身上下精致妥帖,明明眉眼和以前没有半分区别,可她怎么都找不到童年时每天陪她哭陪她笑的属于“父亲”这个角色的影子。
“在我要被嫁给四五十岁、比你年纪还大的老男人时你心疼吗?”
“在我被那几个畜牲打得站不起来张不开嘴的时候你心疼吗?”
“在我受了委屈找你,你说让我听话懂事,不要给你惹麻烦,做个孝顺的好女儿,所以我任打任骂的时候你心疼吗?”
她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可她往前走几步,他便往后退几步。
“你明知道你父亲不喜欢我,对我从来都是污言秽语,你装作听不见、看不见,因为你反抗不了他,所以你选择任由他折磨我,现在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心疼,你不觉得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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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斋藤辰也耳边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正如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封沉的冰一般,这张和他的亡妻十分相似的脸上是从没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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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永远是热情洋溢和充满活力的,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不管在什么样的低谷、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笑着一点点往上爬,看到有人受欺负会挺身而出,看到有人受苦也会跟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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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不会出现这样冷漠藐视的表情,不会恨恨地对他说话,不会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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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记得似乎以前雪之下满月也不是这样的,在学校里拿了奖会兴高采烈地拿给他看,为了吃蛋糕会拉着他的胳膊撒娇耍赖,生气了捏捏脸哄哄就能重新笑出声来,别人说她没有妈妈的时候,她会反驳说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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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她,就像当初不喜欢伊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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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有什么办法,斋藤启治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拿掉他的工作,断了他的收入,他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他总不能带着自己的女儿去街上乞讨,只能顺着自己父亲的意思回到斋藤家,娶他让自己娶的女人,做他让自己做的工作,他哪有别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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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是光鲜亮丽的内阁大臣,回到家里还不是要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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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忍忍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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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忍一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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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知道斋藤启治不喜欢她穿白色的衣服,她偏要穿着白衣服气他;明知道斋藤启治不喜欢有人在外面惹是生非,她偏偏行事不加考虑,在大选前和别人打架斗殴;明知道斋藤启治最宠爱拓海,她偏偏就是一点儿好脸色都不给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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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十八岁和迹部景吾结婚,她也算是能享一辈子的福了,就算斋藤启治暗中运作侵吞迹部财团的资产,那也对她没多大影响,受些小小的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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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能得偿所愿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有人都忍让、妥协,这就是生活的道理,就算你再这么任性下去,又能得到什么?”他发自内心地劝导她,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一本写满了同化的投降书,再没有更多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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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妥协成全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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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打断了他的话,冷冽的眼瞳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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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妥协又让你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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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问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来回走了两步之后无力地摊开了手,“最起码,我让你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没有让你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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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像是在检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步步走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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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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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叫过的称呼让他目光一滞,胸口沉闷的气息憋得更盛,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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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你有好好看过我吗?”
“你想过我想要什么吗?”
她的语气似乎放柔了不少,可他看着她的眼睛里空空荡荡,早已经留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我不要活着,我只要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