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Kiss or Kill》陆晓晓小小

38、如蝴蝶一般

　　忍足侑士看着在柜台前选着手链款式的雪之下满月，身子斜倚在柜台旁往她眼前递了一个冰激凌，她转头看向他，伸手接过冰激凌，缓声道，“谢谢，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她手指着玻璃柜台下的其中一条银色手链，柜台橱窗中的明亮光茫映照在物件上衬得更加夺目，他示意店员将手链拿出来看看，在对方滔滔不绝的对于商品的夸赞声中用指尖勾起手链放到了她的面前，“试一试？”

　　“我？”她下意识地摇头拒绝，忍足却开口道，“总要戴在手上试一试才能看出好坏。”

　　她不太好继续拒绝，却抬起了远离他那侧的右手，他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她握着冰激凌的左手，左手腕那里静静地绑着一块手表。

　　那块手表看上去有些旧了，和一般女性会选择的小表盘不同，她的手表表盘又大又厚，看着十分笨重，配在她的身上有些不符。

　　他只是稍微打量了一番，便将那条手链戴在了她的右手腕上，食指的指腹似是不经意地擦过她右手腕上的淤青，“你好像经常受伤。”

　　截至目前，这是他们的第四次见面，其中两次都是伤痕累累的模样，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说是“经常”一点都不为过。

　　“还好吧，”她根本没这种自觉，只是将手放到忍足面前让他仔细看看手链戴好之后的模样作参考，他俯低了身子靠在她耳边轻声喃呢般沉吟，“橱窗的光倒是真会骗人，对吧？”

　　那声音落在她耳边有些发痒，她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看来商品展示也是用光的艺术。”

　　他解开那手链递了回去，礼貌地告知店员“不好意思，他打算再逛一逛”。

　　雪之下抬手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和忍足一起走出了店铺，他们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又聊起了之前说的电影，“你呢？看电影的时候……”

　　旁边的自行车响着铃在路边经过，忍足伸手将她往回带了一下，随后放慢脚步和她换了个位置，自己走在了沿街的那一侧，她知道他大概是为了防止路边的一些危险，对于他过于细致的照顾反而有些不自在，“谢谢，你刚刚想问什么？”

　　“你看电影的时候更喜欢关注什么？”忍足将刚刚的问题完整地说出了口。

　　“我吗？”她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应该是镜头语言吧。”

　　“我猜也是。”

　　第一次在雪地里面捡到她的时候她身边就带着相机包，上一次在关东大赛赛场外见到她的时候她手里也捧着相机。

　　他因为好奇而去网上搜索过她的名字，最终在两年前的新闻报道上看到了她曾经获奖的作品，不关注摄影的人确实不会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但他有了这个搜索方向后又多探究了一会儿，直到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有人发贴说之前约到了一个混血的女摄影师，金发蓝眼，出片质量很高。

　　就这么顺藤一路摸下去，他找到了她的社交账号，账号里面没有她自己的脸，账号名也不叫雪之下满月，而是“Evelyn”这样的英文名。

　　那个社交账号有许多粉丝，浏览量也很大，主页全都是约拍作品，他耐着性子将时间轴拉到去年的一月份，看到了地点标注在大阪府的雪景写真照片，除去后期修图的时间往前倒推，和他捡到她的时间段正好重合。

　　但所谓孤证不立，他又去翻了一遍“Evelyn”主页的人像拍摄作品，碰巧在里面看到了冰帝的学生。

　　他在冰帝人缘还不错，这是客观事实，于是他主动打听过去的时候对方十分乐意分享这些其实并没有价值的信息。

　　金发，蓝眼，高个子，长相很漂亮的女生。

　　他难免有些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她浅淡的声音，“……中景与近景来回切换可以放大角色的感情，也加速了情绪冲突的升级，正反打镜头再加上越轴会把剧情冲突拉满，算是一种常见的调度。”

　　“我还以为你拍静态照片比较擅长。”

　　“学校有时候也需要拍些视频吧，类似于心理教育或者毕业祝贺之类的。”

　　“也是，我有时候同样需要和学校宣传委员沟通做些视频用作海外交流，”他说着指了指路边的另一家店，两人一起走进店里，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了她获奖的那张照片，“我看过你之前拍的《重生》，很震撼。”

　　雪之下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顺便伸手拿过旁边货架上的一款香薰展示给他看，“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摇了摇头，不过否定的对象显然是她手中的香薰，“所以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更加感性的人。”

　　她将香薰放回原位，转身继续向前走，“看到缪斯的那一瞬间情感到了就行，其他时候也没多大用处吧。”

　　“看到的时候我就很好奇，”这次轮到他从货架上拿东西了，“在拍那张照片时，你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于是她连着否决了他手上并不实用的小挎包和色彩过于夸张的胸针，往前走了几步才将手搭在了一个音箱上，“谁知道呢，可能是绝望吧。”

　　他向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手臂擦到了她的肩膀。

　　“六月份神奈川的海温度刚好，可能是太平洋暖流的原因吧，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太阳落山之后整片海都是黑色的，看不清沙滩与海面的分界线，等你的脚底触碰到海水的时候，仿佛有种魔力在引导你继续往前走，回到出生的海里，然后跟着海水一起沉没下去。”

　　雪之下的声音虚无飘缈的，像永远都落不了地一样，忍足垂目看着她手下搭着的音箱。

　　“但那日出真是该死的好看，对吧？”

　　他对上她的视线，看到在她脸上放松的神情，似乎只是单纯叙说一个关于情感的小故事，甚至还不如他更能沉浸其中，但她在“该死”两个字上加重的咬字又让他觉得有几分挡不住的快意。

　　在这不经意的字句之间才能恍惚窥见一丝真实的模样。

　　“是啊，很好看，”忍足伸手拿起了她手下的音箱，捧在手掌心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就买这个吧，感觉会是姐姐喜欢的礼物。”

　　她之前根本没注意自己手底下还有个音箱，这才抬头观察了一遍他手中的礼物，款式简约，色彩低调，外观透出一种精干利落的锋锐感，光亮偏冷，怎么看都不是去看纯爱电影能得出的礼物类型。

　　“……其实根本没必要去看电影吧，你明明就很了解自己的姐姐。”

　　忍足第一次主动避开了她的视线，唇边着一抹别样的笑意，“那雪之下小姐就当是我喜欢吧，我先去结账，稍等一下。”

　　她微微颔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的同时顺便瞥了一眼旁边摆件的价格标签，随后难以置信地又多看了两眼，确认自己是不是少看了小数点或是多数了一个零。

　　发现都不是之后她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一条街的商铺都拉到自己的黑名单里。

　　手机上是来自手冢国光的未读信息，今天上午他收到她寄去的包裹之后就给她发送过一条表示自己收到了的信息，而现在这条是新的。

　　康复训练结束之后去日南海岸散步，心情放松许多，风景很好，你或许会喜欢。

　　文字信息后面，还有一张海滩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摄的时候阳光太晃眼，照片有些曝光，但还是勉强看得出上面的风景。

　　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斟酌之后回复道。

　　以后有机会会去的。

　　没过几秒，他的消息又回了过来。

　　在忙吗？

　　和朋友在一起。

　　“走吧，雪之下小姐，”忍足侑士结完账走过来就扫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Line界面，随口问道，“在和朋友聊天吗？”

　　她点了点头，低头用余光扫过他手中精致的礼品袋，眼角一压，动动唇刚想开口，抬眸便撞进对方那双分明的深邃眼睛里，细碎的光芒透过他的平光眼镜镜片折射出来。

　　忍足抬手将蓝色的蝴蝶夹别在了她的耳边，手指若有似无地顺过了她的发丝，“店里的赠品，你戴着很好看。”

　　“……谢谢，”她偏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毕竟你也像蝴蝶一样，一不留神就扇着翅膀飞走了。”

　　他的脸上仍旧还是那副笑容，但她却因为他的话有些心虚，无奈地轻咳了西声，他将轻笑碎在她的耳畔，伸手替她推开面前的门，她脚步慌乱地走出店铺，被外面空气中的闷热掀了一浪，她抬手在自己脸边扇了扇风。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还是来自手冢国光的未读消息。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她看过消息之后回头看向忍足有士，对方正看着其它地方，似乎是在找下一站目的地。

　　“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蝴蝶小姐。”

　　……如果开良心也算开心的话。