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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青梅竹马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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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天台的风也有逃不开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比起其它地方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好了不少,起码能让幸村精市更加舒适地呼吸新鲜空气。
雪之下满月将削好的苹果用小刀再切了一个小块出来,扎在刀尖送到了幸村精市的嘴边,他张嘴吃下之后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和苹果较劲的小游戏。
“真幸福,”他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往她身边靠了些,头枕在了她的肩上,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如果满月每天都能来这么照顾我的话,多在医院里住一阵子也不是不行呢。”
“少说胡话,”她又将一小块苹果喂到了他的嘴边,他从善如流地继续吃下,“赶快把病治好之后出院吧,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微风吹过他的发梢,唇边未曾开启的言语轻叩着心扉的无声。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他从她肩上抬起了头,她只要稍抬眼睑就撞进了他暗蕴着忐忑的视线中。
他凝望着她,在彼此的沉默中隐约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呐,满月。”
幸村眼中明明暗暗,最终勉强笑了一声。
“如果我以后打不了网球会怎么样呢?”
她手中扎在苹果上的小刀因为不自觉地用力而飞了出去,得亏幸村及时握住了她的手才让她的刀没有扎进手掌心里。
听到他所说的话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随后他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心神不宁,抿了抿唇瓣才开口说道,“你说什么?”
她只知道他的病确实罕见,但不能打网球这事她从没听说过。
“医生说这种疾病很罕见,即使手术之后也有可能没办法继续打网球,”他刚刚知道这件事情时那种愤恨、无助的强烈心情此刻已然沉寂,她反握住了他的手,那双他喜欢的纯净无暇的蓝色眸子里只有他的身影,目光清澈透亮。
“只是有可能而已,在医学上本来就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性,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叫有可能,”她握紧了他的手,声音在那瞬间像是回到了幼年的软糯和娇气,“你担心的那种事情才不会发生呢,精市你的手术会很成功,术后恢复也会很顺利,很快就会康复的,和以前一样,能做你喜欢的事情,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低眸看她,她也定定抬眸看他。
许久之后,他疲惫地笑了笑,敞开双臂揽住了她,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俯身靠在她的肩头,温热的鼻息在她脖颈间流转。
“比起医院的味道,还是满月的味道更好闻啊。”
“我身上不也是药味吗?”
“好像确实……”他再仔细嗅了嗅,“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秘密,”她只吐出这两个字。
他长叹了一口气,话语中满是委屈,“唉,满月长大之后都有秘密瞒着我了,真伤心,以前我们可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啊。”
她有时候对于幸村精市是真的没办法,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一些让她无言以对的话。
“你胡说什么呀……”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却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没敢用力,他像是早就料到她不会推开自己,轻轻地笑了笑,“我们满月还是像以前一样嘴硬心软,一点儿都没变。”
她落在他肩膀的手僵了一瞬,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天台的门从另一侧被推开,真田弦一郎提着一盒小蛋糕走进天台,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他咳了两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幸村收回自己的手,回头注视着背着网球包的真田。
他看上去像是结束训练之后刚刚赶过来。
“我们三个上一次聚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幸村看着真田将手中的蛋糕放在他的手边,似是惆怅地问了一句,真田注意到雪之下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低头也将目光移向别处。
他们两个都不讲话,这让幸村有些意外。
以前他们两个就像亲兄妹一样几乎天天都黏在一起,他很少见到他们两个之间有僵硬的氛围,之前真田来告诉他雪之下在东京的时候也没说那么详细,只是那时候他的脸上忧心忡忡,他还以为他是在担心网球部关东大赛的事情。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你们两个先聊,我去外面回个电话,”雪之下站起身,将苹果递给了幸村,“不管怎么说,吃苹果这种事情你明明也可以自己做吧。”
“呵呵,但切成小块更方便不是吗?”
“……你只是想使唤我。”
他接过苹果,像是忍不住了般,忽地颔首笑了,“被你发现了。”
看她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样垂头帮他将苹果切成一个个小块喂到他嘴边的模样确实很有趣。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走出了天台,顺便帮他们带上了门。
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让着他而已。
雪之下靠在楼梯间的墙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说什么回电话都是骗人的,最近她给长谷川店长报了休假,根本没有工作要处理,就是单纯的不想呆在里面而已。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能继续打网球的话,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她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楼道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看着经过她身边推开门跑进天台的身穿立海大校服的一行人,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似乎有些慌张的情绪。
“弦一郎,出事了!”
“刚刚接到赤也常去的网球俱乐部打来的电话……”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她自觉和自己没太大关系,于是便打算直接离开,站在天台门边双手插兜有些驼背的少年回头看向下楼的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好像是和你们青学的一年级生打起来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她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之前见过几面的仁王雅治,逆着光只能看到他的眼中透露着几分狡黠,她轻挑了下眉尾,消化着他刚刚说的话。
“Puri~”
青学的一年级生,龙马?
今天本应该在学校练习、为三天后的关东大赛决赛作准备的越前龙马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神奈川?这是个雪之下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明白的问题,但她还是跟着立海大的队员去到了网球俱乐部。
路上她给大石打电话询问越前人在哪里,得到的却是他去换拍子的网线还没回去的消息。
“决赛之前,赤也在想什么呀!”
“赤也的眼睛……好像充血了。”
他们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懂,但从语气听得出情况似乎不太妙。
在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真田在一间球场外拉了门,几乎同时,里面门伸出的手也拉住了门框,他和面前这个穿着青学队服的一年级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钟,人就在他面前晕倒了过去。
真田伸出胳膊接住了他无力下滑的身体,瞥了一眼之后就把人扔到了身后柳莲二那里。
雪之下上前去从柳手中接过似乎是因为疲劳过度而陷入了昏睡状态的越前龙马,睡着的人没有什么自理能力,因此在她怀里还是死沉死沉的。
她低头看到他右膝盖上的伤,眉头拧在了一起。
全身上下都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只有右边膝盖这一块区域能看出多次受击打的痕迹,显而易见,这些攻击都是故意为之。
“不好意思,请您把急救箱给我带来,”她对网球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说道,让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越前靠着球场外的铁网坐下,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膝盖处的伤。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简单处理一下防止感染就行。
真田径直往网球场里面走去,她隔着铁网抬头看着他,掩在帽檐阴影下的目光有些狠厉,那眼神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他那阴沉的情绪她好像之前从没见过。
“真田,”之前只见过一面的外国留学生略带歉意的看着他,“对,对不起……”
他抬手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对方向后倒飞了出去,摔在了球网边,“杰克,这次你在场还……”
他没把话说完,但她还是从中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真田转身径直走向站在网球场上滞留在原地的切原赤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赤也。”
切原没有出声,因为刚刚的运动而喘着气,真田扭头看着场边的计分板,4—6的失利比分让他有些惊讶,眉头更加紧皱,“赤也!”
“我输了……”
切原赤也话音未落,真田一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他因为痛而喊了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发凉。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却又好像隔着万千条天空坠落的河。
真田似乎这才意识到雪之下还在现场,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用肩膀扛起越前龙马的手臂一步步地远离了网球场。
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原来童年的时光从来都是回不去的。
变了的何止是她,他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